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氣得七竅生煙, 當即把賈珍捆了, 狠狠的打了賈珍二十大板子, 屁股打得鮮血淋淋。

    賈珍卻梗著脖子喊:“爹,您老最好一次把我打死。

    不然, 哼哼哼……”

    賈敬氣毒了,親自上陣,掄圓了胳膊又打了十板子。

    賈珍寧死不改口:“最好打死,一了百了!”

    寧府上下跪了一地。

    賈珍媳婦餘氏, 得知賈珍夜半把睡熟的賈蓉吊在天香樓。

    知道事情大發了。

    一邊自己去求情,一邊使人過府求救。

    石梅恨不得賈珍死了算了,卻是不得不讓賈政過府拉勸。

    賈敬失魂落魄來了榮府。

    賈政衝著石梅行禮:“母親,兒子得過去瞧著,珍兒傷得厲害, 太醫一會就過府, 侄兒媳婦是女流,怕是不能接待。”

    楊氏當時就雙眼一插,暈厥了。

    石梅又是掐,又是動用靈力替她輸血過宮。

    楊氏這才一口氣緩過來,頓時大哭:“都怪我啊, 我做的什麽孽啊?

    當初不是我招惹楊晴兒那個禍害, 如今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楊氏完全無法清靜,有些走火入魔。

    石梅不得已點了她的昏睡穴。

    賈敬頹廢之極, 覺得真是無路可走。噗通跪下磕頭:“嬸娘, 侄兒教子無方, 真是黔驢技窮了,不能打死珍兒,也不能讓蓉兒死。

    嬸娘您足智多謀,請您教教侄兒吧……”

    石梅道:“敬兒啊,你先起來吧,咱們慢慢商量,天無絕人之路,總有辦法。”

    “嬸娘……”

    賈敬牛高馬大的,哭得怪可憐。

    石梅隻好不繞彎子了:“這事兒呢,我想了許久了,隻是沒有到最後,這個法子不能說。

    如今你既然問了,我就問問你,你可曾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賈敬頷首:“珍兒這個畜生,不把蓉兒驅逐不會罷休。”

    石梅搖頭,賈珍的暴虐,讓石梅解封了一段有關賈代化的暴虐行徑。

    那是寧國府的慘痛。

    石梅覺得,賈珍似乎是賈代化附體。若是不能及時糾正,隻怕賈敷的悲劇要重演。

    石梅道:“珍兒這麽一鬧,我想起了一件舊事。

    你這個性子不像你爹,像你的娘。

    珍兒這個性子,像足了你爹神武將軍賈代化。

    你那個爹啊,性烈如火,下手不分輕重,打兒子,就像是打強盜……

    可憐的敷兒……

    不然,你母親也不會三十不到就去了啊……

    敬兒啊,你要早做決斷。

    不然,很可能你哥哥敷兒的悲劇就要重演。

    楊氏那個樣子,我真是擔心……”

