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紀家三姐帶著姐夫迴門。

    老遠村子裏的小孩兒就熱鬧起來了,跟著吆喝的唱歌的,還有哄搶糖果的,那可是糖啊,哪怕紙包中的糖就小小的指甲蓋大的一點兒,邊緣也不規則,不知道是怎樣切割下來的,也贏得了小孩子的歡唿。

    還在小孩子範疇的紀墨聽得動靜,也跟著去湊熱鬧了,人群中,看著笑容甜蜜的三姐,再看看挺拔威風的三姐夫,好吧,這個親,表麵上看其實還不錯。

    三姐也看到他了,從三姐夫斜著的褡褳裏抓了一把塞到紀墨懷裏,見他拿不住那麽多,幾塊兒糖都掉了,幹脆把他短衫往上一兜,讓他就那麽兜著迴去,“跟你師父說,我們一會兒過去看看。”

    “啊?看什麽啊?”

    紀墨還有點兒不明白,但看三姐走了,三姐夫從他點頭笑笑,被一眾小孩子圍著,也沒多說話的空檔,紀墨這邊兒也有小孩子過來了,他忙護著兜裏的糖,亮著小肚皮跑迴去了。

    李大爺日常無事的時候不是去山裏頭看看有沒有野物能捉,就是在家裏閑坐,或幹脆就去睡覺。

    以前還會因為撿柴火浪費不少時間,自有了紀墨,旁的不說,清掃院子撿柴火都成了他的活,一個人的時間不夠分,兩個人的時間就有了富裕,彼此都能輕鬆很多。

    紀墨跑迴來的時候,李大爺正在院子裏坐著,他坐著的那個躺椅還是紀墨提供的建議,當然了,具體的畫圖什麽的,作為靈魂畫手的紀墨完全沒弄出精髓來,跟李大爺解說了半天,還是李大爺又去找了木匠弄出來的,打磨光滑再鋪個墊子,往上一靠,真是神仙日子。

    “師父,吃糖!”

    衣裳兜亮開,紀墨傻了眼,紙包的糖塊兒沒剩幾個了,再一看,衣裳側麵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出一個小洞來,平時也不起眼,剛好在縫線那裏,當做兜子用,就是漏了洞的船。

    “啊,本來很多的… …”紀墨鬱悶得都想給自己兩下,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麽做事情這麽沒腦子,他就說麽,怎麽還有小孩兒跟在自己身後跑,感情不是要搶糖,而是在撿糖。

    李大爺嗤了一聲,這孩子,顧頭不顧腚的,白了他一眼,捏起一塊兒糖來扒開外頭的紙就扔到了嘴裏,如同扔花生米似的,透著熟練,嫌糖塊兒小,又連著扒了兩塊兒,一並扔到嘴裏。

    紀墨眼巴巴看著,他以前對甜食真的一般般,但在這古代小村子生活六年,還真是少見糖吃,缺得饞。

    兜裏總共也就八顆糖,李大爺一口氣吃了小半,紀墨看了看剩下的五顆,三兩下一劃拉:“師父,我再給你留三顆,明天吃,免得壞牙。”

    李大爺地地道道就是個村人,早上洗臉漱口就是好習慣了,其他的,不要指望他能堅持一天刷牙兩次什麽的,平時又是愛吃些重口味的東西,年齡大了,牙齒上的毛病也先出來了,前一陣兒還鬧牙疼來著。

    聽到紀墨這話,李大爺頓時覺得嘴裏的糖塊兒都不甜了,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啊,那種感覺,又被迴憶起來了。

    “去去去,就知道敗老子的興。”

    揮手趕蒼蠅一樣趕紀墨,李大爺露出了一個牙疼的表情來,嘬著牙花子一樣嘬著嘴裏的糖。

    紀墨拿著剩下的糖,跑開了兩步又轉身說:“對了,我三姐說他們一會兒過來,不知道什麽事兒,是又要做紙人了嗎?”

    “做你個頭啊!”李大爺都不知道該是好氣還是好笑了,這孩子,對做紙人哪兒來那麽大的癮頭,天天就想著做,人家剛結婚的小媳婦,能來認個親就不錯了,做什麽紙人,非要咒人家是不是?

    李大爺含著糖,吐字不清地說:“敢把這話在你三姐麵前說,看她不打死你。”

    紀墨聽清了,他往嘴裏也塞了一塊兒糖,嘿嘿兩聲:“她才不敢呐,我師父護著我呐。”

    這話實在是搔到了李大爺的癢處,他對紀墨好為什麽,還不就是為了以後能夠有個摔盆的孝子麽,對方信任他,依賴他,以後才能孝順他,好生為他養老。

    咧嘴笑了笑,又罵了一句“倒是沒蠢到家”什麽的,搖著躺椅,頗為自得地哼著荒腔走板的調子。

    “我才不蠢呐。”

    紀墨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去找地方放好了糖,還沒迴身,就聽到了院子裏頭傳來的招唿聲。

    “李大爺啊,我是楊峰,以後也是咱們村的女婿了,你看看,這又成了一家人… …”

    寒暄客套的話說著,三姐走到廚房來,碰到紀墨就用指頭戳他:“你個耗子,在這裏偷吃什麽呢?”

