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有多美好, 現實就有多殘酷。

    ——以上不僅對迪克而言,甚至對無數想要在世界融合完成後第一時間來找溫妮的人而言都蠻殘酷的。

    對迪克來說,如果溫妮沒有失憶的話, 那麽現在的正常流程就是他會趁著布魯斯難得離開哥譚來布魯德海文的這個空當裏, 帶溫妮去布魯斯麵前晃一下, 走個正常情侶之間該有的“見家長”的流程,然後五分鍾之內風馳電掣把人帶去民政局結婚。

    然而很不幸,溫妮失憶了。

    於是迪克隻能在來之不易的假期裏, 在孤兒院的外麵一邊等著一邊歎氣。

    很顯然想來找溫妮的不止他一個人,就在他前腳剛剛抵達瓊斯孤兒院不過十分鍾後,神盾局的戰機就出現在了布魯德海文, 在郊區空投了兩人之後就匆匆離開了,堪稱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但是會給你帶來一堆麻煩。

    就跟故意要跟他打擂台似的,娜塔莎·羅曼諾夫和葉蓮娜·貝洛娃穿著同款的黑色作戰服, 騎同一輛機車趕來。

    雖然兩人還在進行小規模的鬥嘴,但僅從拉風程度上判斷,甚至這兩位曾經隸屬紅房子的“黑寡婦”還更勝一籌:

    兩位漂亮小姐姐造成的視覺效果可要比他一個人好多了!

    娜塔莎還沒把機車停穩, 就看見了等在外麵的迪克。接受過全麵且係統的間諜培訓的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按照溫妮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來看, 這家夥沒第一時間衝進去跟在溫妮身邊黏黏糊糊前後左右一步不離就很可疑!

    於是剛剛快馬加鞭結束任務, 第一時間來到了布魯德海文,因此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的娜塔莎謹慎問道:

    “有什麽突發狀況嗎?”

    迪克想了想, 謹慎措辭道:“目前為止所有突發狀況都在我考量之內, 所以我的答案是, 沒有。”

    ——這句話可說得太有迷惑性了。

    畢竟迪克剛剛諮詢了一下紮塔娜, 說失憶隻是暫時的, 溫妮會在適當的時間逐步恢複記憶, 這比他原本構想的要和人重新從頭開始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說在迪克的“考量之內”完全沒問題。

    但在不在葉蓮娜她們的考量範圍之內就不知道了。

    迪克:貫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精神,不能我一個人受到驚嚇。

    總之信心滿滿的葉蓮娜在得到了“沒有突發狀況”的保證後,就像一陣旋風一樣衝了進,迎麵就和溫妮撞了個正著。

    葉蓮娜在看到溫妮的那一瞬間,心中某處一直揪著的、布滿陰影的角落,終於散開了。

    如果不是當年曾經接受過的情緒控製的訓練依然在牢牢地把控著她的舉止,搞不好她當場就能抱著溫妮邊哭邊笑,一邊哭著說你為什麽這麽傻,一邊咬著牙狠狠地說你可真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小騙子,今天讓我們來算算總賬!

    ——要算的總賬可還真不少。

    這麽多年來,葉蓮娜在加入神盾局之前,始終是個自由人。

    身手高強的紅房子精英如果想要重迴以往那種刀口舔血、硝煙為伴的生活,自然有無數組織樂意招收這位叛徒,哪怕要和紅房子正麵對上也值得:更別提九頭蛇從葉蓮娜離開紅房子的那一刻,就盯上了她,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將她收攏麾下。

    但是葉蓮娜從來沒有答應過任何一方。

    在得知了溫妮的死訊之後,“二代黑寡婦”的稱號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在裏世界完全消失了,活得那叫一個平平淡淡才是真,要不是同樣來自紅房子、也同樣最了解她的娜塔莎加入了神盾局,借助神盾局的力量找到了她,葉蓮娜估計真的就要用這種養老的方式了卻餘生了。

    ——因為她每每要拔刀、要開槍、要調動起身體內戰鬥的本能的時候,都會有一雙溫和沉靜的眼,在她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我未曾殺她,但她因我而死。

