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覺得, 她自己不過是個依附娘家過活的寡婦。

    其實她是棄婦, 可以再婚。

    但是, 她寧願自稱寡婦。

    她這樣沒有誥命,又沒有雄厚財富的門第, 若是說個豪門媳婦,隻怕婆婆媳婦顛倒了。

    石梅卻覺得毓白錦堂的婚事需要等一等。

    白錦堂如今的門第是不好看。

    但是,假以時日,白家必然可以翻身。

    然而, 毓秀堅持現在說親。

    白錦堂孝順。

    石梅隻得答應下來。

    卻並沒有往小地主破落秀才這邊劃拉。

    而是讓張氏替她相看六部八品司務,六品主事身上劃拉。

    張氏一笑。

    石梅頓時不高興了:“毓秀雖然沒有誥命, 卻是侯門千金,做個小官家千金應該做得。”

    張氏道:“婆婆您是一葉障目。咱們家就有合適丫頭, 何苦去別家求?”

    石梅道:“葉筠?”

    這不是張氏自己看上的人嗎?

    天天讓賈琮教導葉箏的武功學文, 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故作大方試探?

    張氏卻道:“母親您真是的……

    兒媳說的是賈玫, 賈燮, 賈汶這些兄弟家的閨女。

    這不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石梅覺得可行:“不過還是先問過你妹妹才成。

    不過, 這事先不忙, 得等林姑爺扶靈返鄉之後再說。”

    林如海賈敏如今在家廟守靈, 青玉跟著父母。

    紫玉黛玉托付在榮府。

    黛玉還會一天問幾遍母親。

    紫玉幾乎沒有煩惱,還跟寶玉探春成了朋友。

    清晨睜開眼睛就問:“寶玉哥哥來了沒?探春姐姐來了沒?”

    幾乎把榮府當成家。

    賈赦這一輩子跟如海關係好,迴家來還專門前來榮慶堂抱著黛玉紫玉玩一玩。

    賈赦三十五, 已經留了美髯。

    迎春惜春見了賈赦不好高聲說話。

    黛玉與紫玉就敢拽著賈赦的胡須玩兒。

    石梅看著怪可樂。

    四月十八, 林如海扶靈返鄉。

    林家租賃兩條大船。

    雖然知道這迴不會在有人鋌而走險。

    但是, 燕侯賈赦明麵上派遣了一隊親兵尾隨護衛。

    暗地裏, 燕侯與賈府都派遣了斥候沿路護衛。

    林家這一路便是六條大船隨行。

    前麵親兵開路,後麵斥候壓陣,一般人等不敢靠近。

    並且船隊天亮出發,天黑之前早早歇息。

    經過一月時間,終於在達到蘇州。

    到了蘇州,扶靈上岸,賈府留在杭州的族人早就準備好了車馬迎接,一路護送如海一家順利返鄉。

    林家的祖宅修建的十分牢固。

    如海與賈敏總算是可以安心睡個是落覺了。

    金大留下三名斥候作為林府三個孩子的長隨。

    這才安心迴京複命。

    京都賈赦這裏接到秘密的任務,則是讓他密切監督黑旗軍的動向。

    在朝中,嘉和帝忽然開始大張旗鼓的追債行動。

    不出所料,嘉和帝派遣了四皇子,如今是醇親王與八皇子慎郡王一起追債。

    然後,慎郡王忽然病重,剩下醇親王獨木難支。

    醇親王的弟弟十三皇子,九皇子主動請命,幫助醇親王追債。

    一再出現巧合。

    石梅不得不懷疑,這個醇親王,就是那個雍親王。

    石梅遂吩咐賈赦,醇親王若是遇見不講理的宗親王公,收債受阻,你跟燕侯手裏有兵,能幫則幫一把。

    權當是幫助陛下。

    然後,醇親王收債果然遇見阻擾。

    醇親王的弟弟十三皇子因為忠順王的小舅子魏彪欠債不還,出言不遜,跟這個曹彪打起來了。

    十三皇子武藝高超,錯不過對方人多勢眾。

    且這些人不敢打十三皇子,卻把十三皇子的表兄,戶部的主事給打得皮開肉綻。

    這魏彪子還狠毒無比,結竟然攔著人不許請大夫。

    這事兒恰好讓賈赦路過瞧見了。

    賈赦便吩咐侍衛上千年詢問,趁機拉扯,把人放走了。

    魏彪子氣急敗壞,竟然跟賈赦動手,揚鞭要抽打賈赦的坐騎。

    魏彪子雖然是忠順王的小舅子,卻是個白丁。

    賈赦可是朝廷大員。

    若是被這個酒肉之徒給打了,真是滑天下之稽。

    賈赦當即揚手一鞭子,不僅卷住了曹彪子的馬鞭子,就連魏彪子也被帶著斜飛出去,跌了個狗啃地。

    賈赦這邊打馬走了,不跟他計較。

    畢竟曹彪子是忠順王爺的小舅子。

    雖然厭惡,但是同朝為官,還是要給麵子。

    誰知道,賈赦不計較,曹彪子卻要計較。

    魏彪子竟然去了忠順王府哭訴。

    忠順王妃氣得大哭,跑去跟忠順王爺麵前撥火:“咱們家跟姓賈的犯克,當初我侄子三元及第,結果因為賈代善故意使壞,我侄子慘死,如今,他兒子又欺負到我弟弟頭上,我們魏家男人不成器,女婿確實開國功勳,他們也太不把王爺放在眼裏……”

