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應百官所請, 舉辦萬壽宴接受朝賀。
皇室宗親, 王公大臣, 一波一波上前敬酒，恭祝嘉和帝萬壽無疆。
嘉和帝卻隻是做做樣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 不能夠飲酒。
他隻想盡可能多活幾年，將後事安排妥當。
但是，嘉和帝卻忽然很喜歡這個氛圍：“朕身子不適, 不能飲酒，四皇子父子, 替朕代領列位臣工之美意。”
四皇子與水陽同時躬身：“兒臣（孫兒）領旨！”
說是三杯酒，不過三口而已。
畢竟, 皇孫還隻有十歲。
小孩子不宜多飲酒。
嘉和帝這是又招手讓水陽靠近，一番交代。
皇孫這時開口說道：“皇祖父身子不適，水陽再此替皇祖父敬列為臣工。”
這話出口，燕候夫人頓時身子一顫。
雖然時隔五年。
雖然，水陽的聲音有了變化，已經完全蛻掉了往日的奶聲奶氣。
但是，燕候夫人還是覺得這聲音是那麽熟悉，熟悉中透著親切。
燕候夫人伸長脖子，卻看不清金階上那個小小的孩兒。
燕候夫人一著急, 就要站起來。
燕候一把拉住：“你幹什麽？這是君前。”
燕候夫人滿臉激動：“夫君, 你聽到沒有,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好像咱們家小四……”
燕候一掐夫人的手：“噓, 那是皇孫，皇孫與咱們家小四同年……”
燕候夫人搖頭道：“不是……”
燕候的母親這時候拉住了兒媳的手：“孩子的聲音大同小異，他是四皇子之子。你還有三個孩子，惠兒也有了身孕，不要君前失儀。”
燕候夫人眼圈葉紅了，卻是頷首應了。
但是，她確實不甘心，腦袋盡量的伸長，想看清皇孫水陽的嗎模樣。
卻隻是看見一個輪廓。
再有，這時候，一直有王公大臣輪班上前祝賀敬酒。
遮擋了她的目光。
她隻能看見一個少年亭亭而立，卻看不清麵容。
她一著急，淚水肆意，越發看不清楚了。
這時候，嘉和帝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皇孫再次開口：“皇祖父口諭，朕身子不適，命四皇子代為主持萬壽宴。”
百官跪地謝恩。
嘉和帝因為身子不適，皇孫水陽攙扶著他提前退席。
燕候這時候勸慰妻子：“咱們小四沒有這麽高，膽子也很小，哪裏敢替陛下主持壽宴呢？”
皇孫已經走得不見蹤影。
燕候夫人頷首道：“我知道了。”
燕候心裏挫敗。
五年過去，若不是十分熟悉之人，應該認不出水陽。
水陽的身材拔高，之前圓唿唿的稚嫩麵孔，如今有了英俊的輪廓。
舉手投足都有了上位者的威儀。
今日見麵，陛下原本是讓燕候稱病，羈絆燕候夫人。
燕候覺得夫人可憐，帶她來見見兒子，哪怕是對麵不相識。
再沒想到，皇孫的聲音卻泄露了信息。
燕候想著，在皇孫變聲之前，不能再讓夫人跟水陽見麵。
不然，怕危及母子。
這般時候，四皇子已經開始代表嘉和帝主持壽宴。
他走下座位，親自向幾位閣老敬酒。
燕候夫人這時有些心情鬱結，他又想起了小兒子。
這時候，石梅便說起水靈的事情：“靈兒丫頭也是挺奇怪喲，從前不吃蛋羹，如今也愛吃了，尤其喜歡吃桃花魚。
璉兒隔三差五就讓人送迴來一二斤，給水靈丫頭解饞。”
燕候夫人一聽這話，又把對兒子的思念拋開：“靈兒是遇到好人家了，我要敬兩位夫人，把靈兒照顧的這樣好。”
張氏楊氏忙著插嘴，詢問傅惠的情況。
幾個
女人悄聲說起話。
燕候夫人說起兒媳婦懷孕，臉上有了笑意。
楊氏純粹是同情燕候夫人。
她也是丟過孩子，那孩子都沒見麵，她都那麽傷心。
何況燕候夫人的孩子都五歲了？
故而，也摻和進來打岔。
她就故意嫉妒羨慕張氏燕候夫人命好，兒媳婦女兒都懷孕。
楊氏甚至借機邀請燕候夫人婆媳：“十月初六，我家的蓉兒大定，您二位務必光臨，讓我們小子沾沾您二位的福氣。”
這一掰扯，燕候夫人衝淡了愁緒，宴會順利結束了。
翌日。
嘉和帝頒布一道新聖旨，重新劃分了大皇子四皇子的監管職責。
大皇子監管兵部工部，主管衛戍防禦。
四皇子掌管戶部、吏部，整個朝廷的官員任命與錢袋子，都在四皇子手裏。
