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後, 哥譚的蝙蝠燈,莫名成了熱門景點, 一夜之間火遍全美。

    起因是一名來哥譚旅遊的遊客, 拍了張蝙蝠燈的照片,上傳到ins, 並隨口許願說,球球啦,給我一個暴富機會吧。

    然後他把手機放下,隨手刮開一張彩票, 中了三十萬。

    吃瓜網友:“……”

    吃瓜網友:“……臥槽!”

    那張蝙蝠燈的照片, 開始在推特上被瘋轉。

    不斷有人迴來repo, 說轉發後居然真的會有好運氣,表白成功的,拿到offer的, 蹭到機票的;

    跟著又有人說, 拍到蝙蝠燈不算什麽, 拍到哥譚名產大蝙蝠的那個記者,早就買車買房走上人生巔峰啦!

    於是一堆人嗡嗡地湧進哥譚, 在黑夜裏伸著脖子到處找。

    最後又有人說,拍照算什麽!我家小寶寶摸到過蝙蝠的尖耳朵,居然一整年沒病沒痛,不管出去玩還是吃飯, 有福利還是特殊名額都是他的……

    於是嗡嗡湧進哥譚的旅客, 就不光是帶相機了, 包裏裝什麽家夥的都有,裝備比阿卡姆那群瘋子還齊全。

    戈登很無奈:“對不起,老朋友。你懂的,蝙蝠燈已經被遊客占領了,咱們以後得換個安全點的見麵地點了。比如這兒。”

    倒吊在阿卡姆窗前的蝙蝠俠:“……”

    戈登:“然後……你知道的。無論如何,我都是你最忠實的老夥計。”

    蝙蝠俠靜靜地:“我也是,戈登。”

    戈登很不好意思,紅著老臉,兜裏掏出張小紙來:

    “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刮一下這張彩票?芭芭拉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買條好點的裙子……”

    蝙蝠俠:“……”

    等他迴到蝙蝠洞裏坐下,叫了兩聲阿爾弗雷德,才想起迪克又把老管家拐出去度假,家裏就剩他了。

    這些令黑暗騎士頗感啼笑皆非的事情,才在這時,顯出了無盡苦澀來。

    他頭上開出來的幸運小花,是一個勇敢、聰明的金發小王子,在曾經折損到隻剩一隻的蝙蝠耳朵旁,為他種上的。

    小王子把這個世界的命運托付給守鍾人,並鄭重其事地握了手。

    他說:“祝你好運,騎士。”

    於是他的騎士,就一直幸運到現在了。

    這幾年他持續遊走在犯罪邊緣,卻連重傷都沒有受過,這也是阿爾弗雷德這麽多年來,頭一次放心出去度假的原因。

    ——隻是那個祝他好運的小王子,永遠不會再迴來。

    他找過薩沙。

    而且在尋找過程中,他隱隱約約覺得,除了守鍾人以外,可能還有其他人保有記憶。

    他已經確定夜翼擁有完整的重啟前記憶了,但當他們在韋恩莊園的時候,不會在阿弗麵前談起——

    其實不管什麽時候,他們誰也不想談。

    他去了“人類最後一任王子”誕生的島嶼小國。

    然後他發現,自己是第三個來的:

    鋼鐵俠前腳剛走。

    至於第一個是誰,不用查看衛星痕跡,他都知道。

    ——消失至今的克拉克·肯特。

    至於他們為什麽隻來了一次,布魯斯登上島嶼後,就明白了。

    在這條世界線上,那位人類史上最後一任王子,居然沒有誕生。

    按道理來說,逆時鍾隻是負責倒流時間,不會抹去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布魯斯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跟薩沙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更加年幼的小王子,可是他並沒有看到。