    她因我而死之前,甚至還在用謊言保護我。

    直到娜塔莎找到了葉蓮娜,兩人又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之後,娜塔莎拋出了相當誘人的條件:

    “你知道所謂‘平行世界’的存在嗎?我們已經在著手研究了。”

    這聽起來十分匪夷所思,但說這話的是娜塔莎,是葉蓮娜的前輩,怎麽看都不像是需要用謊言來達成目的的人。

    於是葉蓮娜將信將疑地接下了來自昔日叛徒的橄欖枝,開始了長久的等待與守望。

    直到她在複仇者大廈的天台上,與那雙哪怕色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內蘊的沉靜與溫柔一如既往的眼睛對上的那一刻,葉蓮娜終於相信,原來娜塔莎說的是真的!

    然而短暫的放心過後是長久的憂慮,甚至隨著時間線的推移,葉蓮娜發現溫妮走的路越來越危險,便越來越心焦難耐:

    在截止溫妮去過她曾在的世界之前,肯定一切都會順利,否則自己也不會見到活著的溫妮了。

    ……可之後呢?

    所有人核對過時間線和記憶後,發現她的旅程在這裏便全然中止,誰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是會以無人知曉的姿態死在隨便哪個角落,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精神抖擻快快樂樂地迴來?

    時至今日,葉蓮娜終於在拐角處聽到了曾經無比熟悉的、輕快而有節奏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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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向來警覺的精英特工立刻就拿出了裝聾作啞的一把好本事,隻是略微停了一下步伐,讓溫妮撞上來的時候不會被真的撞痛和撞倒,娜塔莎立刻後退一步裝作自己不認識這個心機姑娘的模樣,然後——

    時隔多年,曾在紅房子駐留過的三人終於重逢。

    終於放下心頭一塊大石的葉蓮娜難以自控地握住溫妮的肩膀,從喉嚨裏幾乎要擠出泣音來:

    “你……”

    結果她滿腔想要說的話,在看見溫妮茫然地一抬頭的那一瞬間,就全都被強行壓下去了,如同用寒冷的冰塊強行熄滅一捧烈火似的:

    這個眼神不對勁。

    她看上去太無害、太無拘無束無憂無慮了,這不是經曆過死亡的人會有的眼神。

    娜塔莎心念電轉之下終於明白了等在外麵的迪克的欲言又止是怎麽迴事:

    surprise,沒想到吧,有福不一定同享但有難一定同當。

    葉蓮娜立刻在腦海裏拋棄了來的路上就在規劃的一百零八種和溫妮算總賬的方式,並放下了躍躍欲試想要去彈她頭的手,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一秒鍾化身彬彬有禮的淑女模範,紅房子曾經的禮儀教師看到她竟然能溫柔似水到這個地步必要喜極而泣:

    “抱歉,認錯人了。”

    很可惜,就算葉蓮娜想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一天之內被活生生認錯了兩次的溫妮可不會這麽想。

    人的思考方式是不會輕易發生改變的。因此哪怕失憶了,溫妮的腦迴路也堅強地——

    跑偏了。

    十八頭牛都拉不迴來的那種。

    她想來想去,也無法從記憶裏找到自己和這種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金發女子的半點交際。

    不過幸好溫妮腦子轉得那叫一個靈活,結合今天早晨一開門看到的那位警察,她前前後後連三秒鍾都沒用就得出了結論:

    “難道——”

    葉蓮娜心想難道她這麽快就能恢複記憶嗎,結果她臉上欣慰的笑容還沒露出一半,就被溫妮下半句話給卡住了,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難道我欠了你的錢?!”