在四皇子的極力推薦下，十三皇子也有了正經的差事，監管刑部，督察院，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獄。
此令一出，四皇子的太子位幾乎唿之欲出。
然而，嘉和帝既沒有禪位，也沒有立太子。
他繼續躲在景山納涼，把朝廷交給三個兒子掌管。
五皇子十分倒黴，兩位愛妾給他生下兩位漂亮的小郡主。
五皇子想要解除軟禁遙遙無期。
不過，傅賢妃似乎並不氣餒。
聽說，六月底的時候，五皇子又有兩位愛妾診斷出兩月的身孕。
至於是男是女，隻能等來年二月才能再見分曉。
胡嫣然本來估算預產期在六月低，卻挨到了七月初六才發動。
然後七月初七卯正時刻，產下一女。
石梅也真是服氣了。
這媳婦人選都換，這個七月初七的孩子還是固執的來了。
不過，石梅不相信七月初七一定是歹命。
□□母、祖父母、父母都換了，命運不能改變嗎？
賈政還在翻書，尋找經典名著。
石梅便說道：“孫子孫女都由父母起名，這頭一個重孫女的冠名權，就歸我這老祖宗吧。”
賈珠知道老太太的厲害，求之不得，抱著女兒給石梅磕頭：“請老祖宗賜名！”
石梅接過孩子說道：“芳草比君子。
咱們家女孩兒，也要君子品格。
我們寶寶就叫萱姐兒。“
萱草又稱為忘憂草，母親花。
但願這女孩兒在親人愛護下，無憂無慮，做妻子，做母親，一直做到老祖宗。
七月是鬼月，為了驅邪避災，石梅把一塊靈玉佩放在孩子的繈褓裏。
叮囑胡嫣然：“玉佩太重，不要給孩子掛在身上，隔著衣衫，放在繈褓裏就好。”
石梅挑選的靈玉佩，正好雕刻成了蘭花形狀，簡直就是給這個重孫女的標配。
石梅其實雕刻了一對玉佩。
卻是那一枚竹子花紋的正在打磨中。
這也算是緣分吧。
自從萬壽以後，賈璉迴家的次數多了。
有時候雖然不在家過夜，或者上午，或是傍晚，都會迴家待一陣子。
石梅沒有詢問，估計是嘉和帝與水陽的意思。
皇孫已經十歲。
嘉和帝無論從培養皇孫的魄力，還是照顧孫兒的心情，都會善待水靈這個孫女。
再有，嘉和帝對於賈璉的賞賜多了。
東西不拘貴賤，有時候是靈玉，有時候是織造出品的錦緞絲蘿。
有時候是番邦進宮的美酒，再有南方進貢的水果。
反正皇子皇孫有的東西，賈璉有份。
這應該是嘉和帝賞賜。
皇子府沒有的東西，賈璉也有一份。
這應該是水陽從自己份例裏分出來的東西。
張氏與水靈對於嘉和帝的印象十分好。
陛下待臣子真是太貼心了。
雖然知道燕候的身份，雖然嘉和帝很可能是愛屋及烏。
但是，他的好確實實實在在。
石梅知道，這婆媳把水陽的好，都記在嘉和帝身上了。
八月初七。
二房給萱兒做滿月。
張氏十分滿意胡嫣然兩口兒，在榮禧堂給胡嫣然母女擺酒。
這一次，賈珠隻給榮府的親友故舊發了請柬。
但是，來參加榮府滿月宴的客人卻很多。
這裏大多客人，是衝著榮府的三位千金而來。
也有人衝著賈璋。
這一次，水靈的舅母梅翰林夫人，便帶著自己的一子一女，前來榮府走親。
石梅想讓水靈把迎春嫁進去梅家去。
結果，這個梅馨兒母女看上了賈璋。
當時因為張氏著急給女兒相看，梅家卻來嫁女兒。
張氏有點意興闌珊，就沒有繼續深入交談。
她著急嫁女兒，兒子說實話不著急。
距離老太太規定二十歲結婚的年紀，還早得很呢。
這一年過去了，梅馨兒十四了。
賈府不行，別家還有候補的人家，梅夫人也好跟別人接觸。
這一次來就是跟張氏碰個頭，看看這門親事能不能定下。
水靈自然是積極促成這門親事。
表姐妹做妯娌，比別人來的更加親切。
梅馨兒知道母親要跟張氏談論婚事，到了榮府就跟著表姐水靈後麵轉悠去了。
石梅覺得梅家這門親事可以結：“你再是著急迎春的親事，也得先把賈璋的婚事定下來，哥哥沒說親，如何先給妹妹說呢？
至於迎娶的時間，過後再跟梅家商議。再沒有哪個娘家不樂意多留女兒幾年的道理。”
張氏隻得安耐下焦急的心情，跟梅家夫人接觸。
梅家有兩子兩女，這個梅馨兒頭上有個哥哥已經說了親事。
這也是梅夫人沒都兜攬迎春，看上賈璋的道理。
再者，梅夫人其實也是看上了榮府婆媳相處的模式，這才上趕著嫁女兒。
若非榮府婆媳和氣，梅夫人再不會這般主動。