    賈敬聞言,頓時麵色煞白。

    對與哥哥賈敷之死,他有記憶。

    賈敬隻比他哥哥賈敷小三歲。

    他哥哥當初不過是讀書閑暇愛玩耍,下了學跟人偷著去跑馬,迴來晚了點。

    他爹吃了點酒,又被身邊得寵的瘦馬挑唆幾句,就責罵賈敷。

    瘦馬也跟著教訓賈敷。

    賈敷也是個倔強的性子,覺得自己跑馬不算淘氣,梗著脖子不認錯。還指責瘦馬是奴才,沒有資格教訓他。

    瘦馬是受了奸人指派,特特來禍害寧府。

    因此跪地哭求,讓賈代化把她賣了,免得他留在府裏,他日少主當家,她一命難逃。

    賈代化被瘦馬以退為進,一哭一鬧。覺得下了麵子,吩咐把賈敷捆住打板子。

    奴才使壞,竟然把他哥哥尾椎骨打斷了,一雙腿打得血肉模糊。

    他記得很清楚,哥哥暈死在春凳上,麵如土色。

    她母親給哥哥上藥,竟不知從哪裏上起……

    他哥哥纏綿病榻月餘,不治而亡。

    他哥哥當時不滿九歲,已經讀了大學中庸,會做詩詞,騎馬射箭門門精通。

    當時,他母親整個瘋了一樣,拉著他爹拚命。

    史家當時來了人,把他爹屋裏挑唆的妖精吊起來拷打。

    方知,是對頭送來的臥底。

    他爹當時大怒,將屋裏的十幾個通房,當日執法的奴才,統統亂杖擊斃。

    從此再沒有屋裏人。

    但是,他娘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不到一年就仙逝了……

    他爹不是不後悔,不是不想報仇,卻不知道向誰去報仇……

    從此,榮寧兩府對瘦馬深惡痛絕。

    寧願要丫頭,也不沾表麵知書達理,內裏卻女表子成性的瘦馬。

    這也是賈敬厭惡楊晴兒,厭惡楊家老婆子的緣故。

    賈敬再次磕頭:“嬸娘,求您教教侄兒。”

    石梅道:“過繼吧!”

    賈敬一愣:“過繼?”

    石梅頷首:“對,即刻修改族譜,趁著如今你權柄在手,把寧府一分為二,給你哥哥賈敷另立一支,讓蓉兒繼承賈敷的宗祧,再不與珍兒相幹。

    同時,再不能讓珍兒跟蓉兒單獨相處。

    開年後,你豁出麵子,給珍兒求個外放,讓他帶著媳婦出京。

    過幾年蓉兒成年,給他娶親,獨立門戶之後,這事兒才能算過去,明白嗎?”

    賈敬道:“可是蓉二是嫡長孫,曆來廢黜長子嫡孫,都不是吉兆……”

    石梅搖頭:“賬不能這麽算,再是榮華富貴,你得有命享受。

    除非你與珍兒決裂?

    你能做到嗎?

    即便能夠做到,寧府也完了。

    餘家將會成為榮寧兩府的勁敵。

    今後,我們在軍中的勢力就會分崩瓦解。

    我們家即便改換門庭,轉型書香,根基依然是數以百計的軍中虎將。

    這些人脈,人情,關鍵時刻他能夠救命啦。”

    賈敬擦把淚:“侄兒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除夕祭祖,侄兒就讓蓉兒過繼給兄長為嗣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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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梅頷首:“珍兒的差事,要麽依然去漠北,讓他嶽父盯著。

    要麽往南邊去,讓赦兒盯著他。

    總之,這個小子不能脫手,得盯著他。”

    賈敬頷首:“侄兒省得。”

    年前,石梅沒有去瞧過賈珍。

    她怕一時氣憤,會出手抽死賈珍。

    楊氏病得很重,賈蓉也嚇得夠嗆,寧府一下子出了三個病人,成天太醫進出。

    石梅不得已,讓賈珃兩口子過去寧府幫忙。

    賈珣媳婦給芸哥兒擇了個奶媽子照顧,她便可進榮府幫忙了。

    本來大好一個春節,鬧得人心惶惶。

    好容易到了除夕祭祖。

    石梅在榮慶堂等著張氏,卻見張氏神色古怪而來。

    然後,石梅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隨後,王氏出現。

    石梅很奇怪。

    王氏雖然被允許參加守歲。

    但是,已經講好了,不許她祭祖。

    畢竟,她已經是被休棄之人。

    析產別居的文書,並未撕毀。

    然後,張氏的眼神就引導石梅的眼睛,往王氏肚子上瞟。

    一看之下,石梅被王氏的形象嚇到了。

    王氏腹部隆起。

    這是懷孕了。

    石梅眼眸一縮,盯了王氏一眼。

    王氏毫無懼色,眼裏反而有幾分得意譏諷。

    她似笑非笑給石梅行禮:“兒媳給婆婆請安,婆婆萬福!”

    王氏自從析產別居,就沒在稱唿石梅婆婆,而是稱唿老太太。

    今天忽然改口,這是有恃無恐。

    王氏如今形象大變,一改之前的清瘦如柴。

    臉龐又恢複了當初那種超級大號的鵝蛋臉。

    或者說是銀盤臉兒。

    說起來,王氏還是適合多肉,至少圓潤顯得溫和一些。

    她枯瘦之後,就會顯得麵容猙獰。

    石梅隻是一眼,就看穿了王氏的把戲。

    賈政這個得意忘形的玩意兒,吃了迴頭草,把人胡亂睡了。

    石梅無所謂,反正已經分出去了,王氏生得孩子也是嫡出……

    然後,石梅忽然嗆了。

    王氏這一胎來得好蹊蹺……

    這娃兒比迎春小兩歲……

    石梅不由抬頭看看天,你丫的警幻仙子,是你拉郎配嗎?

