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義勇再度聽見優娜的名字時, 已經是許久之後了。

    隊士灶門炭治郎在那田山執行任務時,因攜帶著鬼一起行動, 違反了隊律, 被人打包帶到了主公麵前,等待懲處。看九柱同僚們的意思, 是要把這位可憐的隊士直接懲處了。

    但是,再怎麽說,炭治郎也是水唿的同門師弟, 而且他還是義勇親自引薦給師傅的門生。於是,在義勇和師傅的擔保下,主公仁慈地宣判了炭治郎的無罪。

    得獲自由, 炭治郎除了向義勇道謝之外, 還眼巴巴地找到了先前一口咬定“炭治郎該處決”的音柱宇髄天元閣下。

    “宇髄先生…宇髄先生!”炭治郎氣喘籲籲地在宇髄麵前停下了,“我有一件事想冒昧打攪一下!”

    “啊?”宇髄停下腳步, 低頭望向麵前的少年。他額間垂落的寶石鏈, 閃爍著細碎的光,華耀一如其人。

    炭治郎猶豫了一下, 問道:“請問, 那位…優娜小姐, 後來, 怎麽樣了?”

    優娜。

    聽見這個名字,義勇有些意外, 停下腳步轉過了身去。

    炭治郎望著宇髄的模樣, 隱隱有著期待, 似乎是在等待久別未見的友人的消息。不過,宇髄卻不見得那麽高興了,他安靜地、居高臨下地看了一會兒炭治郎,竟然一反常態沒有露出高傲的口氣來,而是說:“抱歉。”

    “誒……?”炭治郎有些意外,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記得,優娜小姐好像是…嫁給您了……的樣子?”

    他將優娜小姐交給宇髄先生後,便因為任務而離開了。那之後發生的事情,他什麽都不知道;甚至於都不明白優娜小姐什麽時候嫁給了宇髄先生成為了人家的第四個妻子。

    ——為什麽啊!

    直到今日,炭治郎心中還咆哮著這個念頭。優娜小姐怎麽就成了宇髄先生的第四個妻子呢?

    但吐槽歸吐槽,這畢竟是優娜小姐自己的想法。宇髄先生確實比自己有男人味又強大還長相華麗,漂亮的大姐姐願意嫁給人家那也是當然啦……

    宇髄卻沒有立即迴答。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她確實是嫁給了我,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宇髄蹙起了眉,“最終,她還是決定離開我——據說是怕與我關係親密,會將鬼殺隊的情報泄露給一直跟蹤著她的鬼,所以一個人離開了。”

    “什麽?!”炭治郎有些吃驚,“這樣嗎……那,她去哪裏了呢?宇髄先生知道嗎?”

    宇髄天元的眸光閃了閃,隻說:“抱歉。”

    優娜決定離開他的時候,宇髄正被主公安排著執行任務,根本沒有空迴去探望她。後來宇髄好不容易在與惡鬼的戰鬥中平安歸來,再想要去搜尋優娜的消息,但卻發現自己去的已經遲了。

    她的母家在東京,姓氏是宇喜多。宇髄隻要隨便一打聽,就會得知她們一家死於政治刺殺的消息。而且,還是在她再次訂婚的典禮上發生的。這件事見了報紙,在東京內廣為流傳。炭治郎不太看報紙,大概是不知道的,但宇髄卻知道這件事。

    可這些事實,宇髄沒法對著炭治郎說出來,總覺得有點殘酷,還有點顯得自己無能。明明是鬼殺隊的音柱,可卻連自己的妻子也沒法保護。

    這種無力感……該怎麽說呢?

    他可以與惡鬼戰鬥,但是政治刺殺這種事情,卻也是防不勝防的,除非自己一直守在優娜的身旁。但他是鬼殺隊的音柱,這就注定了他無法做到這樣的地步。

    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吧。

    炭治郎有些疑惑,不解地問:“但是…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宇髄目光一飄,轉過了身去,“你快點去療傷吧,身上這麽多傷口,真虧你能一直撐到現在,額頭快腫的起包了吧?”

    被音柱閣下催著,炭治郎無可奈何,隻能說好:“好…好的。雖說不知道優娜小姐現在怎麽樣了,但我希望她能一直平平安安的——啊,好希望能再去看望她啊。”

    那個溫柔地送給他紅奶油蛋糕的大小姐,讓剛剛來到大城市的炭治郎心中萌生出強烈的好感。隻可惜,他一直忙著四處奔波,都沒能抽空去探望她的安危。

    炭治郎和宇髄道了謝,便跟著隱的人去蝴蝶屋了。富岡義勇看著宇髄天元的背影,有些猶豫要不要跟上去。

    他的直覺告訴他,優娜大概是出了什麽事,可他覺得自己沒有什麽立場去問。對於宇髄來說,優娜是他的妻子,可自己呢?自己……又是她的什麽呢?

    他不過是被她照料過一段時間罷了,僅此而已。

    義勇的猶豫,被宇髄發現了。宇髄迴過身來問:“怎麽?有什麽話要說的嗎?”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義勇冷著眸光抬頭,不再掩藏:“優娜,怎麽了?”