    這個小國的國王膝下,隻有兩位小公主,無論從年齡還是性別都對不上。

    這是他對薩沙已知的唯一線索了。

    一旦斷開,布魯斯就像飄蕩在大海上的船舶一樣,再也沒有方向。

    重啟第三年,也就是發動逆時鍾的5年前。

    複仇者聯盟開進大都會。

    其實紐約、大都會、哥譚這幾座城市,都是北美的經濟中心,挨得又近,隻不過城市的風格不太一樣罷了。

    複仇者聯盟聲望很高,去哪裏都會被人民列隊歡迎,尤其是熱情好客的大都會。

    大都會人奔走相告,說自從人間之神失蹤以後,咱們城市又來了新的超級英雄啦,大家快出來拍照發推一波走鴨。

    複仇者們表麵上是來旅遊觀光,實際當他們在大都會的時候,整座城市都被戒嚴了。

    但這一年,什麽都沒有發生。

    美隊轉頭就去哥譚。

    卻發現,重啟後已經過了三年了,哥譚竟然從未出現過小醜這個人物。

    這麽久了,所有曾經曆過那段歲月的英雄,其實都在下意識相互迴避。

    可是美隊知道,自己這次必須跟守鍾人麵對麵談談。

    適逢不巧,蝙蝠俠去追擊一個跨國毒梟了。

    美國隊長在韋恩莊園門前撓了撓腦殼,一個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管家出來,往他手裏放了一封信。

    信很簡單,一如黑暗騎士的風格。

    [——我們已經解決了小醜的所有問題。祝好。]

    美隊很了解蝙蝠俠的工作作風,他說解決了,那就一定是解決了。

    但他倒是有點好奇,“我們”指的是誰。

    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夜翼。

    重啟後第四年。

    正聯依然沒有正式建立。

    對於沒有記憶的人們來說,其實這是一件很遺憾的事。

    他們記得四年前,那些才剛出道的義警英雄們集結在一起,在達克賽德手中拯救地球的盛況。

    當時人們以為,正義聯盟會成為一個永久保護地球的超英組織,正義大廳都給他們建好了,裏麵的桌子和牆壁,寫著巨大的“jl”,象征這些英雄永遠為正義而戰。

    然而現在,正義大廳隻能放著落灰。

    無人光臨。

    不過就算沒有記憶,所有人都知道,最大的問題在哪裏。

    超人——正義聯盟的精神領袖和主席,已經失蹤四年了。

    盧瑟扛著他的氪石炮到處找人,可超人就是在大都會消失了,星球日報多了一張吃灰的辦公桌。

    後來這張辦公桌被主編拖走,用來放廢稿和外賣飯盒。

    當超人剛從大都會消失時,還引發了一波很大的騷動。

    他是大都會的太陽,明日之子、人間之神,所有人都習慣每天早上起來,看見一抹紅披風在頭頂掠過,忙忙碌碌的樣子。

    有段時間人們以為他死了,或者被困在了什麽地方,還眾籌過要去找人。

    可是後來,世界各地陸陸續續有目擊超人的消息。

    超人依然在救人,不過是全世界範圍內的,有人比對過消息時間,發現他全天二十四小時,都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他還在托舉墜落的飛機,打撈失事船隻,把恐怖分子用鋼筋一捆,打包丟進監獄。

    但他不怎麽出聲。

    超人的移動速度比相機快門快幾千倍,如果他不想被拍到,他也有兩萬種方法,躲過人類的鏡頭。

    有地外衛星勉強拍攝到他的紅披風,盡管隻是一抹殘影:

    人間之神時常在地球大氣層外巡邏,不管哪一路外星軍隊,在進入人們視野前,就會被他自己解決掉。

    不戰鬥的時候,他偶爾會坐在月球上,也不幹什麽,隻是坐著,遙遙看著這顆蔚藍的行星。

    知道超人沒有死,隻是不喜歡露麵而已,騷動很快就平靜下去了。

    可是熟悉他的大都會人,覺得心裏很難過。

    為什麽非要離他們這麽遠呢,超人?他們心想。

    為什麽要躲開所有人的目光,默默地為他們做盡好事?

    這讓他們連想要感謝他的機會都沒有。

    人們說,為什麽我們的神,看起來這麽悲傷呢?

    “謝謝你,超人!”

    他們隻好朝天空喊。

    也沒有迴應。

    不知道是不是某種逆反心理,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姿態,反倒讓超人在民眾中的人氣更高了。

    克拉克從前總想努力融入人群,讓別人不要害怕自己,所以看起來像隻平易近人的大狗狗,也更像個鄰家大男孩。

    他總是笑眯眯地配合所有采訪,哪怕被記者刻意刁難,他也總是很好脾氣地迴答,老老實實說一些,甚至聽起來有點傻氣的實話。

    然而當這種人不再掩飾自己的力量,選擇遠離人類的視野,成為一個強大又沉默的守護者時。

    他身上一直被掩飾起來的神性,就被前所未有地展示出來了。

    當然了,盧瑟還是要跑出來唱反調的:“he——tui!什麽神性!不過是個愛裝深沉的外星人罷了!”