    石梅饒有興趣的盯了幾眼王氏的肚子:這裏麵長了一塊美玉嗎?

    石梅忽然很期待,揮手道:“懷孕了啊,還是別去祖祠,免得祖宗嚇著孩子,迴去歇著吧。”

    王氏聞言麵色一變:“不是,當初大嫂子……”

    石梅一笑:“你大嫂子是榮府的當家主母,祖宗保佑她榮登侯夫人寶座,當然應該酬謝祖宗。

    你如今可是身份不明不白,真正說起來算是棄婦,隻是看在珠兒元兒的麵子,給你一份尊榮,你可不要弄錯了喲。

    孩子我認,依然是嫡出,生了給我送來,我細心教導,一定讓他為成為珠兒一樣優秀的人才,安心吧!”

    想要母憑子貴,重新執掌榮府。

    做夢!

    王氏眼中的譏諷不再,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老太太……”

    石梅擺手:“歇著去吧,別彎腰,窩著孩子就不好了。”

    言罷,伸手搭上張氏的手臂:“咱們走吧,你敬大哥該等急了。”

    賈政這個時候也到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開了染坊一樣精彩。

    石梅出門,掃了外麵一行人等,抬腳走了,然後說道:“跟上!”

    賈赦,賈政,賈珠賈璉賈琮,元春,賈璋。

    隻差被抱著的迎春與惜春。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寧府祭祖。

    王氏嘴皮子都咬破了,眼看著一群人走遠了。

    王氏恨恨的頓足,在琥珀幾個的監督下,懨懨的迴去了隔壁宅子。

    石梅上轎子的時候盯了賈政一眼。

    賈政滿臉的羞澀,似乎幾個胡須都染上顏色。

    石梅心裏嗬嗬,果然食色性也!

    然後,到了寧府,賈代儒有些懨懨,

    賈代修確很高興。

    他孫子賈璜賈瑕,今年都有所斬獲,一年期的不賺錢的期限,他們卻賺了,賺的不算多。

    但是,比起往年在族裏領取的救濟,那是天上地上。

    今年他們五房就沒領取族裏的年貨,色色都是孫子孝敬,灰鼠皮的出鋒袍子,褚黃色的綢緞麵子,同色的皮帽子。

    整個一個富貴人家的老太爺,神氣活現。

    不過,礙於賈代儒喪子之痛,他並未高談闊論。而是低聲跟賈代儒攀談著。

    石梅落轎。

    賈代儒,賈代修都起身迎接,那笑容一波一波的隨著麵頰顫栗。

    兩人一起抱拳:“給嫂子請安,托您的福,今年風調雨順!”

    石梅頷首微笑:“都是祖宗福佑!”

    賈敬早就就位。

    然後開始祭祖。

    賈敬負責誦讀祭文。

    石梅帶著族裏的媳婦負責給祖宗們供奉祭品。

    仙道三牲,酒水茶水,錦緞綬帶。

    然後就是族人三拜九叩。

    往年若是無事,族人就可以分吃貢品去晦氣,沾福氣。

    今年賈敬有事宣布。

    故而,這項議程就往後挪一挪。

    肯定要先辦正事兒。

    賈敬就宣布:“自從進了臘月,我總是夢見哥哥,他夜夜入夢哭泣,說是足下空虛,九泉不安。

    敬實在不忍心哥哥地下不能安枕,故而,我要替哥哥賈敷立嗣孫。

    人選已經擇定,今日就修改族譜,請各位長輩族親見證。”

    這事兒族裏也有議論過,大多是想從近枝過繼。

    族裏也有好幾個孩子有意,畢竟寧府的三成家財可是很吸引人。

    舍出一個孫子去享福,多少還能站點光。又不改名換姓,傻子才會不樂意。

    聞聽賈敬已經挑中了人選,大家都拭目以待,希望自家的孩子中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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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賈敬讓人把賈蓉帶上來了。

    賈敬已經跟賈蓉私下溝通好了,過繼給大爺爺。

    今後賈珍就不是父親了,也不能打他。

    賈蓉很樂意。

    眾人見是賈蓉,一個個吃驚的嘴巴大張。

    今日賈珍沒來,大家一起看著餘姑娘。

    雖然賈敬說了是為了哥哥,但是族人肯定以為這是搪塞之言。

    這要不是餘姑娘磋磨賈蓉,賈敬能夠舍得自己的嫡長孫?

