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獸這一次迴來, 是要把家人都帶走的,這一點,紀墨是在之後跟著遷徙的時候才發現的, 因為獸語不是很懂, 所以不太能理解具體的意思, 但總的來說, 就好像是那種丈夫出去科舉考試當官了, 然後迴來把家人帶走享福的樣子。

    路上公獸和母獸總是膩在一起,柔情蜜意的, 可以期待很快就有小獸弟弟了。

    紀墨是坐在公獸身上趕路的,即便小時候就在林中生長, 踩草地踩石子踩樹枝都把腳底板磨出厚繭了,但真正趕路的時候,憑著他的兩條小短腿兒, 還是跟不上趟。

    母獸和小獸大約早就忘了之前跟公獸所說的話, 看到公獸把他當孩子對待,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咳咳,可能也總有寵物在主人頭上作威作福吧。

    紀墨見母獸和小獸沒什麽反對的意思,就很安心地坐在公獸的身上了,拽著公獸的毛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對方的毛發似乎更結實一些, 反正勉強能夠當個扶手用。

    四條腿跑起來就是要快,一路上像是被風托著似的,眼前的景物飛速往後退, 紀墨以前從沒在母獸或小獸身上坐過, 也不知道原來這種猛獸奔跑起來竟然是這麽快的, 有點兒“虎從風”的意思了。

    風馳電掣,像是坐在高速行駛的車子上,除了正前方還能比較清晰,兩側的景物,簡直就是一道道色彩堆積的線條。

    正常的猛獸奔跑,有這麽快嗎?

    紀墨有點兒沒概念,上個世界的時候,前期米團還小,他也小,不可能坐在對方的背上,後期米團長大,可他也長大了,老虎看著身形很大,但撐起一個成年人的重量,也許迫不得已的時候也行,可紀墨更擔心對方會因為這樣的強撐出現什麽內髒方麵損傷,並不敢嚐試。

    並不是所有的猛獸都適合騎乘,紀墨並不敢用米團的健康去冒險做這種對自己也沒多少益處的事情。

    好好的馬不騎,非要騎老虎,是標新立異,還是欺負老虎無法反抗,或者幹脆就是感情綁架?

    在這一點上,當時的那些孩子都很有共識,其他那些養了大型猛獸的,也沒有嚐試著非要往對方身上騎的。

    自小長大的情分,總還是讓他們在訓練之外,對自己的伴身動物更好一些。

    好似冷血無情的訓練,卻又在這裏留了些人情味兒,也很難得了。

    紀墨沒有類似的騎乘經驗,腦子裏能夠拿來對比的,大概就是曾經逛風景區騎在馬背上被人牽著馬走的那一圈兒了,完全感覺不到在奔跑,基本就是擺拍必須,所以現在這種速度,是正常還是不正常呢?

    可能有些不正常吧。

    公獸選擇的路線多半是草原,密林也有,那種時候,速度就會稍稍放慢,但這種慢也並不影響它馱著紀墨直接躍上樹冠,四爪踩著樹冠上的葉子枝條末梢開始往前奔跑。

    這個,可就絕對不是常理了。

    紀墨給公獸梳過毛,全麵按摩過,知道這家夥的體積有多大,而這樣大的體積,起碼得有一千斤朝上,這樣的體重踩在手臂粗的樹枝上,都可能讓樹枝直接折斷,甚至不夠粗壯的樹幹都會被直接壓斷,怎麽能夠在樹冠上這樣輕盈,好似踩著綠雲一樣奔跑?

    不科學啊!

    這樣不科學的力量,讓紀墨的心跳都加快了幾分,這個世界,是修仙的世界吧,一定是吧,一定。

    母獸在這方麵似乎就不如公獸,一開始是沒跟上對方的,然後公獸賤兮兮地快跑一陣兒,就在前麵等著後麵慢慢跑過來的母獸和小獸,樂顛顛地跟母獸邀功,倒像是在炫耀自己外出多年學了多大的本領一樣。

    等待它的就是母獸的一爪子,直接拍在側臉上,讓它的臉跟變了形似的。

    早在公獸作死的時候,紀墨就從對方身上滑下來,來到小獸身邊兒了,公獸這家夥有點兒缺心眼兒,可能也是紀墨的體重太輕,完全讓它感覺不到負累,跑的時候那是一點兒顧忌都沒有的。

    這就是不帶孩子的父親會有的毛病。

    穿過樹枝間隙的時候,它都是隻看自己就過去了,背上的紀墨會不會被樹枝打下來,啊,背上還有人嗎?

