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危畫從黑暗的巷口跑出來之後,就迷了路。

    舉目四望過去,四周都是璀璨的花燈,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兒。

    ——段驚瀾這家夥,是故意耍她的吧?

    雲危畫隻能硬著頭皮走出去。

    幸好她剛跑了沒有幾步,便聽到有人在唿喊她的名字。“雲姑娘、雲姑娘”這一聲聲的,可不就是在找她麽?

    雲危畫循著聲音,穿越過擁擠的人潮,與那紅狐代麵的男子匯合。

    “雲姑娘,可算找著你了!”紅狐男子的心落了迴來,“你剛才去哪兒了?沒事吧?”

    “沒事,給你們添麻煩了。”雲危畫有些愧疚,“我那兩個丫頭呢?”

    “他們也去找你了,”紅狐男子笑道,“咱們去前邊吧,之前我和那兩個丫頭約好了在那裏匯合的。”

    雲危畫和這陌生男子去了約好的地方,等了許久,終於見著舒心和冬夏過來了。而跟在冬夏身後的,還有厲王殿下。

    “厲王殿下,你怎麽……”雲危畫有些吃驚。

    厲王笑了笑:“王妃,我這次可沒纏著你們家的姑娘!是冬夏同意小王跟著的!”

    雲危畫驚異的目光轉移到了冬夏身上:這丫頭,不是向來不喜歡厲王的麽?

    冬夏連忙解釋:“王妃,是因為厲王殿下說要幫著一起找您,我才……“

    “我明白了。”雲危畫笑了笑,看向厲王,“謝謝厲王殿下了,也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厲王搖了搖手裏的折扇,目光落在了雲危畫身後的男子身上。

    此時,雲危畫臉上一張白狐麵具,那陌生男子臉上則是一張紅狐麵具……這怎麽看,怎麽有種……奇怪的感覺。

    厲王在那紅狐代麵的公子身上打量了幾眼,道:“這位是……”

    “殿下別誤會,他是……”雲危畫說到一半,才忽然記起自己還沒有問過這個熱心男子的名姓。

    紅狐代麵的人笑了笑,道:“在下隻是與王妃恰好遇著,合得來,便一起逛了逛。”

    “喔……”向來直覺敏銳的厲王在心裏好好思量了一番這人說的話。

    他當然也注意到那男子身後跟著的、穿著北甌國裝束的護衛。當下對這個人的身份有了幾分估量。

    可向來不願理會這些“瑣事”的厲王殿下,自然不會說出自己心裏的估計,隻是笑道:“王妃,白王殿下呢?”

    “你是白王妃?”紅狐男子忽然開口問道。

    顯然,他對雲危畫的真實身份還不是非常了解。

    起先,他聽到厲王殿下叫她“王妃”的時候,已經很是驚疑了,甚至有幾分失落。

    而現在,當他猜測到對方很有可能是“白王妃”的時候,所有的驚疑和失落便被滿心的疑惑所取代。

    他聽聞,白王妃在成親之前,是以“醜”而聞名的。

    可他今晚遇到的、摘下了麵具的雲危畫,卻是用言語形容不出的美麗。就好像世間的一切光華,匯聚在這個女子的身上。

    這樣的容貌,怎麽會是“醜”的?

    莫非……

    紅狐男子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他們天闕國,對於美醜有什麽誤解?

    那他這模樣的在他們看來是不是也很醜啊?

    紅狐男子有點擔心。

    這個陌生男子看向雲危畫的神情,總讓厲王覺得有些嫌棄,他立刻道:“對,她是我三嫂嫂。”

    意思就是,這是白王殿下的人了,你小子就別癡心妄想了。我作為白王殿下的兄弟,可在一旁看著呢!

    可是,那紅狐男子不知道是沒聽懂厲王的言下之意,還是就算聽明白了也不想理。他哀婉地低下頭,歎氣:“原來如此……太遺憾了。”

    厲王皺了皺眉。

    ——這人沒毛病吧?

    ——當著他這個厲王殿下的麵,說什麽太遺憾了?人家雲危畫嫁給了白王,你遺憾個什麽勁兒?有你什麽事兒啊!

    當然,這些話,厲王是不敢說出口的——他今天帶出門的護衛不多,怕是打不過這個紅狐男子。

    厲王覺得,雖然他與白王殿下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出於兄弟情,他還是得幫白王殿下掐一下桃花。

    於是,厲王笑道:“王妃,宮裏的宴會馬上也要開始了,咱們不如現在就去吧。”

    舒心自然也聽出了厲王的用意,忙著幫腔:“是啊小姐,咱們這就過去吧。”

    “天色也確實不早了。”雲危畫這才想起來今天要參加宮宴的事情,向紅狐代麵的公子致歉,“說好要帶著公子逛花市的,如今看來卻要失約了……”

    “沒事。”紅狐男子笑笑,“我覺得這街上的花燈,尚不如和白王妃相處來得開心。”

    雲危畫羞赧地笑了笑,不做應答。

    但這話聽在厲王殿下耳朵裏就要炸開鍋了。

    ——什麽玩意兒?!

    ——這小子當著皇家的麵就敢這麽調戲白王妃?

    ——這嘴跟抹了蜜一樣,簡直快要比他都能扯了!

    厲王覺得這紅狐公子的臉皮怕是比他還厚,並且為白王殿下的夫妻感情深深捏了一把汗。

    他隻能催著白王妃趕緊走。

    路上,舒心道:“王妃,雖說這北甌人向來爽朗,但那位公子是否太熱情了些?”

    “他說他的,咱們不理就是了。”雲危畫淡淡地笑了笑。

    那公子知道了她是白王妃,卻仍舊說著似是而非的話,確實奇怪。但至於是有意為之,還是北甌習俗所致,此時還不好過早定論。

    “王妃聰慧!小王也覺得那人太油嘴滑舌了些。”厲王禁不住插嘴。

    冬夏白了他一眼,低聲咕噥:“厲王殿下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吧。”

    “冬夏姑娘說什麽?”厲王笑嘻嘻地湊過去。

    冬夏別開眼,冷冷道:“沒事。”

    此時,被幾人遠遠拋在身後的紅狐男子靜靜地立在街上。身邊的護衛問道:“公子,咱們也是要入宮的,為什麽跟著他們去?”

    紅狐男子笑笑,目光遠望:“該見麵的時候自然會見。那樣,才會有驚喜啊。”

    “那咱們還逛嗎?”身後的護衛又問。

    “我和你們一群大男人逛什麽,”紅狐男子撇撇嘴,將臉上的代麵摘下,交給了身後的護衛,“入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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