這也是為了女兒的幸福，拚著自己受點委屈。
梅家的姑娘性子十分活潑，不然不會看上賈璋，暗示自己的母親結親。
梅家是翰林人家，姑娘們小時候跟著兄弟一起認字，大了才請了女先生與嬤嬤教導。
大致情況跟榮府差不多。
不過，梅馨兒更喜歡吟詩作賦，庶務上頭有點欠缺。
這也都是教得會的東西。
張氏能夠選擇的媳婦人選還是比較多。
但是，看著梅馨兒跟水靈投契，一個家庭妯娌和睦，越發能夠增加兄弟們的感情。
張氏應了梅家的親事。
明年八月，梅馨兒及笄上門小定。
梅夫人的夫君是五品，說上門榮府的嫡子，那怕不是長子，那也是高攀了，心裏十分歡喜。
再者，榮府的當家奶奶是女兒的表姐。
女兒的日子肯定過得順心如意。
張氏心裏卻糾結，自己的迎春怎麽沒有梅馨兒的好命呢？
正月份本來說請了周家母子到林府賞梅，張氏借機會相看。
結果周家長子初學騎馬，被摔下來，摔壞了腳踝，擦傷麵頰。
雖然問題不大，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
之後，說要再約時間，卻是因為元春出嫁、水靈懷孕、賈蓉說親，諸多的事情耽擱了。
幾次三番相看不成功，張氏心裏有點忌諱，隻怕這個孩子跟迎春沒有緣分？
這一次，上門打聽迎春惜春消息的人家，馮家衛家最積極。
張氏不喜歡。
又有幾家翰林人家。
卻是因為當初他們疏遠林家，為賈赦不喜。
這兩夫妻各有好惡。
迎春惜春的親事，看似打聽的人多，親事卻沒進展。
外地的舉子倒是多，張氏又舍不得女兒遠嫁。
即便是低嫁，張氏想要挑選一家京郊或者直隸的人家。
這也是嶽母情節。
自己兒子說媳婦，總覺得自家的兒子千好百好。
挑女婿就諸多不滿。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六。
胡嫣然的弟弟放小定的日子。
胡嫣然剛好做了滿月。
這一次，張氏去了胡家做客。
榮府算是給胡嫣然這個孫媳婦掙足了麵子。
九九重陽，榮府又得賞賜，都是些稀罕的南方水果。
水靈的水果吃不完。
時間進入了九月，賈璉迴家的時間越發多了。
石梅詢問之後方知，皇孫如今加強了文化素養的訓練，武功練習不列入作息時間。
賈璉隻需在水陽需要的時候，給予指導即可。
或許水陽故意給賈璉方便，他幾乎十天半月才找賈璉一次。
轉眼進入十月。
一慣熱衷出外應酬的張氏，也不再外出應酬，而是讓葉筠掌管庶務，自己全麵盯著大兒媳婦。
榮禧堂住了兩個收生婆。
王太醫也答應，這一段時間下衙後會到榮府，給水靈請平安脈。
十月初六。
賈蓉大定。
水靈作為媒人，在賈璉陪伴下過府去坐了坐。
水靈的預產期是十月十五。
武郡王老王妃陳老太君，媳婦燕候夫人與十月初八，送了催生禮。
除了催生禮，燕候府還送了雞鴨魚豬蹄兒這些東西。
豬蹄是前麵的吹蹄，寓意不言而喻。
水靈雖然不喂奶，但是這些東西卻要送的。
再者，水靈需要給孩子擠頭奶。
這是榮府媳婦的共識。
十月初九，水靈發動。
水靈當時正在喝蛋羹。
忽然間，手裏的銀質湯匙叮咚一聲脆響，砸在白瓷碗裏。
“噢，喲……”
水靈的貼身丫頭忙著攙扶：“姑娘怎的啦？”
這日賈璉恰好在家，歪在羅漢床上看書，看著媳婦兒吃了水果，吃蛋羹，似乎永遠吃不飽。
之前秀氣的鴨蛋臉已經成了銀盤臉兒。
手背上一排四個粉嫩的肉窩窩。
但是，水靈還是吃吃吃，總說肚子空了。
這些日子，水靈夜半說餓了，迷迷糊糊要吃東西。
賈璉就給他輸送靈力糊弄，結果水靈竟然真的不再嚷嚷肚子餓。
隔日起床還跟賈璉說，她做夢喝了一種美酒，滋味美妙還飽肚子。
賈璉問她美酒的名字。
水靈懊惱的說，當時因為肚子餓，隻顧著吃喝，沒細問名字。
賈璉心裏好笑，他這是獨家秘方，渡情酒！
凡夫俗子哪裏會知道名字！
這般時候，見水靈一驚一乍，忙著彈跳而起，摟住水靈：“哪裏不舒服？”
水靈道：“肚子疼！”
賈璉摁住水靈的脈門，打橫抱起媳婦：“告訴太太，少奶奶要生了。”
賈璉把媳婦放在羅漢榻上，替她擦汗：“別怕，我有。”
他一邊說著，一邊度靈力替水靈補充體力，平複創傷。
這是孩子開始開辟生門了。
自然疼痛。
不過一刻鍾，石梅張氏胡嫣然葉筠都到了。
