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輕輕示意呂家兄弟不要聲張,他則悄悄附耳靠近隔牆,打算好好竊聽一番這古代名士的交流。


    “以登善之才,定前途不可限量,老夫深信不疑!”


    “遂良謝過虞老賞識了,遂良縱傾一世之功,也難有虞老十之一二的成就!”


    兩人開始互捧了,你賞識我,我仰慕你,這可能就是古代文人通有的毛病,要是不自謙一下,好像就不顯得自己有多高深的涵養,這種謙虛是沒錯的,但李柯聽著總覺的有些假,或許是思想上的不同,如果後世遇到這種過度的謙虛,大多都是迎麵的奉承,其實內心深處還不知道怎麽鄙視和貶低對方呢,所謂文人相輕嘛,大抵是這個樣子。


    李柯聽著二人一番互相馬屁之後,好像喝了一點小酒,開始探討著書法之類的技巧,怎麽善用墨跡,什麽八麵出鋒,濃淡相宜,幹澀有度,濕潤處血肉飽滿,幹澀處骨力蒼勁,如此生動有機,富有活力四射之感之類。


    李柯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才不會去管書法要怎麽練就,如果是前世,或許他會有這心思,因為這無疑是那個物欲橫飛年代的調和劑,可以使人靜心,但這個時代,他並不喜歡書法,因為靠自己這來自未來一千多年後的腦子,完全可以各種暴富,完全可以贏取各種白富美,隻不過,他沒有選擇去過那隻為黃白之物顛覆青春的事罷了。


    “李柯,李柯,別聽了,還是想想怎麽結賬吧!”身旁的呂峰急迫的拽了拽李柯的衣衫說道。


    李柯迴過頭時看兄弟倆如出一轍的苦瓜臉,差點笑出聲來,再看那楊盼兒,也是一副焦急和惶恐的神情。


    “不用著急,這不是還沒被趕出去嘛!我們還沒說急著要結賬走人呀,就算是吃霸王餐,那也得走出去才算!”李柯看著三人著急的樣子,故意開起了玩笑。


    “公子,你莫要說笑了,都什麽時候了,可惜奴家還未曾接過客,也不曾有什麽積蓄…”楊盼兒有點自己抱怨自己的喃喃說道,忽然眉目一翹:“哎呀,我去找幾個要好的姐姐借一些去!”說著就要起身前去。


    李柯一把上去拉住楊盼兒的手,十三歲純真的雙眸迴頭看著李柯,李柯有些感激這姑娘,但又不能表現出來,生怕這姑娘又誤會。


    “小娘子千萬別去!我有辦法的!”楊盼兒看了看李柯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又輕輕抬頭看了看李柯的眼睛,有些害羞的低下頭,但卻並沒有急於收迴自己手臂的意思。


    “公子,你有什麽辦法?何不說來,好讓兩位大哥和奴家安心!”


    “小娘子可願真心幫我?”李柯低著頭向楊盼兒說道,他此刻心中隻想盡量減少兩人的目光交集,因為那雙十三歲的眼睛殺傷力太大了,他不想著迷,更不想害的對方誤會。


    “我能幫公子?”楊盼兒疑惑的問道。


    “是的,昨日見你琴藝高超,我猜想你唱曲也一定不俗吧?”


    “唱曲?公子怎麽知道的,奴家是會唱曲,因為這些都是從小長在青樓必須要學習的技藝!”


    “那我寫一首詩,你幫忙撫琴彈唱出來可好?”李柯期待的問道。


    “哦?公子是要現場賦詩嗎?”楊盼兒昨日已經親眼見過李柯吟過兩首詩作,自是不懷疑李柯可以現場手到擒來的賦詩,她隻是確認性再問一遍而已。


    “是的,請幫我拿筆墨紙硯來,我寫下來,你且照著文字默誦幾遍再唱可好!”楊盼兒聞言點了點頭便去找筆墨紙硯了,等一具東西齊全後,楊盼兒將一張宣紙鋪平在案幾之上,又輕輕研起墨來,李柯走到跟前來一手提袖,一手執筆,不假思索,一揮而就,便是一首五言絕句。


    驚得楊盼兒不由張開了小嘴:“公子,真乃文曲星下凡,奴家還不曾細讀,公子便已經作完了一首好詩!”


    李柯心中暗暗想著,小學時老師整天讓站教室後排和不背誦默寫熟練,就不讓放學迴家吃飯的嚴苛教育方式,看來還是有用的,雖然自己經常說這些都是自己童年的陰影,但現在看來能對童年所學依然記憶猶新的原因,還是得感謝老師當年的嚴苛。


    “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好詩,果然是好詩!”楊盼著拿起紙張看著喃喃念道。


    沒錯,這首詩不是別的,正是隔壁那虞老的經典之作《蟬》,是一首托物言誌的好詩,迴想虞老一生,從南陳到隋朝,從隋朝又到唐朝,可謂一生坎坷,但虞老一生始終堅持正道而行,在紛紜亂世謹慎手持,終遇明主,成就了一世美名,這首詩也正是老人勤於自勉的人格寫照,以蟬自喻,以蟬自勉,表達了人應該堅守誌行的高潔,嚴於律己,加強自身修養的處世之道。


    李柯此刻便是要憑借這首詩敲開一條邂逅之路,就是不知道這虞世南會不會見了自己,會像當年賀知章對李白那樣,喝完花酒錢不夠,也能慷慨解下自己的金龜當酒錢。


    李柯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出此下策。他不能主動去隔壁,因為那樣在主客場上首先失去了先機,所以他想用虞世南的這首詩,通過楊盼兒的彈唱給吸引過來,當然,李柯並不是想釣一個年近八旬的金龜婿,隻不過想搞點錢買單,哦,不!是隻不過是想結交下當世大學士!嘿嘿…


    楊盼兒很聰明,默念了三五遍便牢記於心了,告知李柯後,李柯讓她分三種調吟唱,第一遍低吟淺唱,第二遍高聳入雲,第三遍再深長悠遠,楊盼兒深知此理,因為大多曲子都是這樣跌宕起伏的,節奏的韻律可以更好刺激聽曲的人。


    一陣蕩人心魄的琴聲輕揚而起,少女那嬌滴溫婉的聲音迴蕩在屋子裏,像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陶醉。那美若天仙,又似聖女的黃衣少女,如空穀幽蘭般跪坐珠簾之中,隱隱約約,像水中月,像鏡中花,輕盈優美,飄忽若仙,那儀態萬千的姿容,和唱的曲兒一樣讓人如癡如醉,李柯三人似乎忘卻了唿吸,那少女美目流盼,使得所有看著聽著的人都心跳不已。


    李柯迷住了,忘卻了這是自己特意的布局,原想釣的隔壁那位老者,不想此刻自己先被鉤住了。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迴聞啊!”李柯忍不住喃喃說道。這麽個美妙的人兒,迴想昨夜之事,李柯片刻的認為自己腦子是被驢踢了,如此佳人,夫複何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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