    餘氏心裏發苦,卻無法辯解。

    誰能相信,賈珍下黑手,不是這個後媽挑唆?

    她幹脆不做聲,清者自清。

    石梅這時開口說道:“敷兒入夢,敬兒跟我提過。

    過繼蓉兒也是猶豫再三。

    餘氏過門一年,對蓉兒疼愛教導,族親們應該有所耳聞。

    餘氏進門友愛近鄰,照顧族人從不吝嗇,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過繼這事兒,是我跟敬兒決定,與人無關。

    我為什麽要做主呢?

    因為我也是被我姐姐三番五次入夢,不厭其煩。

    大家都知道,我姐姐多麽疼愛敷兒。

    敷兒九泉不安,我姐姐也不安寧。

    各位叔伯妯娌侄子,請你們諒解。

    也請你們理解。

    不要胡亂猜疑,人雲亦雲,鬧得家宅不寧。”

    石梅鎮住了族人才招手:“珍兒媳婦,過來祖母這裏,你婆婆沒來,你來攙著我。”

    平日祭祖都是楊氏張氏一左一右的攙扶石梅。

    這就是賈氏宗族最尊貴一支嫡係,承認了餘氏寧府主母的身份。

    餘氏很是感情,卻是麵上無波,走到石梅跟前福身之後,才攙扶石梅。

    然後,在族人見證之下,賈蓉改口,給賈敷的畫像磕頭上香,叫祖父。

    再後,賈敬在賈敷的下麵寫上了賈蓉的名字。

    賈蓉重新給賈敬三拜九叩,改口了叫二爺爺。

    賈敬眼圈都紅了,卻是笑著應了。

    然後,賈蓉一圈圈的叫人,得了一籃子的賞賜。

    之後,賈敬就給賈蓉分家產。

    賈敬說道:“我托了兄長的福,才繼承了這個爵位,兄長有了後嗣,不能虧待。

    我決定把除了勳爵田產之外的家產,一分為二,與兄長平分,以示我這個弟弟對兄長的感謝與報答。”

    至今為止,寧府的財產都屬於賈敬。

    餘姑娘沒有權利反對,就是賈珍也沒有權利。

    餘姑娘麵上平靜無波,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

    公公出繼賈蓉,不明白之人,會誤會是她刻薄,公公才出此下策。

    這個汙名她背得莫名其妙。

    然,她的孩子成了受益人。

    這一想,餘姑娘心裏好受多了。

    寧府賈珍父子,再沒有你這個結局更好的結局了。

    眼下一時的誤會,好過一世被人誤會。

    然後,餘姑娘就坦然了。

    賈蓉卻是真的很高興,不用再叫賈珍爹了,真是太好了。

    祖母讓他暫時住在榮府,跟著珠兒叔叔,璉兒叔叔讀書,真是太美了。

    今後還可以跟著老祖爬山念書。

    真是太好了!