    幸好紀墨小心,在發現公獸的速度很快之後,就伏低了身子,幾乎是把自己攤成一張餅,手腳並用地緊貼在公獸的後背上,即便如此,等到公獸稍微停下的時候,紀墨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四肢有被樹枝或者幹脆是粗糙的樹皮劃傷。

    公獸跟母獸打鬧的時候,也不會顧忌背上有人,笑鬧著攤在地上打滾之類也是有過的,母獸那時候就像是一個禦獸師,又或者是母親大人教訓不聽話的兒子一樣。

    紀墨機警,還有好幾次差點兒因為應變不及時被公獸壓在身下,一千多斤,就是不把全部重量壓在身上,也足夠讓人好受了。

    小獸相對就靠譜多了,沒有父母的本事,隻能夠在林間地麵上奔跑的小獸速度不快,比不得那兩個,對紀墨卻更溫柔一些,多少還有從小長大的情分吧,會在休息的時候主動過來給紀墨舔傷口,那些小的擦傷多了,連成一片,看著也挺慘的。

    琥珀色的眼睛之中的同情幾乎要滿溢出來,紀墨才要為小獸的溫柔善良而感動,就會看到它那翹起來的好像是在幸災樂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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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家三口,真是… …

    小獸沒有動,紀墨就在一旁陪著,看著公獸跟母獸打鬧一會兒,兩個就跑開了,不知道是忙裏偷情,順帶捕獵,還是專注捕獵,順帶調情,被舔了一身口水的紀墨沒得嫌棄,在附近開始采集一些有用的草葉果子來。

    紀墨身上有一個很簡陋的小包,用的就是當初那塊兒繈褓布,絲滑柔軟,似乎是什麽好料子,幾年都沒見褪色,紀墨小時候是當被子蓋的,保暖效果不佳,聊勝於無,長大後,本來想用來做個短裙遮羞,後來卻因為攜帶物件不方便,改做了個小包。

    幸好二階巫祝世界,紀墨就是在很原始的狀況下活著的,對某些采集和原始的縫紉技能,還是有些的,把藤條泡爛,漚出來的絲經過清洗之後拴在某種荊棘的刺上,把那刺當做天然的針穿過布片的邊緣先做一個簡單的鎖邊兒。

    紀墨小的時候見過姥姥是怎樣操作縫紉機給床單鎖邊兒的,就是把布條邊緣多折兩下,把毛邊兒折到裏麵再縫,這樣就不容易脫絲開線了。

    做完這件事,再拿針把布片縫成一個口袋,這就簡單多了,紀墨隻要保證口袋的口子不會太大散開,就可以隨意縫了,至於最後垂下來的那好似花瓣一樣的邊角,他也沒多做處理,就那麽留著了。

    再用一根藤條作為包帶,跟布片餘出來的四角綁好,一個簡單的袋子就完成了。

    斜挎著放在身前,比起用枝條編織而成的筐子之類的,這個布袋的好處就是不會保持固定的形態,很方便必要時候的擠壓。

    裏麵的東西也不多,常備的兩樣就是紀墨經過千辛萬苦製作好的絲線和針了,其他的,就是這次出行,小獸很有先見之明先采集的洗發水草葉,這東西應該有保質期,完全幹了之後就沒效果了,小獸不知道這個,還當能夠一直用,某日見紀墨把所有都用了,還沒給它清理幹淨毛發,有些不解,衝著紀墨叫了幾聲,像是在斥責他浪費一樣。

    紀墨就把用完的草葉給它看,小獸自己看了看,嚼了嚼,似乎明白了點兒什麽,也不道歉,頭又伏在紀墨的腿上,給了他一個正臉,閉上了眼,這是可以摸摸額心白毛的意思了。

    那時候,紀墨就會俯下身,在它的白毛上輕輕親一下,表示自己不計較了。

    語言不通的好處在這種時候就很好了,完全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罵了什麽,不用往心裏去,聽著好聽還能當曲子伴奏了,何必計較呢?

    小獸似被這種溫柔鬧蒙了,閉上的眼睛會睜開一隻,偷偷看他,然後在紀墨看過來之前,又趕緊閉上,等到紀墨不看它,它又會偷偷睜開一隻眼看他… …如此反複,很有些意思。

    這種睜開一隻眼偷看人的小動作,總是讓紀墨忍不住心中喜愛,要多給兩個親親才好。

    被親煩了的小獸就會雙爪推門一樣去推紀墨的臉,那嫌棄的樣子,像極了不想被大人親親的孩子。

    嗯,我是大人,你是小獸,沒錯!

    想到這些,紀墨都可惜自己沒個手機,拍個照片或者小視頻留念多好啊!以後迴憶起來,隻能是記憶裏的鮮活,難免遺憾。

    小獸趴在不遠處,留出一隻眼睛看著紀墨,確定對方不會走太遠,偶爾會抬頭看看,像是在給紀墨做警戒一樣。

    等到公獸的怒吼聲傳來的時候,他們兩個才一同看了過去,小獸迴頭看了紀墨一眼,嗷嗚一聲,表情有點兒兇,很嚴肅,像是在讓他躲好,它自己則朝著公獸怒吼的方向去了,紀墨哪裏肯躲,沒了這三隻獸,指望他一個野人在這不知道多大的密林之中存活嗎?

    緊跟著小獸的腳步,紀墨也跑了過去,小獸途中發現他跟上來了,隻看了一眼,來不及說什麽,繼續往前,紀墨也緊跟而上,公獸的怒吼聲就像是指路明燈,不至於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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