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山?


    聽到這三個字,所有人心裏都為之一振。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一下子迴想起被秦河山支配的恐懼,以及自己這段時間放飛自我做的那些事,不由得有些心虛。


    王世賢微微皺起眉頭,看向張栩的目光有些疑惑,心裏還有點生氣。


    不管幹什麽,涉及到秦河山這麽大的事,至少也應該向他匯報一聲才對,沒想到這個張栩竟然擅作主張!


    其他丞相一脈的大臣都有些不明所以。


    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無比的複雜。


    隻有張栩一個人,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覺得自己要立功了,順便還能報一下當初在納賢會被搶人的恥辱之仇。


    好在小皇帝自己做主了這麽些天,反映的快了許多,沒有一直發呆。


    他安慰自己,人家是來告秦河山的,這是好事兒,應該高興才是,於是故作鎮定的吐了一個字,“宣。”


    一旁的太監連忙喊道,“宣原告進殿。”


    不一會兒,衣衫襤褸的宋常閑庭信步的走了進來,雖然模樣看著是個災民,可氣質卻一點都不像。


    這人肚子剛剛填飽,就開始維護那點可憐的讀書人風骨。


    倒也不能說他一點骨氣都沒有,畢竟他當初可是敢硬著頭皮跟秦河山頂嘴,一邊挨著鞭子一邊罵人的主。


    隻能說,他是一個頭鐵的俗人。


    “草民宋常叩見陛下。”


    這個俗人如今麵對滿朝的文武百官還有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都絲毫不虛,按照禮節跪拜皇帝,皇帝喊了平身之後,就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皇帝問道,“宋常,你有何冤屈,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說出來,朕為你做主。”


    看小皇帝一臉期待的表情,就差明著告訴宋常‘快說秦河山的壞話’了。


    宋常如實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而後道,“若一開始就是麩糠也就罷了,可一開始放的都是白粥啊,這說明賑災原本準備的就是糧食,而非麩糠,所以草民覺得這裏一定有問題,便來到了陛下麵前,向您告禦狀。”


    “你說的可是真的?白糧真的換成了麩糠?”小皇帝一臉震驚。


    因為當時賑災都是秦河山一手操辦的,買不到糧食的事情雖然在早朝上已經說過了,但購買麩糠做代替的事情都是秦河山私下裏做的。


    所以小皇帝震驚過後,除了感到一絲絲氣氛之後就是驚喜。


    這下秦河山貪汙的罪名可跑不了了!


    一定要治他的罪!


    然而台下的其他人可就不這麽想了,尤其是王世賢一脈的眾臣,他們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是怎麽迴事,都是他們控製了長安的糧商故意不賣秦河山糧食才導致了眼下的狀況,


    索性這件事小皇帝不清楚,王世賢決定將計就計。


    隻見龍椅上的小皇帝憤怒的一拍,道,“這個秦河山,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連賑災的糧款都敢貪,看朕不治了他的罪!”


    王世賢一聽,心裏就更高興了。本來他就想快點解決秦河山,隻是礙於小皇帝不敢做決定才擱置了下來。


    現在倒好,小皇帝自己開竅了,膽子大了,那就別怪他上助攻了。


    於是王世賢馬上出列附和道,“大理寺卿張栩昨天連夜對宋常做了調查,此人確是從城陽郡逃難而來的難民。當日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些人,如今都已進入城內,所以此人直言,應當可信。”


    “是這樣嗎?張大人?”小皇帝轉頭問道。


    張栩自然要順著王世賢說,便恭敬道,“迴陛下,丞相說的千真萬確,我們已經調查過宋常的來曆。”


    小皇帝立當即道,“好,既然證據確鑿,那就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擬聖旨,治秦河山的罪!”


    “等一下。”宋常突然開口,他向皇帝行了一禮,“陛下且慢,草民還有話說。”


    “旦說無妨。”小皇帝痛快應道,畢竟他現在看這個宋常很順眼。


    宋常好似完全看不出朝堂的上的氣氛,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可是在我來之前,秦河山說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串通糧商故意不賣糧食,他帶去的糧食不夠,所以才改換成了麩糠的。”


    “說的………”李隆正好說好,話到嘴邊卻突然一愣,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裏。


    王世賢臉色瞬間大變,開口就罵,“大膽刁民,竟敢在陛下麵前信口胡說!”


    宋常絲毫不虛的麵向王世賢,不服道,“剛剛可是丞相大人親口說的,我的話可信,怎麽這麽快就反悔了?”


    王世賢也瞬間被懟的啞口無言。


    諾大個朝堂頓時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快就迎來反轉,


    如果這是在大理寺,糊弄一下把人關起來偷偷殺了,事情也就過去了,畢竟都是自己人。


    可這裏是朝堂,哪怕現在被王世賢牢牢把控,可畢竟龍椅上還有個皇帝呢。當他們目標一致的時候,小皇帝是個好用的棋子,可一旦他們目標不一致,小皇帝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先前他想要趁著立法的契機直接剝奪秦河山攝政王的頭銜,小皇帝因為理由不充分直接拒絕了,那便是前車之鑒。


    這個小皇帝是想對付秦河山的,但是膽子很小,若非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他是不敢隨便動手的。


    眼下因為宋常的一番話,事情出現了反轉,同時也就意味著小皇帝對付秦河山的決心沒那麽堅定了。


    王世賢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當著滿朝文武和陛下的麵大搞一言堂,除非他想找死。


    於是他隻能反駁道,“興許是秦河山信口雌黃呢,畢竟買糧的是他,放糧的也是他,具體什麽情況還不是他一張嘴說的算?”


    “丞相說的有道理,秦河山的話我也不是全信的。”宋常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可若秦河山說的是假的,他又為何主動叫我來長安告禦狀呢?他直接把我弄死在牢裏不就沒這麽多事了?我也很疑惑,所以才想著來長安,把真相搞清楚。”


    “你……”王世賢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恨恨的瞪了張栩一眼。


    張栩自知搞砸了,心虛不敢說話。


    龍椅上的小皇帝一臉的失落,這早朝,他一點也不想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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