第151章 探望外婆


    孟景笙在郭人甫離開後,著手製定隊務章程和情報獎勵製度,並初步搭建起諜報隊的組織架構,小組擬內設情報、行動、電訊三個大組,每個大組以後隨規模的擴大,再設小組,但由於人才匱乏,隻有成員3人,現在這個架構還存在他的設想中。


    “少東家,我的代號想好了,茶壺。”袁玉春第一個進來報自己的代號。


    孟景笙點點頭,在花名冊中寫下茶壺二字。


    “玉春,去重慶考察房屋、地皮的事,你這邊也做個準備,去一趟摸熟情況,來迴也要七八天,你家裏老母親可有人照顧?”孟景笙關切道。


    “謝少東家關懷,我老母送我二姐家住幾天沒問題,少東家囑托的事,我一定全力辦好!”


    “行,什麽時候動身走,你跟我招唿一聲,我讓賬房提取支取你的旅費。”


    “明天,我送我老母去鄉下,後天就可動身。”


    孟景笙點頭,隨後讓去叫關海。


    “少東家!”關海利落地進來,手裏拿著一張折疊的方紙。


    他把方紙展開,裏麵是毛筆寫的兩個字。


    “烏鴉。”


    孟景笙見之一笑,他看了關海一眼,征詢道,“你行事穩當,警覺性高,所以我準備讓你當我們諜報隊的聯絡員,與郭長官橫向聯係,如何?”


    “關海願意效力。”


    “好!”


    孟景笙滿意地笑,送走關海後,便馬不停蹄地安排器材采購事宜,並親自設計密室逃生門的工程方案。


    ......


    愛妮亞路,大世界遊樂場。


    一個魚龍混雜之地,與北平天橋齊名,新派的、土派的玩意應有盡有。


    打把式賣藝的,變戲法的,洋派的旋轉木馬,胸前挎著煙箱吆喝“大前門”、“老刀”的“小赤佬”,人群中陣陣喝彩的露天戲台,四處兜售雞腳、鴨頭、雞胗、豬蹄的小商販,三教九流,齊聚於此,熱鬧非凡。


    郭人甫目光犀利地在各式人群中掠過,他想在這暗藏奇士的民間,搜羅一些人才為己所用。


    突然一陣哐啷的鑼鼓聲,從一個叫“梨園春”的露天戲台傳來,郭人甫目光看向戲台,隻見台下人頭攢動,人聲鼎沸,票友群中有一些騷動。


    賣雞頭、白切雞的小販今天生意出奇得好,一桶熟食很快售空,他們數著手中的十幾塊法幣,眉開眼笑。


    急促的鼓點再次敲響,從戲台的重重帷幕下,走出一個穿紫色旗袍的曼妙少女,她笑盈盈地高舉戲牌,上麵寫著梅派名劇《貴妃醉酒》,表演者:梅派弟子薛碧雲。


    隨後,台幔、帳幔都改成了白底五彩花朵,桌圍、椅圍繡大紅牡丹花。


    舞台口的珠簾一掀,一名京劇花旦扮相的旦角兒翩然出場,隻見她身穿大紅貼金彩繡蟒,彩裙彩鞋,一出場雍容華貴,儀態萬千,豐膄的身段如風舞牡丹,千嬌百媚,花旦眼波流轉,水袖一抖,顧盼自得,開唱:“海島冰輪初轉騰”,立刻贏來台下滿場喝彩。


    旦角團扇遮麵,與皓月比花容月貌,又蓮步輕移,台中橫走幾步,再次唱道:“似奴似嫦娥離月”。


    隨後扮高力士的角兒登場,為貴妃添杯奉盞,貴妃飲致大醉,接著唱詞:“這才是酒人愁腸人已醉,平白誆駕為何情!”