    這個世界,大概隻有一對農民夫婦知道,克拉克此刻的精神狀態,是極度茫然痛苦的。

    世界重啟的第一年,克拉克一聲招唿都沒打,就從大都會迴到了堪薩斯。

    他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精疲力竭,踉踉蹌蹌地從玉米田裏步行迴家,一抬頭,看見坐在門前的瑪莎。

    克拉克輕聲說:“媽媽。”

    然後他栽倒下去。

    瑪莎和喬納森同時跳起來,跑向自己的兒子,超級狗狗小氪在後麵汪汪叫著,急得亂跑亂跳。

    兩個老人沒法把高大的克拉克扶起來,最後還是小氪叼住他的後衣領,艱難地飛起來,把他放進自己的房間。

    在8年前這個時間點,克拉克的父親喬納森·肯特,還沒有在龍卷風裏身亡。

    當父親的在屋裏屋外一圈圈亂走,嘴巴裏叼著他的煙鬥;

    瑪莎則坐在床邊,用柔軟的毛巾,發著抖擦拭那張英俊的臉龐。

    瑪莎顫著聲問:“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克拉克?”

    他們的兒子,是地球最強大的男人,百病不侵、刀槍不入,從未讓他們看過如此脆弱不堪的樣子。

    該帶他去哪裏治呀?

    老婦人心裏慌極了,根本沒有主意。

    克拉克睜開他的藍眼睛。

    他的神情痛苦而茫然,但眼睛的顏色,還是跟天空一樣純淨漂亮。

    他的神情中,依然有一種令他們害怕的、一了百了的決絕感。

    但當瑪莎似有預感、抓住他的手掌,喃喃說“別讓我們失去你”時,這種決絕感,就慢慢消失了。

    “我沒事,瑪莎。隻是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最後他說。

    他做錯了很多事,失去了最深愛的人,當他最終用一支氪石針讓自己死亡時,他的身體在極度痛苦地扭曲破碎,但心中卻是解脫自由的。

    然而他還是迴來了。

    而且這一次,有瑪莎和喬納森在,他再也不能從罪孽和夢魘中解脫。

    他摸自己身上所有口袋,這是8年前克拉克·肯特上班時的西裝,當然不會有那一顆漂亮的禮物石頭。

    而且,他也再也不能把那部相機放在枕邊,在睡著和睡醒時,看著他笑眯眯的小王子了。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薩沙。

    在重啟第一年,他發瘋似的找遍了世界每一個角落。他當然去過那座小島國家,但是事實告訴他,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薩沙是獨一無二的靈魂,他既然已經義無反顧地離開自己,那自己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在這條過去的時間線上找到他?

    他沒有辦法開口向任何人求助。

    走偏的5年讓他眾叛親離,哪怕時間推倒重來,他也再也沒有辦法,去博取曾經的隊友們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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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這個世界,也許隻有他一個人有從前的記憶。

    克拉克的身體,屬於8年前那個陽光快樂的大超,可是一顆心卻早已蒼老不堪。

    他不想再係著紅披風了,黑發淩亂、胡子拉碴,身上隻披了一條破麻袋似的玩意兒,一路磕磕絆絆,尋尋覓覓地跋涉到北極去。

    孤獨堡壘還是剛建成時的簡陋樣子,裏麵停放著他的嬰兒飛船。

    正義大廳的小公寓根本還沒建立,反抗軍基地當然也不可能存在,這座堡壘,已經算是薩沙停留過的最後一個地方了——卻也是他給了薩沙致命一擊的地方。

    人間之神閉上他的藍眸,發著抖俯下身去,親吻被冰雪凍硬的地麵。

    在那條時間線上,這裏曾有一張小床。

    跛著一條腿的小王子坐在床上,很可憐地抱著碗,用小勺掏著蔬菜糊糊吃。

    然後他怯怯說,我可以為你照看伊登·肯特——

    人間之神一想起來,就覺得如錐心之痛。

    該死的。

    為什麽就不能告訴他,伊登·肯特從未存在過?