大家圍著水靈安慰。
胡嫣然小聲傳授經驗。
這時候，寧府的楊氏與餘氏也到了。
又是一通安慰。
最後來的是迎春惜春探春。
她們三人去了春暉苑上學。
這個時候水靈又恢複正常，開始吃水果。
冬棗蘋果，香蕉鴨梨，葡萄幹，換著吃，吃的唄兒香。
石梅張氏楊氏都有共同的感覺，等下迴去吃一吃，看著這麽香甜？
迎春惜春探春三個則圍著水靈討論，生侄子還是侄女？
迎春說：“已經有了萱兒了，嫂子就生個小侄子給老祖宗玩兒吧。”
石梅：呃，老太太沒這個意思……
張氏就嗔怪道：“迎丫頭，侄子怎麽是玩兒的呢？要說疼愛！”
迎春抿嘴笑，掰著指頭說：“這是自然呢，小侄子讀書寫字射箭，我都包了。”
探春就說：“騎馬練劍，我包了！”
惜春嘴巴慢了，就一哼：“你們那些花拳繡腿，哪裏夠教導侄兒？
侄兒將來長大要幹大事情，自然要跟著二哥學武從才成，你們的花架子趕得上二哥武狀元？”
迎春探春睨著惜春：“你是嫉妒，因為你不會騎馬、不會舞劍，你會作詩，卻比不過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惜春鼓著嘴巴挨著張氏去了。
張氏就拍拍惜春，手指著迎春：“安靜些！”
惜春衝迎春皺鼻子，笑得得意。
芝芝就纏著迎春：“二姑姑，我也可以教導小弟弟呢，我會舞劍，會打彈弓，我還會爬樹，會遊泳，我還會騎梅花鹿，我將來都教給小弟弟……”
石梅跟張氏相視一笑。
當初賈蓉也是派來自動照顧賈璋。
小叔叔長，小叔叔短，還監督奶娘。
奶娘稍有疏忽，他就告狀。
楊氏見了隻有歎氣。
這榮府的孩子雨後春筍一般。
要說行善積德，寧府也不差啊？
每年都會施粥贈藥，捐贈銀錢，怎麽就是不發人呢？
卻是忘記了，榮府還有栽培番薯，活人無數的功德。
水靈這日從早膳發動，之後每隔一個時辰就疼那麽一下下。
午餐的時候，賈璉親自過府送信，燕候夫人，其實應該稱唿武郡王妃。
但是，大家習慣稱唿她燕候夫人。
燕候夫人婆媳就到了榮府。
水靈本來一直很堅強，見了嫡親祖母母親，頓時哭了。
石梅張氏有經驗，隻把燕候家兩位夫人送過來了就告辭了，免得媳婦兒尷尬。
燕候夫人卻是高興得很。
女兒就要生產，收生婆子，太醫，奶娘都已經入府，萬事俱備。
陳老太君，或者說，武郡王太妃就安慰孫兒：“這個傻丫頭，都要做母親了，還要撒嬌。”
水靈不好意思，摸著眼角說道：“人家不是哭，是高興，人家想祖母，想母親了。”
燕候夫人給女兒擦淚：“這不是來看你了，快別哭了，對孩子不好。”
水靈頷首，擦幹眼淚：“婆婆嫂子妹妹們都很好，我真是高興。”
傍晚開始，水靈陣痛加劇。
一直疼到夜半寅時，方才產下一子。
張氏抱著孫子，還不忘記關愛水靈：“媳婦辛苦了，還好吧？”
石梅這邊卻握著水靈的手，暗暗輸送靈力替她補充體力，幫助她娩出胎盤。
燕候夫人則給女兒擦汗。
收生婆不住的替水靈輕揉小腹。
很快的，水靈娩出胎盤，這才終於安全了。
葉筠這時候早準備好了鴿子湯，親手端上來。
不僅水靈，在場的燕候府兩位夫人，石梅張氏，楊氏餘氏胡嫣然，再有外麵等候的迎春惜春探春，都有雞湯。
石梅道：“書齋送了嗎？”
燕候父子與賈赦賈璉都等候在夢坡齋。
很快，賈赦給孫子起的名字就送進來了。
石梅一看，賈蘭？
石梅：……
這肯定是賈政起的名字，賈赦附議。
石梅還在沉默，燕候夫人已經稱讚上了：“君子如蘭，好名字。”
石梅：君子還如竹呢！
張氏也頷首：“萱姐兒是芳草君子，蘭兒是君子如蘭，都是好名字。
母親，您說是不是？“
張氏是見石梅沒做聲，這才特特詢問。
燕候夫人婆媳都誇讚了，婆婆不做聲，難道是不讚成？
石梅：“確實不錯！”
十月十二，賈蘭洗三的日子。
燕候與賈赦同時缺席了。
不僅這兩個缺席，賈珠賈璉賈琮也都找不到人了。
石梅忙吩咐傳金山金峰。
這兩人是賈珠賈璉的貼身侍衛。
金大卻來了：“迴稟老太太，金山兄弟昨晚跟大爺二爺出門辦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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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宗親, 王公大臣, 一波一波上前敬酒，恭祝嘉和帝萬壽無疆。