    這出戲描寫的是唐玄宗先一日與楊貴妃約好,命其設宴百花亭,同往賞花飲酒。至次日,楊貴妃先赴百花亭,備齊禦筵候駕,但唐玄宗轉駕臨幸梅妃,楊貴妃聞訊哀怨自傷,借酒澆愁。


    郭人甫不是戲迷,稍聽了幾句,便離開戲台,去了一處耍拳的藝人攤位。


    看了片刻,他揚眉一笑,不過是花拳繡腿,他快步離開。


    暮色中,郭人甫從一頂黑色漆皮黃包車下來,付了車費,輕快的步伐踏上通向深宅的四十級石階。


    今天布局了幾樁大事,又將魯大奎納入麾下,現在手頭人員,有文有武,草台班子是初步搭起來了,下一步就是整訓,擴大規模,逐步按自己設計的“龍”、“虎”、“蛇”、“鷹”、“狐”五支方隊在申滬租界各裏弄、堂口排兵布陣,鋪下一張嚴密的情報網。


    “少爺,您迴來了!”老管家坐在庭院黃桷樹下的一張石凳上等著郭人甫,手邊還拿著一個軍用熱水壺,見郭人甫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笑嗬嗬地上前迎接。


    “先喝口熱茶!”


    “周伯,外麵寒氣重,我們進屋說。”郭人甫接過水壺,飲了一口,是他愛喝的西湖龍井,茶湯碧綠,香氣縈繞。


    “少爺,給映雪丫頭準備的小點心,我都包好了,下午我給她學校去了個電話,映雪丫頭接到電話,別提多高興,聽說過幾天我們去看她,她一個勁地說要帶我們去城隍廟吃小籠包!”老周提到給他爭氣的孫女周映雪,慈祥的麵容掩飾不住內心的自豪。


    “周伯,她們學堂星期六放學,今天星期三,我們大後天做藍鋼快車去,辛苦您去訂票。我順便去杭城拜訪下我的恩師,您這邊也幫我備幾包上好的點心和茶葉。”郭人甫邊走,邊對老管家溫聲交代。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辦,少爺,您先吃飯休息,老爺和太太都在飯廳等。”老周周到地說。


    郭人甫點頭,快步穿過庭院,走進一樓飯廳。


    郭熙鉞和木村井子坐在沙發上,一個正看著《申報》,一個手指靈巧地織著羊毛線。


    郭人甫長腿邁向父母,親昵道,“爹,娘。”


    “甫兒,餓了吧?出去一天了,看你額頭還有汗珠!”木村井子放下織的羊毛線,給兒子去拿毛巾擦汗。


    “甫兒,今天跟世兄談天得怎麽樣?”郭熙鉞放下報紙,關心地問。


    “我們誌趣相投,談天得很愉快,景笙兄是個有雄心抱負的好男兒,我對他很欽佩,我們談了許久。”郭人甫愉快地答。


    “那就好,我和希齡兄是二十年知己,你們這一代能延續情誼,再好不過!入川後,你們年輕人要多互相扶持,細水長流!”郭熙鉞教誨道。


    “是,爹,甫兒謹記。”


    “熙鉞,開飯吧!”木村井子把毛巾給兒子擦汗,轉身又去飯桌張羅。


    飯桌上,幾大盤菜肴用盤子倒扣,三幅碗著、蘸碟整齊地擺在座位前。


    木村井子把倒扣的盤子麻利地揭開,露出漂亮的菜色,四菜一湯:紅燒鰻魚、香菇燉雞、小土豆燒牛腩、清炒大白菜、西紅柿蛋湯。


    香菇燉雞的香味兒直飄進郭人甫的鼻腔,他味蕾大開,對母親道,“娘,真香啊!”


    “先喝碗湯。”木村井子先給兒子盛了碗蛋花湯開胃。


    郭人甫喝了湯,吃了幾筷菜,覺得十分開胃,不覺一碗飯下肚。


    木村井子眉開眼笑地給兒子又添了半碗米飯,一邊說道,“甫兒,電影票我已經訂好了,蔡楚生執導的《漁光曲》,明天晚上六點在光明大影院,另一張票我已經給了汪太太,她會交給汪璧君。”


    “娘給你買了一套西裝,你吃完飯試試,明天早點去,別讓姑娘等。”


    郭人甫埋頭吃飯,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個汪小姐肯定非見不可,雖然自己還不想陷入兒女之事,但看著木村井子一臉殷切之意,他還是勉為其難,不想讓母親失望。


    大不了,見過後,隨便尋個藉口,把那個汪小姐給拒了!