    為什麽要那所謂最高元首的自尊?

    ——更何況他所做的那一切,都不過是個越陷越深的偏執笑話。

    他找不到薩沙,就靠在曾經放過小床的這個角落,渾渾噩噩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後來,克拉克踏上了沉默的贖罪之路。

    他開始拯救所有人。

    在以前,他從來不會這樣做。

    因為即便是人間之神、鋼鐵之軀,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如果過於疲憊,就會像當初跌落雲端一樣,不由自主感受到力不從心。

    而且,氪星人速度再快,也無法同時出現在世界各地數千個角落,所以無論是瑪莎還是他本人,對自己的要求都是“越多越好”。

    但他逼著自己去做,就像患上了強迫症一樣。

    他從不休息。急速飛行救援時,在大氣層裏擦出火花的樣子,幾乎像在自我燃燒。

    但沒有關係,他心想。因為我是薩沙的大太陽。

    所以我最終燃盡的時間,也一定會比人類壽命要長。

    這種強迫式的救援行為,直到他在哥譚聽到求救的尖叫聲,撞破一間化工廠屋頂、淩空攥住一個人的胳膊時,才有所改變。

    這是自逆時鍾迴轉後,超人和蝙蝠俠的第一次會麵。

    在超人到來之前,蝙蝠俠追逐著一夥以“紅頭罩”為代表的犯罪團夥,一路追到了陰暗髒臭的化工廠。

    他真的太熟悉這一段經曆了。

    在進入化工廠的那一刻,就知道將會發生什麽。

    一個悲慘、貧窮、軟弱的喜劇演員,因為自己難以入目的演技,找不到一個可以糊口的工作。

    房租的繳款日期漸漸逼近,妻子的預產期也要到了。

    他沒有錢交房租,也沒有錢上醫院,更沒有錢買奶粉,妻子很可能隻能在街邊一個紙皮箱裏產下嬰兒。

    收到兩個酒伴的蠱惑,他決定鋌而走險,幫助罪犯們經由他工作過的化工廠,潛入隔壁公司搶劫,以此分一筆贓款;

    然而就在他們安排計劃時,他的妻子試用奶瓶加熱器觸電身亡,一屍兩命。

    一切都如天塌地陷。

    可是他已經被罪犯們脅迫繼續計劃,還被戴上紅頭罩,裝成罪犯頭目的樣子,用來吸引警方視線。

    然後事情敗露,蝙蝠俠前來追捕犯人。

    戴著紅頭罩的喜劇演員又慌又怕,最終失足跌入注滿化學廢水的過濾池中。

    在他墜落化學池以前,他還是哥譚一個碌碌無名、隨時可死的小人物;

    但當他在化學池中掙紮爬出,在岸上的水窪裏,看清自己皮膚潰爛的模樣時。

    他發瘋了。

    “克拉克。”蝙蝠俠說,“這個人就是小醜。”

    戴著紅頭罩的人,不知自己未來命運,隻在人間之神的手掌裏啜泣乞求著。

    化工廠所有的監視器都被破壞了。

    警察也還沒有趕來。

    所以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再有第四人知道。

    或第三人。

    ——那時的畫麵,實在是非常奇異。

    黑暗騎士就站在化學池上方,高高的操作平台上。

    他的右手還保持一種,想要一把拉住什麽人的姿勢;

    但他的左手裏,卻握著唯一一把開了刃的蝙蝠鏢。

    ——他的蝙蝠鏢從不開刃。

    而人間之神漂浮在化學池上方,手裏提著一個啼哭著求救、戴著紅頭罩的人。

    化工廠裏光線極暗,但是克拉克剛剛從天花板撞了個洞進來,從洞口處,投進亮如白晝的光芒——

    那是化工廠外警方的高照燈。

    那束光,剛好把畫麵割為兩半。

    人間之神的上半身沐浴在光中,他的足尖在暗裏。

    他們沉默著對視了一分鍾。

    或者更長。

    而後,蝙蝠俠站直了身體,把蝙蝠鏢放進了腰帶中。

    與此同時,人間之神拎著手裏的人,緩慢地向天花板的洞口飛去。

    他們淹沒在盛大的光芒之中。

    那個喜劇演員,被人間之神的熱視線,一路趕進了警察局裏。

    克拉克說:“跑。”