嘉和帝卻隻是做做樣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 不能夠飲酒。
他隻想盡可能多活幾年，將後事安排妥當。
但是，嘉和帝卻忽然很喜歡這個氛圍：“朕身子不適, 不能飲酒，四皇子父子, 替朕代領列位臣工之美意。”
四皇子與水陽同時躬身：“兒臣（孫兒）領旨！”
說是三杯酒，不過三口而已。
畢竟, 皇孫還隻有十歲。
小孩子不宜多飲酒。
嘉和帝這是又招手讓水陽靠近，一番交代。
皇孫這時開口說道：“皇祖父身子不適，水陽再此替皇祖父敬列為臣工。”
這話出口，燕候夫人頓時身子一顫。
雖然時隔五年。
雖然，水陽的聲音有了變化，已經完全蛻掉了往日的奶聲奶氣。
但是，燕候夫人還是覺得這聲音是那麽熟悉，熟悉中透著親切。
燕候夫人伸長脖子，卻看不清金階上那個小小的孩兒。
燕候夫人一著急, 就要站起來。
燕候一把拉住：“你幹什麽？這是君前。”
燕候夫人滿臉激動：“夫君, 你聽到沒有,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好像咱們家小四……”
燕候一掐夫人的手：“噓, 那是皇孫，皇孫與咱們家小四同年……”
燕候夫人搖頭道：“不是……”
燕候的母親這時候拉住了兒媳的手：“孩子的聲音大同小異，他是四皇子之子。你還有三個孩子，惠兒也有了身孕，不要君前失儀。”
燕候夫人眼圈葉紅了，卻是頷首應了。
但是，她確實不甘心，腦袋盡量的伸長，想看清皇孫水陽的嗎模樣。
卻隻是看見一個輪廓。
再有，這時候，一直有王公大臣輪班上前祝賀敬酒。
遮擋了她的目光。
她隻能看見一個少年亭亭而立，卻看不清麵容。
她一著急，淚水肆意，越發看不清楚了。
這時候，嘉和帝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皇孫再次開口：“皇祖父口諭，朕身子不適，命四皇子代為主持萬壽宴。”
百官跪地謝恩。
嘉和帝因為身子不適，皇孫水陽攙扶著他提前退席。
燕候這時候勸慰妻子：“咱們小四沒有這麽高，膽子也很小，哪裏敢替陛下主持壽宴呢？”
皇孫已經走得不見蹤影。
燕候夫人頷首道：“我知道了。”
燕候心裏挫敗。
五年過去，若不是十分熟悉之人，應該認不出水陽。
水陽的身材拔高，之前圓唿唿的稚嫩麵孔，如今有了英俊的輪廓。
舉手投足都有了上位者的威儀。
今日見麵，陛下原本是讓燕候稱病，羈絆燕候夫人。
燕候覺得夫人可憐，帶她來見見兒子，哪怕是對麵不相識。
再沒想到，皇孫的聲音卻泄露了信息。
燕候想著，在皇孫變聲之前，不能再讓夫人跟水陽見麵。
不然，怕危及母子。
這般時候，四皇子已經開始代表嘉和帝主持壽宴。
他走下座位，親自向幾位閣老敬酒。
燕候夫人這時有些心情鬱結，他又想起了小兒子。
這時候，石梅便說起水靈的事情：“靈兒丫頭也是挺奇怪喲，從前不吃蛋羹，如今也愛吃了，尤其喜歡吃桃花魚。
璉兒隔三差五就讓人送迴來一二斤，給水靈丫頭解饞。”
燕候夫人一聽這話，又把對兒子的思念拋開：“靈兒是遇到好人家了，我要敬兩位夫人，把靈兒照顧的這樣好。”
張氏楊氏忙著插嘴，詢問傅惠的情況。
幾個
女人悄聲說起話。
燕候夫人說起兒媳婦懷孕，臉上有了笑意。
楊氏純粹是同情燕候夫人。
她也是丟過孩子，那孩子都沒見麵，她都那麽傷心。
何況燕候夫人的孩子都五歲了？
故而，也摻和進來打岔。
她就故意嫉妒羨慕張氏燕候夫人命好，兒媳婦女兒都懷孕。
楊氏甚至借機邀請燕候夫人婆媳：“十月初六，我家的蓉兒大定，您二位務必光臨，讓我們小子沾沾您二位的福氣。”
這一掰扯，燕候夫人衝淡了愁緒，宴會順利結束了。
翌日。
嘉和帝頒布一道新聖旨，重新劃分了大皇子四皇子的監管職責。
大皇子監管兵部工部，主管衛戍防禦。
四皇子掌管戶部、吏部，整個朝廷的官員任命與錢袋子，都在四皇子手裏。