    至於爵位,賈蓉眼下還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不能吃不能穿,有什麽作用。

    祖母說了,會給他好多好多銀子。

    一輩子吃穿不愁,還不挨打挨罵,真是太完美了。

    江南官場太複雜,賈敬怕賈珍踩崴腳。

    賈敬覺得,賈珍那樣的狗慫脾氣,還是跟著餘家去受些磋磨。

    他才會知道天高地厚,輕重緩急。

    賈赦出宮之後才知道過繼的事情,得知賈珍的行徑覺得不能理解。

    不過,賈珍如今屁股朝天趴在床上,怪可憐。

    賈赦去了也隻是談天,再不忍責備。

    賈赦手裏帶了許多族人,說實話官位有些不夠分,卻是詢問賈珍,願不願意去江南,可以混個校尉。

    餘姑娘知道賈珍的斤兩,她偏向漠北。

    有父兄的照顧,賈珍更能混出來。

    她也有人照顧,也可以就近孝敬父母。

    兩全其美。

    正月,賈赦離京,帶走了葉家姐弟。

    石梅給賈敏帶了一車禮物,幾塊靈玉。

    賈敏采購靈石的計劃,並未成功。

    那烏冬的玉石商不知為何爽約,再沒出現。

    石梅給賈敏寫信,讓她努力修煉,爭取把身體調養好。

    同時提醒她,不要貪心太甚,生養太密集。

    張氏如今的身體就很虛弱雲雲。

    說了一大篇。

    石梅不希望有人擠占了林妹妹的空間。

    二月初,賈珍捐了同知,然後帶著餘姑娘去了漠北。

    賈蓉被賈敬接迴府裏親自教養。

    榮府的先生李先生年前辭館了。

    新的先生要等三月才能上任。

    這一段時間,賈珠去王家跟他舅舅請教學問。

    賈璉賈琮去張家,跟他外公舅父請教學問。

    府裏剩下賈璋,才三歲,還有迎春惜春,都才滿歲,或者說兩歲。

    大月朝的歲算頭算尾。

    賈政大約不好意思,正月過後,就躲著石梅。

    如今賈政的中檔自鳴鍾已經正式被嘉和帝準許,開始投產。

    閩浙兩省在年初就敬獻了百十斤橄欖油。

    石梅在一次炒菜的過程中忽然悟了,給賈政兩個字:過濾。

    當晚,賈政下朝,麵色訕訕來給石梅請安。

    石梅一哼:“哈,大功臣啊,日理萬機,今日怎麽得空來了?

    真是蓬蓽生輝啊?”

    賈政就弓腰駝背隻作揖:“兒子錯了,請母親責罰。“

    石梅便道:“哪裏錯了?”

    賈政道:“兒子那天高興,吃醉了酒,被人拉拉扯扯,雲裏霧裏,完全不知情……”

    石梅一哼:“男人立身的根本,就要能夠隨時隨地,管得住自己的言行舉止。你若頭腦清醒,誰來拉拉扯扯也是白搭,不要給自己找借口。

    你就是定性不夠。

    你這個官兒升遷的有點快了,底子沒夯實,有點頭重腳輕,自己個要注意。

    自鳴鍾一旦投產,那銀子嘩啦嘩啦流進來了,頭腦不能發熱。

    要時時刻刻記住了,你的自鳴鍾,跟弗朗機人的自鳴鍾,還沒有可比性。

    若是同場競技,人買家肯定會買弗朗機人的產品。

    你的富民強國之說,就是笑話。

    所以,眼下不要盲目生產,要繼續研究,要趕上佛郎機人,甚至超越弗朗機人。

    你之前的定位很準確,潤滑油不能很好的解決,你的自鳴鍾就是殘次品。

    所以,要繼續研究自鳴鍾,還要多方求教,提高潤滑油的品質。

    在潤滑油不能解決以前,要減少生產,即便要自給自足,也不要生產高端產品。”

    賈政汗珠子都下來了。

    銀子掙了,他的卻有些發飄。

    石梅的話一如當頭棒喝。

    賈政躬身作揖:“母親教訓的是,兒子記下了。”

    石梅說道:“你得意忘形之下,被王氏所趁。

    但是,孫子可以是嫡出,王氏不能再為嫡妻。

    就這樣維持原狀就好了。

    那個王氏就是個的得意就猖狂的主兒,且不能掉以輕心。讓她借了你的名譽,作出什麽事情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賈政頷首:“兒子記下了。”

    石梅蹙眉:“那個王淑華是怎麽迴事?王氏都老蚌生珠了?

    不會是你做什麽啦?

    你不給人希望,憑什麽讓人對你死心塌地啊?

    就憑你照顧了人家兄弟?

    王淑華是個心裏有數的人。

    你隻有拉著她跟你一條心,王氏作妖就有王淑華鎮著,你才能後宅無憂。

    孩子是女人的命根。

    白活幾十歲,還要我老人家教導你這些?”

    賈政老臉羞紅:“是是是,母親教訓的是。”

    轉眼就到了清明節這一日。

    大清早,趙四丫頭就來給石梅送信:“華姑娘讓小的來給您送信,二太太要生了。”

    石梅聞言心裏一動,吩咐請太醫。

    自己帶著丫頭婆子一大群人去了二房。

    王氏的住宅也是三進深。

    石梅在王淑華帶領下,直接到了王氏的房裏。

    王氏已經疼得麵容扭曲。

    王淑華說,王氏是拂曉動了胎氣。

    這時,王子騰的夫人正陪著王氏說話。

    娘家人竟先到了?