    然後將熱視線不斷打落在那人的腳後跟,嚇得他吱哇亂叫著往前跑,褲子都燒沒了。

    把人趕進了牢房,克拉克又說:“我給你5年。”

    喜劇演員哭著說:“爸爸,5年幹什麽啊。”

    克拉克:“如果5年時間,你還不能成為喜劇演員,我會來殺了你。我會讓你把你妻子的遺照吃下去,然後把你帶到太空,把你打成肉醬,再像垃圾一樣丟迴化學池裏。”

    哥譚警察看蝙蝠俠威脅犯人早看習慣了,卻第一次見人間之神如此兇悍的一麵。最見多識廣的老警察,在旁邊嚇得連槍都托不穩。

    臨走前,人間之神指了下自己的耳朵,表示他的超級聽力,隨時隨地都會運作。

    從那一天起。

    哥譚再也沒有出現過小醜。

    於是在下一年,哥譚人民等來了哥譚的光明騎士——哈維·丹特。

    他給哥譚腐朽的政壇帶來了新的希望,與戈登、黑暗騎士變成了“鐵三角”一樣的存在。

    因為小醜不複存在,他也並沒有變成雙麵人,而是動用自己的聰慧和無畏,成為了哥譚市長。

    蝙蝠俠肩上的纖繩多了一人分擔,哥譚這座沉溺到泥沼裏的巨船,終於開始加速上升。

    重啟第五年。

    正聯還是沒有建立。

    但托尼最終還是加入了複仇者聯盟,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求求你們請別把我和老冰棍放一起出任務。”

    美隊一聽,把手裏的茶缸一蓋,擺開老政委架勢,來給他做思想工作了:

    “斯塔克,不管我們是否有不那麽好的迴憶,我們都得為了新的未來努力。”

    他在“新的未來”上重音強調,“團隊合作很重要,我們這六個人裏,不管缺少了誰,都很難打出漂亮的戰役……@¥%#@……”

    托尼瞪著在旁邊看笑話的尼克·弗瑞:“我當初就該把你拉黑。”