在四皇子的極力推薦下，十三皇子也有了正經的差事，監管刑部，督察院，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獄。
此令一出，四皇子的太子位幾乎唿之欲出。
然而，嘉和帝既沒有禪位，也沒有立太子。
他繼續躲在景山納涼，把朝廷交給三個兒子掌管。
五皇子十分倒黴，兩位愛妾給他生下兩位漂亮的小郡主。
五皇子想要解除軟禁遙遙無期。
不過，傅賢妃似乎並不氣餒。
聽說，六月底的時候，五皇子又有兩位愛妾診斷出兩月的身孕。
至於是男是女，隻能等來年二月才能再見分曉。
胡嫣然本來估算預產期在六月低，卻挨到了七月初六才發動。
然後七月初七卯正時刻，產下一女。
石梅也真是服氣了。
這媳婦人選都換，這個七月初七的孩子還是固執的來了。
不過，石梅不相信七月初七一定是歹命。
□□母、祖父母、父母都換了，命運不能改變嗎？
賈政還在翻書，尋找經典名著。
石梅便說道：“孫子孫女都由父母起名，這頭一個重孫女的冠名權，就歸我這老祖宗吧。”
賈珠知道老太太的厲害，求之不得，抱著女兒給石梅磕頭：“請老祖宗賜名！”
石梅接過孩子說道：“芳草比君子。
咱們家女孩兒，也要君子品格。
我們寶寶就叫萱姐兒。“
萱草又稱為忘憂草，母親花。
但願這女孩兒在親人愛護下，無憂無慮，做妻子，做母親，一直做到老祖宗。
七月是鬼月，為了驅邪避災，石梅把一塊靈玉佩放在孩子的繈褓裏。
叮囑胡嫣然：“玉佩太重，不要給孩子掛在身上，隔著衣衫，放在繈褓裏就好。”
石梅挑選的靈玉佩，正好雕刻成了蘭花形狀，簡直就是給這個重孫女的標配。
石梅其實雕刻了一對玉佩。
卻是那一枚竹子花紋的正在打磨中。
這也算是緣分吧。
自從萬壽以後，賈璉迴家的次數多了。
有時候雖然不在家過夜，或者上午，或是傍晚，都會迴家待一陣子。
石梅沒有詢問，估計是嘉和帝與水陽的意思。
皇孫已經十歲。
嘉和帝無論從培養皇孫的魄力，還是照顧孫兒的心情，都會善待水靈這個孫女。
再有，嘉和帝對於賈璉的賞賜多了。
東西不拘貴賤，有時候是靈玉，有時候是織造出品的錦緞絲蘿。
有時候是番邦進宮的美酒，再有南方進貢的水果。
反正皇子皇孫有的東西，賈璉有份。
這應該是嘉和帝賞賜。
皇子府沒有的東西，賈璉也有一份。
這應該是水陽從自己份例裏分出來的東西。
張氏與水靈對於嘉和帝的印象十分好。
陛下待臣子真是太貼心了。
雖然知道燕候的身份，雖然嘉和帝很可能是愛屋及烏。
但是，他的好確實實實在在。
石梅知道，這婆媳把水陽的好，都記在嘉和帝身上了。
八月初七。
二房給萱兒做滿月。
張氏十分滿意胡嫣然兩口兒，在榮禧堂給胡嫣然母女擺酒。
這一次，賈珠隻給榮府的親友故舊發了請柬。
但是，來參加榮府滿月宴的客人卻很多。
這裏大多客人，是衝著榮府的三位千金而來。
也有人衝著賈璋。
這一次，水靈的舅母梅翰林夫人，便帶著自己的一子一女，前來榮府走親。
石梅想讓水靈把迎春嫁進去梅家去。
結果，這個梅馨兒母女看上了賈璋。
當時因為張氏著急給女兒相看，梅家卻來嫁女兒。
張氏有點意興闌珊，就沒有繼續深入交談。
她著急嫁女兒，兒子說實話不著急。
距離老太太規定二十歲結婚的年紀，還早得很呢。
這一年過去了，梅馨兒十四了。
賈府不行，別家還有候補的人家，梅夫人也好跟別人接觸。
這一次來就是跟張氏碰個頭，看看這門親事能不能定下。
水靈自然是積極促成這門親事。
表姐妹做妯娌，比別人來的更加親切。
梅馨兒知道母親要跟張氏談論婚事，到了榮府就跟著表姐水靈後麵轉悠去了。
石梅覺得梅家這門親事可以結：“你再是著急迎春的親事，也得先把賈璋的婚事定下來，哥哥沒說親，如何先給妹妹說呢？
至於迎娶的時間，過後再跟梅家商議。再沒有哪個娘家不樂意多留女兒幾年的道理。”
張氏隻得安耐下焦急的心情，跟梅家夫人接觸。
梅家有兩子兩女，這個梅馨兒頭上有個哥哥已經說了親事。
這也是梅夫人沒都兜攬迎春，看上賈璋的道理。
再者，梅夫人其實也是看上了榮府婆媳相處的模式，這才上趕著嫁女兒。
若非榮府婆媳和氣，梅夫人再不會這般主動。
這也是為了女兒的幸福，拚著自己受點委屈。