    葉蓮娜:???你還不如真的欠我錢呢!很好,被強行延後的算賬方式裏再添一筆。

    十分鍾後,在瓊斯孤兒院外麵抱臂而立的娜塔莎、葉蓮娜和迪克三人組迎來了第三批訪客:

    湄拉來了。

    接到了通訊之後,湄拉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綜合考慮一下亞特蘭蒂斯的地理位置和深度,以及要把所有工作都用溫妮甩鍋般的速度甩給下一個人去處理好讓自己騰出假期來,這位亞特蘭蒂斯的海後趕來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如果真的慢了那麽一點,也是因為和她互甩工作的另一個人是奧姆,同樣得到了溫妮甩鍋的精髓吧。

    奧姆&湄拉:互甩公文以示友好.jpg

    總之最後奧姆被攔下的理由十分簡單且無懈可擊,湄拉輕輕鬆鬆一句話就找到了突破口:

    “人家正牌男友已經第一時間趕過去了,你再趕上去豈不是要造成誤會,畢竟在所有平行世界裏你跟在她身邊的時間最長!”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奧姆當時還是個毛頭小子呢,就算真的會像湄拉說得那樣“引起誤會”也輪不到他,蜘蛛俠和謊言之神兩個人都比他更適合背鍋。

    然而奧姆還真的就被繞進去了。

    由此可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溫妮弗雷德·瓊斯者會忽悠人,湄拉憑著能夠陪在溫妮身邊的性別優勢,因此學到的精髓更多一點,得以在忽悠的領域獨占鼇頭,首當其衝的受害者就是奧姆。

    堂堂亞特蘭蒂斯海後忽悠起人來那叫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我理解你想見到她、確認她平安無事的心情,但你想想,她剛從無窮輪迴的‘遊戲’裏逃出來,心理狀態肯定不太好,需要調養。我們這麽多人去肯定會嚇到她的吧?”

    然後湄拉大義凜然地歎了口氣,拍拍奧姆的肩膀,義正辭嚴道:

    “我有個提議,你留在亞特蘭蒂斯處理公文,我呢,就多受累一下,做那個不得不長途跋涉然後上岸去的人。”

    奧姆:道理好像是這個道理,但是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總之湄拉成功把公文甩了出去,並成為亞特蘭蒂斯方第一個抵達溫妮所在地點的人——

    然後她就看見了齊刷刷垂頭喪氣等在門外的三人組。

    湄拉:我的直覺告訴我,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為了第一時間抵達陸地,湄拉幹脆連作戰服都沒脫就趕過來了。

    和不方便換衣服因此直接從任務現場趕來、為了不嚇到旁人因此卸了外在武器的兩代黑寡婦不同,為了盡可能地減少水流的阻力,幹脆選擇使用水魔法趕路的湄拉是真正意義上的全副武裝:

    她不僅穿著那套遍布細密魚鱗狀花紋的青綠色作戰服,為了魔力增幅,還是帶上了自己的三叉戟一起趕來的。

    這身裝扮加上渾身尚未褪去的水痕,再結合亞特蘭蒂斯近年來頻頻出現在新聞中的報道,一看就不是陸地人。

    湄拉的計劃很完美,至少原本應該很完美:

    她走水路的時候從海洋切換淡水甚至一路逆流而上,直到離這裏最近的河道才一躍而出——這似曾相識的熟悉線路看得年年九死一生逆流而上的鱘魚和大馬哈魚都得淚目——為了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這裏根本沒空更換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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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的計劃前半部分也果然就像對奧姆說的那樣,看一看她是否平安就好;後半部分就不太一樣了,在確認溫妮安全之後,她想找個最近的人類服裝店更換著裝,以最快速度整理一下頭發,然後去溫妮麵前用最體麵的姿態相認重逢。

    這種與葉蓮娜她們截然不同的,類似邀功的心態其實很好理解。

    就好比你終於曆經千辛萬苦考了教師資格證、進入了編製、還被分配在昔日曾經就讀過的母校,馬上就要和昔日的老師見麵了,肯定也會在見麵的前一刻想要把自己拾掇得更利落、更精神一點兒,重逢後好讓昔日的教導者欣慰地拍著你的肩膀說,哎呀呀幹得不錯,我心甚慰,你終於也是能獨當一麵的人了,我看好你。

    ——雖然這位教導者的年齡目前為止有點小,但無傷大雅!不要緊的!

    隻可惜這個計劃要麵對的人是溫妮。

    很少有人的計劃在麵對溫妮的時候可以正常地從頭執行到位不脫節,在那麽多世界裏被造過並成功甩了出去的黑鍋們就是鐵證。

    一個充滿驚喜的聲音從二樓傳來,很明顯是個小孩子的聲音,她正在一邊拍著欄杆,試圖吸引身後的人的注意力,一邊對湄拉瘋狂揮手:

    “小美人魚,是小美人魚!溫妮姐姐來看!是小美人魚!”