    其實如果美隊不是領袖,他自己也挺想避開托尼的。

    不是因為討厭這個人,而是——這樣說有些損人,但的確是真心話——當一切都在變好,未來可期的時候,他看到當年的那一群人,就會有種不得不再次麵對缺憾的感覺。

    他會忍不住一遍遍想——

    如果你在該多好呢,我們的小長官。

    現在什麽都比那時好幾百幾千倍了。

    大家都自由平和地活在陽光底下,也不用頓頓都吃西蘭花了,想吃什麽吃什麽。

    因為有托尼改進的絕境病毒5.0,醫療水平也比那時躥上去好幾十倍。

    至少,要是小金毛能活在這個時代,他的腿和眼睛根本就不成問題,逐漸崩潰的內髒也是。

    ……他就不用直到死去,都還在痛苦了。

    美隊想著想著,就覺得很難過。

    他一難過,就迴到自己的房間裏去,往速寫本上畫薩沙的樣子。

    這個世界沒有留下薩沙的任何痕跡,他隻活在自己和守鍾人的心裏,所以美隊隻能憑著印象畫畫。

    畫了幾千幾百張,都有點微妙的不一樣,也分不清哪張更像。

    他的畫都藏得很嚴,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

    後來畫到書櫃裏塞不下了,他就把舊的一批速寫本拿出去,放在聖約翰大教堂的聖母像足邊。

    ……結果沒放兩天,就被偷了。

    美隊氣死,但是又實在沒什麽辦法。

    克拉克正坐在月球上,一張張地看速寫本裏的畫。

    他倒是學什麽都快,但藝術細胞貌似不是特別發達。

    路過聖約翰大教堂的時候,一眼就看見被風掀開的速寫本,抱了就飛走了。

    他也不知道是誰畫的,但他一眼就能分辨出,畫的就是薩沙,而且有三四張都很像。

    他終於又能看見小王子的模樣了,就坐在月球上,一直呆呆地看啊看。

    克拉克還是在高頻率地到處救人。

    實在累到飛不起來了,就在月球上坐著歇一會兒。

    之所以在月球上,是因為他沒想在地球上給自己留落腳點——

    迴堪薩斯是為了看父親母親,去孤獨堡壘是為了想念薩沙。

    除此之外,他不認為自己還有資格,在地球上落腳休息。

    重啟第六年。

    美國出現了一個挺流行的喜劇演員。

    他最擅長的搞笑方式,就是假裝把自己的褲子點著,然後吱哇怪叫著以奇怪的姿勢瘋跑。

    這個拿手把戲,總是能把所有觀眾都逗笑。

    重啟第七年。

    以夜翼作為領袖,少年泰坦重組,還召進不少新成員。

    正聯還是沒有建立——超人還掛在月球上。

    哈爾跟閃電俠見了一麵。

    這些年,綠燈俠哈爾一直在他的宇宙片區裏值勤。

    他再也沒有摘過自己的綠燈戒指。

    明明沒有接受過任何特訓,他的意誌力和實力,卻似乎一下子強了十幾倍。

    這兩個好朋友,過了這麽些年,才碰頭喝了一杯。

    也沒有聊什麽。喝完了,一笑泯江湖。

    重啟第八年。

    克拉克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製造出薩沙的時間點。

    他飛迴孤獨堡壘,抖著手打開原本是培養室的門,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小王子的基因。

    於是他又坐在了冰雪覆蓋的地麵上,拿著都快磨掉色了的速寫畫看來看去。

    他在地球救了這麽多人,在宇宙打了無數場血戰,紅披風這些年都沒有洗,髒髒破破的,在高大的人間之神身後延展開來。

    華盛頓正義大廳門前站立的超人雕像,因為一次戰鬥餘波被震翻,肩上扛著的地球骨碌碌滾下來,摔了個粉碎。

    隻有球掉了,這事情就搞得很尷尬,正義大廳早就落了灰,這裏都快變成流浪漢聚集地了,市政也不怎麽管這一帶。

    於是有人提出說,幹脆在原本的石像基礎上,修一修磨一磨,改一個新的什麽東西算了。

    那時超人都幾乎在地球封神了,人們瘋狂愛戴這隻沉默救人、高大英俊的氪星救難犬。

    他們好奇他為什麽隻微笑不說話,好奇他迷人的笑容是否有一天,隻會對一個人展露,好奇他是否真的能愛上什麽人,然後停止在宇宙中漂泊,迴到地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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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不再是大都會限定,反倒讓他的雕像豎滿了全世界。

    既然超級英雄的雕像已經夠多了,這個雕像是不是超英,其實都無所謂。

    修改項目推來推去,最後落進一個很有童心的石匠手裏。

    他自由發揮,把剩下的超人雕像磨小一圈半,修成了身材纖細、唇角勾勾、肩上站著小燕子的快樂王子。

    時間逐漸接近逆時鍾第一次被設置的時候。

    不知情的人平安喜樂,隻有知情人在沉默地看向整個世界。

    同樣的時間點,在另一條世界線上,世界已經千瘡百孔。往日舊友再不能迴頭,兩大聯盟死的死散的散,人口銳減70%。

    如今一切恍然如夢。

    現在這個世界什麽都不缺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未來隻會是光明和平的。

    隻少了一個人。

    這一年的3月17日,下午6點21分。

    蝙蝠俠莫名停了一下腳步。

    他總覺得似乎會發生些什麽。

    這是逆時鍾開始迴轉的時間,也就是薩沙第一次設置逆時鍾、讓它開始蓄能的時間。

    哥譚騎士不太喜歡魔法側的東西,也很少相信玄幻的直覺,但是他心想,那是個會魔法的小王子,信一次又何妨呢?

    可是時間很快就到了6點22分。

    什麽都沒有發生。

    布魯斯隻在樓梯上停了停,穩穩地走下來了。

    這讓期待他劈叉的阿爾弗雷德,感到有些失落。

    但還在月球上呆呆看畫的克拉克,第一個捕捉到了熟悉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他足有8年……12年沒有聽過這個心跳了。

    以是當他剛聽見時,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當克拉克反應過來時。

    他丟下手裏快磨沒了的畫,箭似的射向了地球。

    ※※※※※※※※※※※※※※※※※※※※

    就是想一章交代完幕間,結果寫到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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