    想必這生在官宦之家的女兒,多少有點小姐脾氣,身上缺點隨便找找就一堆,自己還不好擺脫嗎?


    他想到這層,俊眉暗暗一揚。


    “甫兒,還有一樁緊要事,明天你去趟吳淞看下你外婆和舅舅一家,你舅舅聽說我們要遷去重慶,也想著跟我們一起,你正好跟他商量商量?”木村井子又說道。


    “好,娘,明天一早我就坐渡輪去,也許久沒見外婆和舅舅了,還有那對可愛淘氣的表弟表妹,不知道長高了沒有?”郭人甫融合原主的記憶裏,閃過姚家幾位長輩慈愛親切的臉。


    “給你外婆和舅舅都準備了禮物,你到時一起帶上!”木村井子囑托。


    “娘,不一起去嗎?”郭人甫問。


    “明天,娘還要撒種子,育苗,那塊菜地不少活呢,哪能走得開?”木村井子笑道。


    “好,娘,我吃完了,先迴房間休息,明天我就去吳淞。”郭人甫說道。


    ......


    翌日,郭人甫吃完早餐,便叫傭人雇了車,送到公平路碼頭。


    早上七點的渡輪,從這裏登船,由上海直抵吳淞。


    一聲汽笛的長鳴響起,郭人甫登了船,走上甲板,看著渡輪緩緩離岸,碧綠的波濤拍打著船身。


    坐了快一個鍾頭,船隻靠岸。


    郭人甫提著藤條箱和幾盒和順齋的點心,走上吳淞碼頭。


    人群中有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女,她興奮地朝下船的郭人甫招手,小跑地迎上前。


    “二表哥!”


    “我在這兒!這兒!”一個穿著藍褂黑裙,留著齊耳的學生頭的清秀少女,親熱地唿喊。


    郭人甫一抬眸,冷肅的俊臉,浮出一絲微笑。


    這漂亮的表妹叫姚蓉,年方十八,在東南大學堂念書。


    郭人甫走近表妹,寵溺地摸了摸姚蓉的頭。


    “張伯也要來,可我許久未見二表哥了,就急著來!奶奶經常念叨你這外孫,終於你得空來了!”姚蓉親熱地挽著郭人甫的臂膀,不停地念叨。


    郭人甫笑了笑,不置可否,


    表兄妹二人,一路說笑,很快就轉過幾條街區,來到姚家大宅前。


    “表哥,到家了!我去敲門!”


    姚蓉叩響了兩扇厚重黑漆的大門,等著門房前來開門。


    郭人甫深目凝視著姚宅,目光熟悉而又陌生。銅質的門環,門口雕刻細致、對立護衛的石獅,蜿蜒曲折的院牆,顯示姚家是一戶家底殷實的商賈之家。


    這樣一幢大宅,要想說服自己的舅舅放棄,那還真需費些唇舌,好在舅舅還算一個精明的商賈,以時局的嚴峻,他應該會知難而退,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舉家西遷的決定。


    吱呀一聲門響,門房把門打開,打斷了郭人甫的沉思。


    “呦!表少爺,你來了!請進,快進來!”穿著花布長衫的門房李伯激動地把郭人甫讓進門內,接過他手中的藤條箱,又步履蹣跚地向宅內高興地吆喝!