    擠開他往裏頭走,生火燒水,那是一點兒都不含糊,動作麻利得很,紀墨看著三姐的動作,不解地問:“你這是做什麽,把我家當你家了?”

    “真是個沒眼力價兒的,沒看我這裏是要給你們做午飯嗎?這些柴不夠,再去搬點兒過來。”

    不在三姐夫跟前,三姐可謂是原形畢露,說著話就動腳要踢紀墨,紀墨連跑兩步,這院子不大,他才從廚房出來,就被院子裏說話的兩個看到了,李大爺示意楊峰進屋說話,兩個直接進了屋,紀墨繞到廚房外頭抱了柴火進來,好奇地打聽:“你今兒不是該在娘家吃飯嗎?怎麽跑這裏做廚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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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廚娘,嘴裏就沒一句好話。”三姐啐了一口,見紀墨還是一副好奇樣子,抽根柴火在他屁股上一敲,“去去去,外頭玩兒去,一會兒迴來吃飯。”

    紀墨撇撇嘴,看著一旁三姐提進廚房的肉,總算是有了點兒期待,這兩年多,他都沒吃過家裏飯了。

    中午一頓飯吃得不算熱鬧,楊峰還帶了酒來,跟李大爺喝了些,推杯換盞的,兩個似乎說定了什麽事情,飯後楊峰就帶著三姐走了。

    等人一走,紀墨就跟李大爺打聽:“師父,師父,他們到底是為什麽來的啊?”

    紀家和李大爺家,除了紀墨就沒什麽交集了,往常都不來往的兩家,總不可能突然就親近了,迴門也算是個大事,再沒有迴到李大爺這裏的道理,連中午該在娘家吃的飯都成了在李大爺這裏吃,可不顯得古怪?

    “能有什麽,讓你說著了唄。”

    紀墨被白了一眼,莫名其妙,抬手撓了撓後腦勺,“說著了,我說什麽了?啊,紙人!他們真是來做紙人的?”

    他自己問著,都覺得奇怪,再沒有這樣的,自來紅白二事不能混在一起,就算是家中真的有大事,最起碼最起碼,也要過了三朝迴門的日子再說吧,哪裏有趕到一起說的?

    紀墨眸中全是好奇,眼巴巴看著李大爺,做足了傾聽的準備。

    李大爺也沒準備瞞他,弟子麽,不就是為了用的?

    “他這是要尋你師父我壓箱底的本事呐,著急上火的… …”老爺子說著就有些得意之色,顯然能夠被人求上門,還是挺滿足虛榮心的,隻不過,他砸吧了一下嘴,似乎還在琢磨著那未散的肉味兒,眉宇間有了些憂色,“那可不是隨便做的啊!”

    紀墨聽得其中似乎有些門道,一邊做小兒繞膝狀,一邊追著問:“很難嗎?要從頭做紙嗎?我去拔草,這迴我都知道了什麽樣的草好用… …”

    “知道這些頂什麽用,這次,可不用那種草了,咱們這兒,隻怕還要差點兒,還得去別處尋尋… …”

    “尋什麽?我也幫忙找。”紀墨很積極。

    “行了,少不了你,別在這裏跳腳了,看你這猴樣。”李大爺白了紀墨一眼,在他頭上招唿了一聲,讓他去外頭玩兒,別在眼前轉悠,晃眼。

    後麵的兩天,李大爺獨自出去了一趟,等到再迴來,就帶迴來一種跟上次沒什麽兩樣的草,紀墨仔細分辨了半天,總覺得還是上次那種草,然後就是弄成草漿,其中還要加一些富有纖維的破布料,也不知道李大爺是從哪裏弄來的破布,一股子臭味兒,陰漚了幾天,那味道,絕了。

    紙張成型之前本來有一步是要透火焙幹,李大爺不許用火,便隻能是陰幹,等到紙張成型已經過了半個月了,這還算是最快的速度,否則正經做紙張的,光是紙漿一個環節就要用上百天左右,再加上其他步驟,如熬煮多少日夜什麽的,整個過程下來,少說也要近四個月。

    李大爺這裏已經是各種簡化,連熬煮蒸煮都沒有,頂多是反複漂洗,如此一個流程下來,也用了快一個月,才把所需紙張準備好。

    這個過程中,紀墨發明了口罩,好幾層棉布隔著,還能聞到那股子漚爛了的餿味兒,直到紙張成型,才算是好一些,因為不曾用石灰水煮過,紙張不是很白,說不上是綠還是黑的暗色調,看起來心裏就不那麽舒服。

    其後紮紙人的流程就跟前麵一樣了,紙人雛形出來之後,便是描繪環節了,這一次李大爺用心了許多,之前的色彩都摒棄不用,重新調了顏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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