    石梅跟王子騰夫人客氣的打招唿,然後,大家在廳上等候。

    王氏的臥房與前廳隔了一個小小的天井。

    正房的聲音前麵聽得清清楚楚。

    石梅有心監督王氏。

    靈力聚集,六識外放。

    然後,就察覺王子騰夫人的陪房,鬼鬼祟祟,跟王氏的陪房張彩家裏拉拉扯扯。

    石梅就一笑,她察覺到了靈玉的氣息。

    她就說了,一個嬰兒嘴巴有多大,能夠銜玉而生?

    石梅乘著王氏尖叫的時候,驀地起身進了產房。

    石梅進屋也驚呆了。

    張彩家裏想要把手裏的玉佩,往孩子嘴裏塞,卻發現孩子嘴裏銜著玉石。

    石梅眼疾手快,奪過孩子瞬間,便把孩子嘴裏的玉石摳出來,滑落袖袋裏。

    然後,對著孩子些屁股一陣巴掌。

    孩子就哇哇的哭了。

    石梅這時騰出一隻手,抓住嚇傻了的張彩家裏:“你手裏是什麽,我看你在往孩子嘴裏塞東西?”

    張彩家裏吱吱嗚嗚。

    石梅吩咐賴嬤嬤:“掰開她的手。”

    賴嬤嬤把張彩家裏手掰開,奪了她手心裏一塊五彩閃爍的寶玉:“太太,是一塊美玉。”

    石梅道:“這麽大的石頭塞進去,我孫子還有命啊?

    給她捆起來,堵住嘴巴,丟進馬圈看起來,等你們二爺迴來親自審問。”

    王子騰夫人這時候已經趕過來,眼睛盯著張彩家裏眨眼睛。

    自然是想暗示她不要牽連王家。

    石梅卻把孩子往她手裏一送:“這是高興糊塗了,舅太太,你又做舅母了,恭喜你。”

    王子騰夫人這才忙著苦笑:“恭喜老太太才是,您又做祖母了。”

    王氏見張彩被抓,又氣又急,見嫂子也搞不定婆婆,緊張之下竟然昏睡過去了。

    石梅一直盯著她,忙著吩咐:“快給她喂食人參湯……”

    然後,石梅把孩子遞給王氏:“睜眼看看孩子吧,你為他可是拚了命,看看吧。”

    王氏果然睜開眼睛,心裏痛恨之極:這個死老婆子硬要插手,他兒子神仙頭胎的神話無法編造了。

    石梅安排好了王氏,這才告辭迴了榮慶堂,進了密室才摸出靈玉仔細細觀。

    果然是光華燦爛,大如雀卵。

    石梅握緊了玉石,用心感悟。

    驀然間,石梅發現,這塊玉石竟然吸納她體內的靈力。

    石梅即刻運氣反吸,奪迴了自己的靈力。

    然後,她發現,奪迴來靈力更加精純,比之前還粗壯些許。

    這是吸了雀卵內部原本靈力。

    雖隻那麽一絲絲,石梅猶如大補一般熏熏然。

    恰如酒醉飯飽,還要打個飽嗝一樣舒服愜意。

    石梅頓時笑了。

    她抬頭看著天上,心裏喃喃稟告,多謝警幻仙子贈送聚源石。

    這塊石頭的確不凡,因為它蘊含了天地之本源精華,它能夠吸納天地間的本源靈力。

    石梅在想,這是不是修真界的聚靈石?

    警幻仙子知道肯定氣死了。

    這塊玉石,可不是噗通的玉石。

    它曾經是天上的一部分,彌足珍貴,能夠吸收天地本源與氣運。

    能夠自動補充損失的能量。

    如此才能補天一角。

    警幻仙子也不敢強取,隻敢偷偷吸納一點本源之氣,提升自己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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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靈寶若是遇到不會修煉的體質,則會被本源能量龐大的靈氣所煞到,變得癡呆乖張。

    再有,警幻仙子利用此寶,吸引那一群下凡的癡魂怨鬼,借機吸納他們身上的生機氣運,為己所用。

    如今卻被石梅截胡。

    石梅不了解這靈寶的作用,卻能感應它蘊含了龐大的靈力。

    這就足夠了。

    王氏這個傻瓜倒是福至心靈,想要製造些祥瑞。

    結果被石梅截取了天降祥瑞,不知道她知道真情後,會不會氣死。

    但是,石梅肯定是不會讓她因為一己之私,把榮府家在火上烘烤。

    賈政這裏迴家便知道王氏生了兒子,並且意圖搞鬼,想要借機會省事。

    賈政審查清楚,卻是那張彩家裏竟然口口聲聲說孩子是銜玉而生。

    石梅便道:“這個婆子瘋了,不能留了。”

    賈政一愣:“可是殺人不祥?今日原本就是鬼節清明,這婆子是不是撞客了?”

