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接聖旨是需要流程的,要下跪,要使者宣讀。


    可現在這位使者還哪敢提流程的事啊,他就希望自己不要惹到秦河山,趕緊完成任務迴去交差。


    這城陽郡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於是他把聖旨急忙遞了過去。


    這大概是大夏建國以來,最草率的一次聖旨交接了。


    等秦河山接過聖旨,使者已是緊張的滿頭大汗。現在他又多了一個想法,就是希望這裏發生的事情不要傳到皇帝耳朵裏。否則有人對聖旨不敬,導致皇帝丟了麵子。皇帝治不了秦河山,還是能治他…………


    【我就是一個負責送信的啊!】


    使者不禁在內心呐喊。


    但他也明白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在宮裏也是每天活得提心吊膽,所以早就習慣了………


    秦河山拿著聖旨大概讀了一下,而後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他笑的越燦爛,使者太監心裏就越慌。


    因為他能猜到聖旨裏的內容對秦河山來說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更知道大人物總是喜歡被氣笑而不是氣哭。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


    小人物沒什麽能耐,氣急之後多數是被氣哭,因為無能為力,心裏更多的是委屈所以會哭。


    大人物有些能耐,就算被氣急也能有很多發泄的渠道,所以他們生氣的時候內心更多是‘居然敢惹我’這樣的憤怒。


    眼下秦河山笑的越來越燦爛,那肯定是生氣了啊!


    【不會一刀殺了我泄憤吧?】


    使者心中不禁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沒辦法,誰讓他們這些太監平日裏看起來能夠耀武揚威,實際命根本不值錢。


    就算秦河山一刀把他砍了也不會有任何後果,甚至罪名還不如怠慢聖旨重呢…………


    “迴去告訴陛下,臣被事務纏身,暫時走不開,如果實在著急就叫他把八賢王也派出去,賑災的錢糧本王立馬交接給他。”秦河山突然把聖旨丟還給太監。


    太監先是一愣,而後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使不得啊王爺,聖旨萬萬不能退迴去!那可是要誅九族的死罪啊!”


    說著,他雙手捧起聖旨,又獻給了秦河山,“奴才隻是個跑腿的,您就別為難奴才了。”


    “誅九族,本王跟長寧公主可是正經拜堂成親了的,誅九族豈不是要把陛下也算進去?”秦河山好笑的說道。


    太監連忙低頭,渾身冷汗直流,這話他哪敢接,隻能默不作聲裝作沒聽到。


    秦河山給邊上伴著的張栩遞了個眼神,張栩上前把聖旨接了過來,太監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秦河山又吩咐道,“來人,上筆墨。”


    隨著他話音落下,很快就有人把筆墨拿了上來。秦河山拿起筆就開始在宣紙上麵寫,寫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寫完了,然後蓋了自己的專屬印章,將寫好的內容塞進信封裏,遞給還跪在地上的信使太監。


    “內容……算了,你也沒必要知道,拿著迴宮裏讓陛下自己看吧。”秦河山說道。


    太監連忙叩首,“謝王爺,奴才這就去按王爺的吩咐去辦。”


    “要不要本王派一隊人馬護送你?”秦河山一臉關切的問道。


    “不用不用,不老王爺費心了。”


    “本王看天色已晚,要不明天再走?”


    “不不不,事關重大,不敢耽擱片刻,奴才即刻啟程。”


    說完,使者太監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了秦王府。


    看著人走以後,張栩問道,“您為何把說過的話又寫了一遍?”


    “那些話要是讓這個小太監說出來,哪怕隻是轉述,他也活不了了。”秦河山說道,“我跟這個小太監無冤無仇的,何必害人性命呢?”


    張栩微微一愣,旋即自嘲道,“臣應該想到這一層的,看來這段時間變得遲鈍了。”


    “不是你變遲鈍了,而是你根本沒在意這些人的性命。不在意,自然也就考慮不到了。”秦河山有些感慨說道,“但這也不怪你,這個時代又有幾個人能在意奴才的性命呢?就連我自己,不也在利用外麵那些災民麽?”


    “但您給了外麵那些人一次活著的機會,就像您也給了我一家人活著的機會。”張栩認真的說道。


    秦河山長歎一聲,“是啊,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旋即,他轉頭說道,“所以為了活下去,有些事就算不能做也要做了。”


    “您真的要?”張栩麵露震撼之色。


    秦河山說道,“那就要看這個小皇帝有沒有骨氣了。”


    “下官不懂。”張栩道。


    秦河山笑道,“宮裏那個小皇帝現在應該已經被軟禁了,雖然他以前也經曆過王世賢的軟禁。但王世賢跟八賢王的目的不同,對待小皇帝的態度自然也大相徑庭。”


    “咱們那位人人稱頌的賢王,才是真正要造反篡位的那個人。”


    “您說八賢王要造反?這…………”張栩臉上的震撼迅速變成了疑惑。


    秦河山道,“難以置信,覺得不靠譜對吧?不止是你這麽覺得,其他所有人包括咱們的長公主都是這麽認為的。所有人都隻是覺得八賢王想掌權,但是不會造反。因為他本身就是李家人,沒造反那個必要。”


    “但你們都錯了,正因為他姓李,所以才是最具造反資格的人,他登上皇位也算是名正言順了。”秦河山淡淡的說道。


    張栩輕哼一聲,“即是造反,何來名正言順?”


    “那如果陛下突然死於非命呢?”秦河山反問。


    張栩微微一愣,者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一死,哪怕八賢王不願意,以他的身份也要被推出來當皇帝,更何況他又怎麽可能不願意?


    “可是弑君的話……八賢王憑什麽?當別人都是傻子嗎?”張栩問道。


    秦河山緩緩道來,“攝政王秦河山以城陽郡為據,招兵買馬意圖造反。幸陛下將其陰謀識破,降下聖旨,命其歸京請罪。然秦河山冥頑不靈,且惱羞成怒,竟派人將陛下刺殺。其罪當誅!”


    說完,他看向張栩,麵帶微笑的道,“所以,殺死陛下的不會是八賢王,而是秦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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