    “老爺!太太!表少爺來了!”一路吆喝,一路張羅著姚家下人收拾郭人甫的房間。


    聽到李伯的吆喝,郭人甫的舅舅和外祖母激動地率著一家老小,快步迎出廳外,站在廊屋簷下翹首以盼。


    一路穿過一個布有石桌石凳的小巧花園,郭人甫在表弟妹的簇擁下,遠遠看見了舅舅和外祖母的身影。


    外祖母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絳紅綢黑牡丹印花旗袍,戴了一串象牙白珍珠項鏈,顯得精氣神十足,富貴雍容。


    “外婆!舅舅!”郭人甫甩開大步,向姚雲生和趙慧娥迎過去。


    “甫兒,我的外孫兒!你可算來了!讓外婆思念!”趙慧娥用一方素白的絲帕擦拭著淚,驚喜交加地看著豐神俊朗的外孫。


    郭人甫眼眶濕潤,克製著淚意,親熱地抱著外婆。


    “外婆,甫兒很想念你!”原主從小被外婆帶大,跟外婆有很深的感情。


    “甫兒,你長結實了!可想,這幾年在軍校的操練,讓你的身體素質更強勁了!”姚雲生欣慰地看著高出自己一頭、全身孔武有力的外甥,不住頷首點頭。


    “表弟,見著你成才,我們姚家都跟著高興、沾光!”這時,站在舅舅身後的表哥姚嘉良抱著一個兩周歲的女娃笑意盈盈地說道,身後,還有他溫婉賢惠的妻子。


    “表哥,表嫂!”郭人甫喜悅地輕捏了一把孩子嫩藕般的臉蛋,一一向他們見禮。


    “好了,大家有話進屋慢慢敘說,甫兒舟車勞頓也餓了,我們邊吃邊聊,管家,快讓廚房上菜!”姚老太太眼熱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外孫,開心地招唿下人上菜,為郭人甫接風洗塵!


    傭人把姚家上上下下引入一間別致的飯廳,當中陳設的名貴梨花木飯桌,圍著一圈軟綢靠背的椅子,盡顯蘇式富賈風範。


    飯桌上,十幾道刀工精巧、滋味醇和的淮揚名菜布滿了整張桌麵,以江湖河鮮為新鮮食材,配合頂尖的烹藝,菜色有清燉蟹粉獅子頭、大煮幹絲、三套鴨、醋溜長魚、水晶肴肉、鬆鼠鱖魚、梁溪脆鱔等多道大菜,還有各式香酥的糕點。


    “甫兒,外婆知道你喜歡吃淮揚菜,特意囑咐你表哥從萬福樓聘來兩名老廚子來宅子做了一天,這是最地道的滋味了,快入席嚐嚐!堯兒,萍姐兒,你們就挨著你姆媽,大家都入席,別讓菜涼了!”姚老太太張羅著眾人,麵麵俱到。


    “是啊,大家都快入席吧,這都是老太太特意為你準備的蘇菜,天天念叨你在軍校那邊夥食差,生恐你吃不香、睡不暖,來了就多住幾日!好好陪你外婆,你弟妹們也不甚長進,還需要你這個見多識廣的二表哥多多教導!將來我們姚家啊,就靠你指望!全家都要靠你提攜!”


    說話的是一位年約四十的婦人,正是郭人甫的舅母秦蘭春。


    她身段苗條,穿一身綢布的月白色旗袍,烏青的長發和姚老太太挽成後腦發髻不同,她燙成時興的卷發,看上去風姿卓越,她是典型的吳縣人氏,討巧的一口蘇儂軟語,說得姚老太太自是歡喜,郭人甫謙遜地向她迴禮,也表示日後會對這對龍鳳姐弟多加厚愛。


    全家入席後,管家端來一白瓷瓶酒壺,給姚雲生和郭人甫先倒滿了一杯微溫的黃酒,姚嘉良自斟了一杯,姚堯和女眷不喝酒,傭人則奉上酸梅汁和西餐廳購來的果汁倒進酒杯。


    “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提議我們一起端起酒杯,為甫兒接風洗塵!”姚雲生發話,子女們齊聲應和。