    石梅有心遮掩靈通寶玉,隧道:“總之不能讓她亂說,不然,我們榮府就會被陛下忌憚。

    你想,皇家的孩子都沒銜玉而生,賈府的孩子卻占了先機,陛下會如何?

    所以,這個謠言絕對不能傳出一絲半毫,必須斬斷。

    咱們榮府是仁善之家,自然不能殺生害命,給她灌下一碗閉口藥。

    然後,連同這枚玉石給王家送迴去。”

    王家尋找的這枚玉石其實是一塊蘊含靈氣的靈玉。

    不過蘊含的靈氣幾乎能跟烏冬所產的玉石媲美。

    這就不難想出它的產地。

    王家走南闖北,這等美玉不難尋覓。

    張彩在石梅要灌她閉口藥的時候終於改口:“二太太覺得四月生子不祥,故而想弄出一點祥瑞彌補一下。

    誰也不知道偏偏就在清明當日出生。

    奴婢也是害怕,這才……

    求老太太饒命?”

    石梅心裏驚駭萬分,竟然是因為孩子出生的日期不好才要造假?

    警幻仙子給了孩子這個生日又是為什麽?

    至善至惡?

    亦正亦邪?

    石梅冷笑:“不是你言之鑿鑿堅持說,親眼看見孩子嘴裏銜玉?”

    張彩家裏這時候也糊塗了,到底有沒有,她也不確定。

    若是有,老太太為何不高興?

    估計是沒有。

    張彩家裏痛哭流涕:“奴婢絕對沒有謀害小少爺的心思,實在是二太太親自指使,這美玉……”

    石梅道:“美玉哪兒來的,你不說我也知道,王家走南闖北,什麽稀奇玩意兒沒有?”

    賈政道:“好吧,既然你說這事兒是王家指使,那我就請了王家人來,你們當麵對質。”

    石梅招了賈珠,將王家送了美玉,他母親準備塞進新生兒嘴裏製造祥瑞的話說了。

    又與賈珠分析一番,一旦成功,會引起怎樣的後果。

    之後,讓賈珠去請他舅舅王子騰。

    賈珠聽完,已經麵色鐵青。

    他不知道這事兒是誰策劃。

    若是王子騰舅舅,他不知如何麵對。

    然後,王子騰親自到了賈府,向石梅與賈政解釋,說是王家隻是贈送一枚玉佩給外甥壓驚驅邪。

    為了佐證,王子騰帶來了一匣子同樣色澤的美玉。

    王子騰強調,他給了王氏三塊玉佩,三個外甥一人一塊。

    然而,賈珠並沒有收到。

    賈珠唿啦啦跑去她母親房裏,竟然真的搜出來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石梅對此半信半疑。

    王子騰的夫人早就迴去了,以王子騰的本事,想要把這個謊言圓得天衣無縫,並不是難事。

    不過,大家是親戚,眼下不宜窩裏反。

    石梅選擇相信。

    然後說道:“本來你妹妹生子立功,我應該重新接受她。

    然而,如今看來,她孤注一擲的偏頗性子並未絲毫的改變。

    說實話,這樣的兒媳婦,我心裏沒底,我不能預測,她將來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為了我賈氏上下幾百口人,我決定還是維持現狀吧。

    希望賢侄能夠諒解!”

    石梅這是最終通告,不是商議。

    王子騰真是沒話說,還要對石梅的寬宥寶石感謝。

    然後,把帶來的一下子美玉送給石梅壓驚。

    石梅推辭一番,然後為了兩家的情誼,隻好勉強收下。

    然後,石梅當著王子騰的麵把匣子遞給賈珠:“與妹妹兩個分一分。”

    賈珠元春都在修煉,這東西多多益善。

    王子騰真是沒話說了……

    連王氏屋裏都沒去,直接告辭走了。

    王子騰從此徹底放棄扶持王氏。

    洗三的時候,王家給王氏送了一車禮物,也給王淑華送了一車禮物。

    據說,王淑華還比王氏多了一個五百畝的田莊。

    這可是大手筆!