    的確是住在海底的亞特蘭蒂斯人,也的確有一頭紅色的長發,甚至還穿著跟小美人魚的尾巴顏色如出一轍的作戰服的湄拉,終於感受到了奧姆在麵對自己的詭辯的時候的感覺:

    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但愣找不到反駁的點。

    更要命的是,溫妮還真的從二樓探出頭來,和湄拉直接對視上了。

    那一瞬間,湄拉發現,自己好像烏鴉嘴了一下:

    她在和奧姆有模有樣地說“溫妮的精神狀態可能不穩定我們不要嚇到她”的時候,是真的、真的沒有想過,如果溫妮真的忘了他們該怎麽辦?

    一瞬間湄拉感覺周圍所有的事物都遠去了。

    她不再是什麽黑暗聯盟編外成員,不是曾經掌握過海神三叉戟的七海之王,不是亞特蘭蒂斯的海後也不是光照會的一員,她還是很久很久之前那個徒有力量,卻連自己最親密的人都保護不了的無力的家夥。

    曾在遙遠的中東沙漠上掀起的萬丈怒濤從未有一刻在她心底真正平息,憤怒與悲傷組成的潮水褪去,露出的不僅有裸露的砂岩,還有……

    “——你好。”溫妮從二樓微微彎下腰來,行了個類似鞠躬禮的禮節。

    在猝不及防的對視之後她避開眼神,沒有直接看著湄拉,而是隻看著湄拉身前的一小塊地方,這樣既不會讓被注視的人感受到過分突兀的打量,也不會讓人有種在被眼角餘光蔑視的失禮感,配合著懷中小姑娘的笑鬧聲,她禮貌地開口問道:

    “請問你是愛麗兒嗎?”

    ——咆哮的怒濤跨越時光經久不息,卻在這一聲全然陌生的聲線與經年不改的溫柔裏陡然平複:

    忘記就忘記了吧,總比見不到要好。

    友誼可以再次締結,記憶可以重新塑造,隻要我最好的朋友能夠實打實地活著迴到我身邊,就比什麽都好了。我知足了。

    於是湄拉深唿吸了一下,忍住眼中的淚意仰起頭,展現出她最好看的笑容,對溫妮笑了笑:

    “我是。”

    ——然後堂堂亞特蘭蒂斯海後就被剛剛那個小女孩拆台了:

    “可是愛麗兒在和海底巫婆交換了雙腿之後不會說話!”

    對陸地童話的印象依然還停留在溫妮當年帶迴來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書上,因此完全不了解童話細節的湄拉:啊這???失策失策,純屬失誤。

    結果這小姑娘想了想,又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局麵中,畢竟湄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乍一見到這樣異於常人的家夥之後,心中還有個童話夢的小女孩恨不得第一時間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人魚故事都套在湄拉身上:

    “……可是你又這麽好看,你一定是公主沒錯呀。”

    湄拉認真地看著溫妮,笑吟吟道:

    “因為我遇到了個善良的小女巫。她不光教我來到陸地上,又教給我許許多多東西,還保護了我和我的親人。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取走……”

    她停頓了一下,將溫妮茫然卻無憂無慮的神情收入眼底:

    “……因為我要付出的全部代價,她都瞞著我,自己一個人承擔了。”

    “那這個善良的女巫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小女孩頓時被湄拉說的這個半真半假的故事感動得眼淚汪汪,要不是溫妮還在後麵拉住她,她恨不得把半邊身子都探出來聽湄拉講故事:

    “那後來呢?小女巫又怎樣了?”