梅家的姑娘性子十分活潑，不然不會看上賈璋，暗示自己的母親結親。
梅家是翰林人家，姑娘們小時候跟著兄弟一起認字，大了才請了女先生與嬤嬤教導。
大致情況跟榮府差不多。
不過，梅馨兒更喜歡吟詩作賦，庶務上頭有點欠缺。
這也都是教得會的東西。
張氏能夠選擇的媳婦人選還是比較多。
但是，看著梅馨兒跟水靈投契，一個家庭妯娌和睦，越發能夠增加兄弟們的感情。
張氏應了梅家的親事。
明年八月，梅馨兒及笄上門小定。
梅夫人的夫君是五品，說上門榮府的嫡子，那怕不是長子，那也是高攀了，心裏十分歡喜。
再者，榮府的當家奶奶是女兒的表姐。
女兒的日子肯定過得順心如意。
張氏心裏卻糾結，自己的迎春怎麽沒有梅馨兒的好命呢？
正月份本來說請了周家母子到林府賞梅，張氏借機會相看。
結果周家長子初學騎馬，被摔下來，摔壞了腳踝，擦傷麵頰。
雖然問題不大，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
之後，說要再約時間，卻是因為元春出嫁、水靈懷孕、賈蓉說親，諸多的事情耽擱了。
幾次三番相看不成功，張氏心裏有點忌諱，隻怕這個孩子跟迎春沒有緣分？
這一次，上門打聽迎春惜春消息的人家，馮家衛家最積極。
張氏不喜歡。
又有幾家翰林人家。
卻是因為當初他們疏遠林家，為賈赦不喜。
這兩夫妻各有好惡。
迎春惜春的親事，看似打聽的人多，親事卻沒進展。
外地的舉子倒是多，張氏又舍不得女兒遠嫁。
即便是低嫁，張氏想要挑選一家京郊或者直隸的人家。
這也是嶽母情節。
自己兒子說媳婦，總覺得自家的兒子千好百好。
挑女婿就諸多不滿。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六。
胡嫣然的弟弟放小定的日子。
胡嫣然剛好做了滿月。
這一次，張氏去了胡家做客。
榮府算是給胡嫣然這個孫媳婦掙足了麵子。
九九重陽，榮府又得賞賜，都是些稀罕的南方水果。
水靈的水果吃不完。
時間進入了九月，賈璉迴家的時間越發多了。
石梅詢問之後方知，皇孫如今加強了文化素養的訓練，武功練習不列入作息時間。
賈璉隻需在水陽需要的時候，給予指導即可。
或許水陽故意給賈璉方便，他幾乎十天半月才找賈璉一次。
轉眼進入十月。
一慣熱衷出外應酬的張氏，也不再外出應酬，而是讓葉筠掌管庶務，自己全麵盯著大兒媳婦。
榮禧堂住了兩個收生婆。
王太醫也答應，這一段時間下衙後會到榮府，給水靈請平安脈。
十月初六。
賈蓉大定。
水靈作為媒人，在賈璉陪伴下過府去坐了坐。
水靈的預產期是十月十五。
武郡王老王妃陳老太君，媳婦燕候夫人與十月初八，送了催生禮。
除了催生禮，燕候府還送了雞鴨魚豬蹄兒這些東西。
豬蹄是前麵的吹蹄，寓意不言而喻。
水靈雖然不喂奶，但是這些東西卻要送的。
再者，水靈需要給孩子擠頭奶。
這是榮府媳婦的共識。
十月初九，水靈發動。
水靈當時正在喝蛋羹。
忽然間，手裏的銀質湯匙叮咚一聲脆響，砸在白瓷碗裏。
“噢，喲……”
水靈的貼身丫頭忙著攙扶：“姑娘怎的啦？”
這日賈璉恰好在家，歪在羅漢床上看書，看著媳婦兒吃了水果，吃蛋羹，似乎永遠吃不飽。
之前秀氣的鴨蛋臉已經成了銀盤臉兒。
手背上一排四個粉嫩的肉窩窩。
但是，水靈還是吃吃吃，總說肚子空了。
這些日子，水靈夜半說餓了，迷迷糊糊要吃東西。
賈璉就給他輸送靈力糊弄，結果水靈竟然真的不再嚷嚷肚子餓。
隔日起床還跟賈璉說，她做夢喝了一種美酒，滋味美妙還飽肚子。
賈璉問她美酒的名字。
水靈懊惱的說，當時因為肚子餓，隻顧著吃喝，沒細問名字。
賈璉心裏好笑，他這是獨家秘方，渡情酒！
凡夫俗子哪裏會知道名字！
這般時候，見水靈一驚一乍，忙著彈跳而起，摟住水靈：“哪裏不舒服？”
水靈道：“肚子疼！”
賈璉摁住水靈的脈門，打橫抱起媳婦：“告訴太太，少奶奶要生了。”
賈璉把媳婦放在羅漢榻上，替她擦汗：“別怕，我有。”
他一邊說著，一邊度靈力替水靈補充體力，平複創傷。
這是孩子開始開辟生門了。
自然疼痛。
不過一刻鍾，石梅張氏胡嫣然葉筠都到了。