    這表示,王家對兩個女兒一樣看待。

    石梅得到消息,明白王家這時要扶持王淑華了。

    四月份,王淑華就傳出來好消息。

    石梅聽說王淑華鐵樹開花,倒是愣了下,她從沒見過王淑華吃藥。

    但是,王家決定扶持她之前,她就是不懷孕。

    這個王淑華是個狠人啊。

    她是用實際行動告訴王子騰,不受娘家祝福的孩子,她不會生。

    王淑華如此的態度,王子騰今後肯定會大力提拔她弟弟王遙。

    王淑華這種人才是王家需要的嫡女吧。

    石梅覺得王家祖上能做心思縝密的刀筆師爺。

    那是天賦!

    是老天爺賞飯吃。

    他的嚴謹縝密時刻在血液裏了。

    王氏大約是王家的變異品種了。

    王氏生下寶玉之後,每日早晚兩省的賈珠,改成每日一早過去請安。

    王氏不及起身,他在門口行禮之後,就帶著元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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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春到底還是同情王氏,在王氏哭訴幾次之後,她開始擔負起照顧寶玉的職責。

    哦。

    雖然寶玉嘴裏的寶玉被石梅藏起來了,寶玉還是叫寶玉。

    脖子上依然掛著那塊五彩玉石。

    王氏說法是壓驚辟邪。

    賈政起的名字,也是借了玉能壓驚辟邪。

    但是,寶玉的大名換了,族譜上的名字叫賈瑜。

    這一輩子,寶玉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他還因為出生在清明節,被他父親賈政不喜。

    他母親王氏,也並因為他的到來得到父親祖母的諒解。

    王氏為了博得女兒同情,三天兩頭的生病,整個把孩子丟個八歲的女兒元春。

    (古人的歲數,算頭又算尾,出世就是一歲,翻年就長一歲,不是過了生日才算歲數。元春其實才吃八歲的飯,正七歲。)

    這一年,賈珠十二歲。

    因為王氏的事情,他想早點自立,跑來跟石梅商議,他想返鄉,參加明年四月的童生試。

    石梅沒同意:“你母親的事情隻是小小挫折,鬧笑話的是她,不是你。

    且這件事情僅僅隻有我與你父親舅舅知道。

    這點小挫折就受不住,將來如何進入複雜的官場?

    我聽說你最近去王家也少了,這不對。你瞧瞧你舅舅,這件事情王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但是,他就是雲淡風輕的過去了。

    這才是大丈夫的心胸。

    就是尷尬,就是難過,要藏在心裏,不要表露出來。

    你這個心胸還有待加強。”

    然後,石梅給賈珠說了賈珍如何對待賈蓉的事情:“比較起來,你父親隻是缺乏細心,不會做爹。

    但是,他心裏是疼愛你們的,希望你們好。

    他跟你母親的關係,跟你們作兒女的無關。

    這個你父親分得清楚,你也要分清楚。

    不然,受傷害的隻有你自己。

    你們的王姨娘無論生男生女,肯定會分薄你們的父愛。

    你若是自動疏離父親,相信王姨娘的孩子很樂意填補你們留下的空缺。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是非曲直,知道輕重緩急。”

    賈珠低著頭道:“孫兒沒有責怪父親的意思,隻是……”

    石梅道:“早點自立自足,把你母親接出去,免得她再作妖,丟人現眼,是不是?

    可是,這不是你的責任。

    你小小的肩膀也擔不起,何必要苦自己,給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壓力?

    你的年紀就是好好讀書,好好上進,按部就班的展開人生畫卷。

    你如今這般宵衣旰食,提前科舉。

    無異於拔苗助長,有害無益。

    這一次,我做主了,說什麽,我也不會同意你提前科舉。

    童生試必須年滿十五才能參加。

    然後三年考舉人,三年考進士。

    你若是膽敢不聽話,想要偷跑迴去參加童生試。

    我就敢追到考場裏把你腿杆打斷。

    不信,你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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