    “小女巫替我付出代價之後,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都不能迴到海底了。”湄拉定定地看著溫妮,緩聲道:

    “但是我不會放棄的,因為這也是她教給我的東西之一。”

    “就算她忘記了我,我也永遠記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隻要她還需要我,我就一定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溫妮恍然間有種錯覺,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紅發女子講的,其實不是虛構的故事,更像是將她曾經經曆過的事情略微藝術加工了一下,說給自己聽的。

    “是的,她是。”湄拉將三叉戟在地上頓了一下,一股水流溫柔地在欄杆底部輕輕一卷,將聽故事聽得都入迷了的小姑娘輕輕推進了溫妮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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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安全,別讓人擔心呀。”

    等溫妮把她抱到安全的地方,再抬頭望去,發現剛剛的那位紅發女子已經像她來的時候那樣,驀然出現又驀然消失,隻有不遠處的河流上,依然迴蕩著一圈圈的波紋。

    【問: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死掉了,但是又活了一遍,然後又死掉了又活了過來是怎樣的感覺?】

    【邵雲,刺客大師之一,先行者之盒持有者之一:謝邀,我感覺挺不錯的,希望這樣新奇的體驗可以多來幾次。】

    【阿泰爾·伊本·拉阿哈德,刺客大導師,重建刺客兄弟會之人:……不了謝謝。】

    不知道世界融合的時候究竟什麽地方出了問題,總之邵雲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以“活著”的狀態出現在了現代,誠實地說,那一瞬間她的確有點受驚。

    在“死而複生”這樣的事情都發生了之後,如果說還有什麽事情能讓她再次嘖嘖稱奇的話,也就是以下三點了:

    第一,這個全新的世界裏沒有刺客和聖殿騎士的存在。

    第二,她現在全新的身份是個大學導師,還好巧不巧地和大導師阿泰爾·伊本·拉阿哈德是同事——說實話這的確讓人挺緊張的。

    第三,邵雲導師手下最近剛分過來個學生,全名叫溫妮弗雷德·瓊斯。

    按理來說,這些學生還沒考研究生之前是用不著分配導師的,大家會和和氣氣擠在一團度過四年,有進一步深造意向的人在成功通過考試之後,才會在新學校裏見到自己的導師,從此過上在“我的發際線又靠後了我真的要禿了生發水都救不了我”,和“我不能再熬夜了再熬就要猝死了但是我的論文還沒寫完”兩大地獄間來迴蹦迪的生活。

    但這的確是個特例,畢竟她不光是拿著獎學金和助學金、用近乎免費的方式讀的大學,更是憑著過分優異的成績第一時間就把自己以後要進修的路給定了下來:

    這樣的話,提前給她安排個導師也沒什麽吧?

    ——然後邵雲在滿懷期待地和溫妮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又收到了驚喜/驚嚇二連擊:

    這個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她的學徒之一的小姑娘失憶了。

    不光失憶,還連帶著把自己給還原出廠設置成了單身狀態。

    其實最後一條沒什麽,邵雲痛苦地想,畢竟刺客兄弟會裏一堆單身狗,父慈子孝什麽的就更不用指望——此處特指肯威一家——但當你跟你的小學徒在快樂聊天的時候,一不小心開了鷹眼,然後發現有個藍色人影在不遠處的地方不知道等了多久,這就很折磨人了。

    文雅一點說,這就是“虐單身狗之事莫舞於我眼前”;不文雅一點說,就是“你們為什麽還沒搞在一起?”

    不過邵雲飽含智慧的東方女性人設不崩。

    她憑著無人能及的定力直接把夜翼給忽視了過去,並堅強地、視若無睹地指導完了溫妮所有的論文後,才貌似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

    “是不是有人在等你?”

    ——這個問法有講究,真不愧是當過一段時間名不副實的宮妃的邵雲:

    如果溫妮說“是”,那麽很明顯他們中間就隻差一層窗戶紙;如果溫妮表現出茫然的神情,說她什麽都不知道,那邵雲就不得不扮演一下壞人的角色把人委婉勸走了。

    就算兩人之前曾經兩情相悅過,但在一方無知無覺的前提下,另一方還要在失憶的人無知無覺、甚至不曾告知的情況下跟過來……

    往好聽的方麵說,這叫浪漫;往不好聽的方麵來說,這是跟蹤。

    結果溫妮的反應出乎邵雲的意料。

    她很明顯對此一無所知的樣子,可在往窗外看了看後,慢慢臉紅了,把一個即將出口的“no”的唇形硬生生扭曲成了“yes”,很明顯兩人之前曾經見過。

    ——好極了。邵雲在心裏擺了個麵無表情的阿泰爾式的臉,心想,痛哉惜哉,我的愛徒看來要英年早婚。

    不過明麵上她肯定不會這麽說。

    於是邵雲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和【海豹鼓掌.gif】頗有幾分靈魂上的相似,這個來自吃瓜大國的刺客導師將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精神貫徹到底:

    “恭喜你啊小可愛,看,你有了一名追求者!”