    忠順王爺一表人才,卻是有些怪癖,隻要是漂亮的人,不敢男女都吃。

    恰好這魏彪子名字不好聽,人卻長得細皮白肉。

    很受忠順王爺的寵愛。

    魏彪子這時候見王妃姐姐哭,他也跟著哭。

    二十幾歲的標誌男人,哭起來也很動人。

    忠順王爺一貫跋扈慣了。

    他就是犯了大錯,皇帝也是嘴上罵的厲害,實際上並不十分處罰。

    這一次,四方當出事。

    忠順王爺就是例外。別人都受到了處罰,連宗令都倒黴了。他不過時舍財免災。

    忠順王爺就摟著魏彪子安慰,王妃倒是不好意思迴避了。

    忠順王喜歡魏家人,也是因為王妃不計較他吃魏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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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順王爺本來在跟幾個小戲子玩,這時候把人趕了。

    然後,忠順王便吩咐王府長史往賈府走一趟:“去問問賈赦是不是要跟我王府作對。”

    這一來,若是賈府知機,就該上門賠罪,賠銀子。

    然後擺酒給魏彪子賠情也就完了。

    別人怕燕侯,忠順王可是不怕這個假皇子。

    忠順王府長史上門,賈赦不在家。賈政出麵接待。

    賈政早知道哥哥賈赦因為魏彪子先動手,不過還手撥開馬鞭子而已。

    他如今跟著陛下久了,也是心高氣傲的性子,直接恥笑:“這也太不濟了,王爺若是真對魏公子好,因該讓他早點還債。

    朝廷如今需要銀子的地方可是多。比如漠北的城防,海疆的戰船,哪兒都要銀子。

    王爺是陛下的侄子,朝廷的重臣,更應該替陛下分憂才是。”

    長史道:“難道我們舅爺這頓打白挨了不成?”

    賈政道:“怎麽是挨打呢?明明是魏公子攻擊朝廷命官,我哥哥見他年紀小,看在王爺麵上不計較罷了。”

    長史跟賈政說不通,氣哼哼走了。

    然後,賈政以為這事兒過去了。

    不以為意。

    賈赦迴家也沒有當迴事兒。

    石梅這裏完全不知情。

    結果,第二天賈政出門上朝,出了榮寧街,就被人兜頭一鞭子。

    賈政如今也是騎馬上衙門。

    雖然他反應快,腦袋一偏,沒被抽著臉麵,但是,鞭子落在脖子上,頓時起了指頭高的血愣子。人差點跌下馬來。

    虧得長隨有功夫,接住了賈政。

    賈政落地才看清楚,竟是長史帶著魏彪子把他堵住了。

    賈政大怒:“你竟敢一再襲擊朝廷命官,還有王法嗎?”

    長史笑道:“王法不王法本官不知,但是,我們王爺說了,打了你,天不會塌,即便塌了天,我們王爺撐得起!”

    卻是,魏彪子倒黴。恰好石梅和張氏出門,正遇見這事兒。

    石梅當然上前責問。

    長史還不敢動手,超品誥命,又是婦孺,他還不敢動手。

    魏彪子卻覺得侮辱賈赦賈府的時機到了。

    揚手 就是一鞭子抽向石梅。

    莫說石梅身邊有婆子丫頭護衛,就是石梅單人獨馬,也不會被抽著。

    石梅當即大聲嗬斥:“哪裏來的歹徒,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竟敢打劫朝廷誥命與朝廷命官?來人,給我鎖起來,送去順天府,老婆子倒要問一問順天府,這差事咋麽當得,我們在自己的門前,竟然被歹徒襲擊?”

    長史與魏彪子這日為了不顯眼,還真是穿的便服。

    這就更方便石梅把事情鬧大了。

    石梅一邊自己到順天府告狀,一邊派人去宮中傳太醫,順便替賈政告假。

    順天府見到血糊糊的賈政,氣唿唿的石梅,再見到熊彪彪的魏彪子,心裏苦啊。

    上迴替因為榮寧二府,他受到陛下申斥,如今還沒圓迴來,又來這一出?

    他是找誰惹誰了?

    三年一任的最後年,恁是不讓他安生?

    順天府也學乖了,趕緊把案子往上報,他想得通投,寧願挨陛下一頓斥責,也不能把這兩府之人砸在手裏。

    刑部衙門也是心裏苦啊?

    卻是石梅安排的人進宮替賈政告假。

    正好今日嘉和帝高興,親自前來研究懷表的結構。

    結果賈政竟然能遲到了,心裏正不高興。

    卻聽說榮府管家前來告假,賈政與他母親在榮寧街被人襲擊。

    賈政受傷,不能上衙門了。

    嘉和帝大怒,命太醫出宮看治賈政。

    一邊找來刑部尚書臭罵一通:“今日敢打禦前少詹事,敢打朝廷的超品誥命。明日是不是要打進紫禁城?打上朕的金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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