    郭人甫高興地一仰頭飲盡,這種未經蒸餾的低度酒,屬釀造酒,異於酒精含量高的白酒,就是喝上一大碗也不易醉,他酒力尚好,喝過這一杯,他又痛快地和自己的舅舅和表兄對飲起來。女眷們也吃得高興,席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這一頓接風洗塵宴吃到下午兩點,散席後,姚老太太又讓傭人奉上吳淞新產的春茶,大家圍坐在大廳一邊品茶,一邊聊興不減地敘話,又敘說了半個時辰,郭人甫才對自己舅舅說,有話單獨敘談,姚老太太一看甥舅間有事相商,便遣散了眾人,打發大家各自安息,讓他們進了花廳議事。


    “甫兒,有什麽話就直說,我們是商人,目光沒你敏銳,多聽聽你的安排。”姚嘉良率先開口。


    郭人甫把目光投向自己表哥,他一襲黑綢布長衫,白淨的麵皮胡髭刮得幹淨,濃密的烏發理成西式的小分頭,看上去有著商人的精幹穩練。


    姚家的綢布莊和其他鋪麵都由他出麵掌管,手上生意事多,姚雲生則管理生絲廠的技術和生產。


    “說吧,唯兒,我和你表哥隻是精通這生意上的事,外麵的時局,我們也跟不上了!”商海沉浮半生的姚雲生挑起茶蓋,啜了一口,不由低歎一聲。


    “舅,表哥,我此來吳淞,一是探望長輩,二是在這兵荒馬亂中,與你們商量一個萬全之策,以便將來時局突變,以作善後。”郭人甫修長提拔的身軀,微微前傾,英氣的麵容軍姿颯爽,銳氣逼人。


    “這時局突變,我們行商之人也有察覺。我妹子說西遷入蜀,我也讚成,蜀地行路難,是易守難攻之地!”


    姚雲生不愧是精明人,經曆過北洋政府以及民國初年軍閥混戰時期,對時局的動蕩已經處變不驚,隻是家產豐厚,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處置。


    “舅,趁重慶的房價、地皮還未見漲,速作決議。我父親和世交已經有了動作,過幾日就派夥計去打前陣。”郭人甫言簡意賅。


    郭人甫深知國民政府統帥部在開戰前夕,為了以空間換時間,改變日軍進攻方向由北向南變為由東向西,率先在外國租界集中的淞滬開戰,以達到排兵布陣、爭取國聯幹預的軍事效果。


    “甫兒,你這幾年軍校的曆練,果然見識非凡,我們認同你的判斷,我們就選擇西南重慶作為全家定居之地。現在就讓嘉良著手鋪麵和絲廠的事宜,隻是重慶那邊我們人地兩生,我們要有一些當地人脈,這邊才好跟進。”姚雲生行事一向利落,當郭人甫提出後,當即責成兒子經辦產業事宜。


    “舅,別擔心!重慶那邊已有人脈,我們派的人去那邊摸清情況後,我們再一起決議,最好買下整條街,幾家住宅都買附近,以後走動方便。”


    姚雲生聽郭人甫這麽一說,心中漸緩。


    郭人甫不放心,又轉身對自己表哥叮囑道:“表哥,時不待人,凡事越快越好!鋪麵可以估價置賣,時下有這憂患意識的商人不多,我們還可以保價賣出,再晚些隻能低價處理,至於絲廠,可以把技術人員和設備轉移,再籌建新廠,全族人口都要動員,不願去的也要多磨些嘴皮,大家在一起好些照應,務必一個都不要落下!”


    姚嘉良點頭應下,“人甫,放心!我會全力辦好!畢竟人命第一!”


    一旁姚雲生深思熟慮道:“甫兒,所言不虛,隻要這手頭的鋪麵都好處置,絲廠搬遷卻不易,上個月我才托張管家從法蘭西購進了這一批電機抽絲機,如果要全部搬遷,還需提前雇好幾艘大船,上上下下收拾打點,人力、物力、財力都要到位。”


    “舅,不用擔心,損失些家財不妨,重要的是人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重慶那邊絲廠不多,姚家產業過去,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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