    ——什麽是煽風點火的極致?

    ——把一看就是雙向的人硬生生變成單向的“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關係,這就是煽風點火的極致,可謂好一把軟刀,殺人於無形。

    然而溫妮完全沒有被帶歪的跡象。

    用表情包打個比方的話,現在無非就是從邵雲想要看到的【奇怪的追求者增加了.jpg】變成了溫妮的【我喜歡的追求者增加了!.jpg】。

    甚至為了表現她發自內心的真摯的喜愛之情,還得多加個感歎號上去。

    然而邵雲絕不認輸。

    擴寫一下這個句子,就是秉持著“一日為師終身為母”東方傳統觀念,於是很順利就把自己代入長輩模式,不想看到自家小姑娘這麽快就被外來的鳥兒給叼走的的刺客大師絕不認輸。

    於是邵雲立刻把阿泰爾大導師給抬了出來。

    眾所周知,阿泰爾·伊本·拉阿哈德,直男中的直男,這已經不是用鋼鐵這種金屬可以形容得通的了,簡直就是鈦合金,是金剛鑽。

    能得到如此評價是有原因的,可以參見他和他日後的終身伴侶、當時還處於立場敵對狀態中的聖殿騎士瑪麗亞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做出了何等令人窒息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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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跟瑪麗亞談哲學。

    在身為刺客和聖殿騎士的兩人難得單獨相處的時候,當時的氣氛甚至可以稱得上和平,麵對著一個對他隱約有些好感的姑娘,阿泰爾未嚐沒有心動——

    於是他去和瑪麗亞,談恩培多克勒與阿爾肯迪的哲學。

    可以說這是個很正直,也很令人迷惑的操作。

    邵雲在明麵上說得很好聽,“請大導師給正在迷茫中的後輩一點啟發”;事實上沒錯,她的目的隻有一個:

    阿泰爾大導師!我需要你那套談戀愛就等於談哲學的理論!

    讓一個當年竟然能憑著哲學——是真正意義上的哲學——和有好感的女性之間打開話題,最終甚至還能成功策反聖殿騎士並結婚的刺客大導師來指導迷茫中的後輩,這簡直就跟“程序員寫了個亂七八糟卻又能成功運行的程序,但是這個程序無法被拷貝到另一台機器上正常使用”一個道理。

    結果誰知道溫妮竟然還真的把阿泰爾的這句話聽進去了。

    於是當天下午,她在上了機車後座,抱著迪克的腰的時候,問了這麽一句話,也就十分順理成章了:

    “你聽說過恩培多克勒嗎?”

    夜翼:???

    “哲學家曾經說過世間萬物皆是從最簡單、最原始形態而生,沒有雙臂的手掌,沒有軀幹的頭顱,沒有麵龐的雙眸。他堅信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簡單的形態連接到一起,最終能創造出我們麵前所能看到的多彩生命。很有意思吧?”

    夜翼:……不,等等,我完全聽不懂。

    然而邵雲的計劃根本沒有落到實處。

    黑發的英俊年輕人輕輕為溫妮整理了一下她有些淩亂的長發,很坦然地承認了:

    “我聽不懂,親愛的。”

    “但是一想到正在跟我說話的人是你,我便什麽都喜歡聽。”

    邵雲:???啊這???這也行???

    ※※※※※※※※※※※※※※※※※※※※

    【被誤認成小美人魚的另一種方式】

    孤兒院小女孩:可是愛麗兒不會說話!

    湄拉深沉道:其實我的確失去了聲音,實不相瞞,我是個啞巴。

    溫妮:?????????

    湄拉:我說話是為了偽裝!

    小女孩:哇好厲害!

    溫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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