大家圍著水靈安慰。
胡嫣然小聲傳授經驗。
這時候，寧府的楊氏與餘氏也到了。
又是一通安慰。
最後來的是迎春惜春探春。
她們三人去了春暉苑上學。
這個時候水靈又恢複正常，開始吃水果。
冬棗蘋果，香蕉鴨梨，葡萄幹，換著吃，吃的唄兒香。
石梅張氏楊氏都有共同的感覺，等下迴去吃一吃，看著這麽香甜？
迎春惜春探春三個則圍著水靈討論，生侄子還是侄女？
迎春說：“已經有了萱兒了，嫂子就生個小侄子給老祖宗玩兒吧。”
石梅：呃，老太太沒這個意思……
張氏就嗔怪道：“迎丫頭，侄子怎麽是玩兒的呢？要說疼愛！”
迎春抿嘴笑，掰著指頭說：“這是自然呢，小侄子讀書寫字射箭，我都包了。”
探春就說：“騎馬練劍，我包了！”
惜春嘴巴慢了，就一哼：“你們那些花拳繡腿，哪裏夠教導侄兒？
侄兒將來長大要幹大事情，自然要跟著二哥學武從才成，你們的花架子趕得上二哥武狀元？”
迎春探春睨著惜春：“你是嫉妒，因為你不會騎馬、不會舞劍，你會作詩，卻比不過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惜春鼓著嘴巴挨著張氏去了。
張氏就拍拍惜春，手指著迎春：“安靜些！”
惜春衝迎春皺鼻子，笑得得意。
芝芝就纏著迎春：“二姑姑，我也可以教導小弟弟呢，我會舞劍，會打彈弓，我還會爬樹，會遊泳，我還會騎梅花鹿，我將來都教給小弟弟……”
石梅跟張氏相視一笑。
當初賈蓉也是派來自動照顧賈璋。
小叔叔長，小叔叔短，還監督奶娘。
奶娘稍有疏忽，他就告狀。
楊氏見了隻有歎氣。
這榮府的孩子雨後春筍一般。
要說行善積德，寧府也不差啊？
每年都會施粥贈藥，捐贈銀錢，怎麽就是不發人呢？
卻是忘記了，榮府還有栽培番薯，活人無數的功德。
水靈這日從早膳發動，之後每隔一個時辰就疼那麽一下下。
午餐的時候，賈璉親自過府送信，燕候夫人，其實應該稱唿武郡王妃。
但是，大家習慣稱唿她燕候夫人。
燕候夫人婆媳就到了榮府。
水靈本來一直很堅強，見了嫡親祖母母親，頓時哭了。
石梅張氏有經驗，隻把燕候家兩位夫人送過來了就告辭了，免得媳婦兒尷尬。
燕候夫人卻是高興得很。
女兒就要生產，收生婆子，太醫，奶娘都已經入府，萬事俱備。
陳老太君，或者說，武郡王太妃就安慰孫兒：“這個傻丫頭，都要做母親了，還要撒嬌。”
水靈不好意思，摸著眼角說道：“人家不是哭，是高興，人家想祖母，想母親了。”
燕候夫人給女兒擦淚：“這不是來看你了，快別哭了，對孩子不好。”
水靈頷首，擦幹眼淚：“婆婆嫂子妹妹們都很好，我真是高興。”
傍晚開始，水靈陣痛加劇。
一直疼到夜半寅時，方才產下一子。
張氏抱著孫子，還不忘記關愛水靈：“媳婦辛苦了，還好吧？”
石梅這邊卻握著水靈的手，暗暗輸送靈力替她補充體力，幫助她娩出胎盤。
燕候夫人則給女兒擦汗。
收生婆不住的替水靈輕揉小腹。
很快的，水靈娩出胎盤，這才終於安全了。
葉筠這時候早準備好了鴿子湯，親手端上來。
不僅水靈，在場的燕候府兩位夫人，石梅張氏，楊氏餘氏胡嫣然，再有外麵等候的迎春惜春探春，都有雞湯。
石梅道：“書齋送了嗎？”
燕候父子與賈赦賈璉都等候在夢坡齋。
很快，賈赦給孫子起的名字就送進來了。
石梅一看，賈蘭？
石梅：……
這肯定是賈政起的名字，賈赦附議。
石梅還在沉默，燕候夫人已經稱讚上了：“君子如蘭，好名字。”
石梅：君子還如竹呢！
張氏也頷首：“萱姐兒是芳草君子，蘭兒是君子如蘭，都是好名字。
母親，您說是不是？“
張氏是見石梅沒做聲，這才特特詢問。
燕候夫人婆媳都誇讚了，婆婆不做聲，難道是不讚成？
石梅：“確實不錯！”
十月十二，賈蘭洗三的日子。
燕候與賈赦同時缺席了。
不僅這兩個缺席，賈珠賈璉賈琮也都找不到人了。
石梅忙吩咐傳金山金峰。
這兩人是賈珠賈璉的貼身侍衛。
金大卻來了：“迴稟老太太，金山兄弟昨晚跟大爺二爺出門辦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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