    宇髄有些意外於他提起了這個名字,但一旦想到優娜決定離開的信函正是由義勇寄來的,宇髄也就理解了。

    他們兩個八成也是認識的吧。因為自己的緣故。

    “她死了。”宇髄幹脆地說。

    宇髄不覺得義勇和自己的妻子有什麽很深的關係,認為他不過是隨口問一個有過點頭之交的人近況如何罷了,因此,宇髄的迴答也沒有特地去照顧他的心情——本來也就是啊!義勇你這個水柱這麽大人了根本不需要特別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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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她,死了?”義勇的麵色有些怔怔。

    “嗯。”宇髄攤手,歎了口氣,“不是因為鬼,而是因為家族的仇敵什麽的,是被人槍殺的。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早知道無論如何也把她留在自己身旁了。”

    義勇聞言,眸光陡然凝緊。

    “槍…殺?”他喃喃著,顯然沒想過這種事情,一時半會兒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宇髄一副沒辦法的樣子,“雖說我很難過,但是……連兇手都已經被警察什麽的抓走處決了,就連報仇都沒有必要。所以,就隻能放下這件事了。”

    宇髄不太想再講這件事了,義勇並不算他人際交涉範疇之內的朋友,隻是九柱的普通同僚罷了,還不大好相處。所以他不欲再講,轉身就走了。

    富岡義勇愣愣地站在原地,低下了眸光。腳下的白色石礫安靜地綿延向一旁的湖泊,他催動著有些僵硬的腳,慢慢地走到了湖邊。清澈的水麵倒映出他的麵容,表情一如平日,冷而毫無波瀾。

    那個人…就這樣死了嗎?

    不是因為鬼,而是因為人類,就這樣死去了嗎?

    他想起優娜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頓時覺得很可笑。

    “我知道獵鬼很危險,所以希望富岡先生一直活著。也許有一天,我們能重逢也說不定。”

    她坐在紫藤花下,一手握著秋千繩,慢慢地晃著身體。風停了,如瀑的花穗也靜止了。

    ——什麽,什麽重逢啊……

    根本不會再有重逢的時候了。

    義勇凝視著湖麵,隻覺得世界慢慢安靜下來。原本還亮著一點花火和光彩的遠方,似乎終於黯淡下來,進入了無邊的長夜。

    茫然的情緒如潮水似的湧上來,這一瞬,他忽而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是沒有意義的。他能守護什麽呢?他能做到什麽呢?就算沒有鬼,他也無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吧。

    他在湖邊發了很久的呆,才重新動身離開了主公的庭院。雖說此事已經塵埃落定,斷定為政治暗殺,連闖入教堂開□□殺的青年都已被逮捕槍決,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不太看報紙的義勇也去翻了翻舊日的新聞報,又向著一些人打聽了消息。他察覺到他的直覺大抵是沒有錯的,因為坊間有著“相當奇怪的傳言”,說那位宇喜多家的小姐其實並非被槍殺而亡,而是在婚禮上被訂婚的新郎吃掉了,所以才沒有以傳統的方式下葬,而是采用火化的方式送她離開了世間。

    “畢竟身體都破破爛爛了…全部焚掉的話,會比較好吧。”

    ……吃掉了?

    舉行婚禮的時間是在夜間,這種獨特的時間難保不令人多想。富岡義勇似乎終於找到了事情的關節,將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是鬼殺掉了她吧。

    所以,要向鬼複仇。

    這樣的念頭一旦出現了,他的人生好像又重新擁有了意義。

    富岡義勇將報紙疊起來,放入了箱籠底端。他垂下頭,沉默地深唿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漫長的決心。抬起手時,他發覺自己的袖口上有一片深色的水漬。

    ……這是什麽?水痕嗎?哪裏沾上的?

    ///

    夢到這裏,富岡義勇陡然醒來了。

    睜開眼,床邊的鬧鍾是早上六點五十,窗外晨光透亮,他該起床了。今天學校高一開課,他這個體育老師還得去露個麵。說實話,他不大喜歡那種場合,一群小屁孩圍著自己總覺得很麻煩……

    義勇冷著臉起床穿衣。

    “啊,富岡先生,你起床啦?”門口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係著圍裙、穿著茸茸拖鞋的妻子探進了頭,手裏還拿著鍋鏟。她將頭發披散在腦後,一雙淡藍的眼,像是初落的夜空,盈著淺淺的笑意,“早飯已經準備好啦,快點來吃吧。”

    “嗯。”義勇撐了下額,總覺得昨晚做了個很可怕的夢,但具體夢見了什麽又想不起來了。

    算了。上班要遲到了。做老師不容易,得比學生到得早。

    他困倦著洗漱刷牙,坐在餐桌前吃了早餐。將要出門的時候,結婚三年的妻子湊到了他的麵前,眸光滿含希冀,似乎在等著什麽。

    “優娜……啊,算了。”雖然已經過了少年的肉麻時候,但義勇拿她一向是沒辦法的,隻能很笨拙地低身親了下她的額頭,“我去學校了。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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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開始就是刀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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