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危畫到達學士府時,隻看到了一間空空蕩蕩的廂房。

    桌椅花盆,玉釵發梳都散落成一地的狼藉。而本該出現在廂房裏的女人,卻失蹤了。

    項聞濟額上的冷汗都滴下來:“王妃,我走的時候,人明明還在的啊……或許,或許她已經逃了!”

    “沒事。”雖然是這麽說著,雲危畫仍舊麵色凝重。

    南宮卿安怎麽逃走?

    或者說,怎麽人不知鬼不覺的逃走?

    她沒有武功,在偌大的學士府裏,他可能連這個院子都轉不出去。

    看項聞濟的緊張模樣,又不想說謊。誰會把她救走呢?

    銀白色的麵具在陽光下熠熠發光,雲危畫抿緊嘴唇的模樣映在一旁的項北轅眼睛裏。

    最近天漸漸涼了,雲危畫急著出門,甚至忘了披上大氅,經不住寒氣打了個噴嚏。項北轅接著到:“王妃,這裏冷,不如咱們移步前廳。”

    雲危畫迴頭看他,才發現原本熟記於心的麵容在不知不覺的時光流逝裏,已經變得模糊。

    而且……看久了白王殿下那張英俊又耐看的臉,再看其他人,就總覺得奇醜無比了。

    雲危畫淡淡轉過頭:“不必了,我這就迴去。”

    “那我送王妃一程。”項北轅主動跟在了雲危畫身後。

    雲危畫沒有拒絕,卻也沒有接話。等走出了人群,她才道:“我記得項公子和卿安妹妹素來合拍的,怎麽卿安出事的時候不幫襯一把?”

    項北轅笑的溫柔:“起先並不能很好地分辨人心,我聽說南宮姑娘一開始是被送到了白王府的?”

    “看來項公子已經把來龍去脈摸得差不多了。”雲危畫淡淡笑著,“不過你們把人就這麽關在廂房,是不是過分了些?畢竟也是丞相府的人呢。”

    “可她得罪的是白王妃。”項北轅冷笑了聲,“這種不自量力的女人,留她一命已經仁至義盡了。”

    “嗯。”雲危畫冷冷應聲,好像並沒有多少興趣。

    項北轅尷尬地笑笑:“王妃的變化真是大,還記得以前,王妃總是最喜歡跟著北轅一起玩的……”

    雲危畫一點都不想想起以前,那時候的她不光沒腦子還眼瞎。

    雲危畫停下步子,靜靜看著項北轅。

    項北轅不解其意,隻覺得如今帶著一片銀白麵具的白王妃,妖嬈中帶著清冷,讓他挪不開眼。

    雲危畫忽然道:“項公子對丞相府的女兒,沒有半點興趣嗎?”

    項北轅被她問得懵了:“王妃何出此言?”

    “那換個說法,項公子現在,對危畫有興趣嗎?”雲危畫唇間微揚。

    項北轅被這問題嚇到了,怔了片刻,趕忙道:“北轅不敢!”

    他彎著身子,不敢去看雲危畫,可心髒卻在怦怦地跳。

    雲危畫反而向他更湊近了些,目光落在他飛揚的眉上,輕聲:“本宮知道你不敢——但你對丞相府的女兒,的確感興趣不是嗎?不然你明明心儀沈殊,為何還要吊著南宮卿安?現在我成了白王妃,南宮卿安失蹤了,你想把目光再放到哪個女兒身上?”

    項北轅麵色慘白,埋著頭不敢說話。

    “我現在想明白了。你想要的,你的手段,我都想明白了。”上一世,從一開始不拒絕雲危畫的示好,到娶她,到轉移了丞相府的財產……

    都是項北轅一早就計劃好的!

    雲危畫直起身來,唇邊依然是妖嬈迷人的笑容:“聽說項公子前陣子盤了不少商鋪,項公子可得好生經營,別走了項學士虧個底朝天的老路!”

    說罷,雲危畫揚長而去。

    項北轅又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等他再抬起身子的時候,手心裏已經攥得滲出了汗。這還是當初那個跟在他身後的丫頭嗎!怎麽現在,說話、做事、都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的侍從跟了上來,見項北轅滿頭大汗,忙關切問到:“公子,您怎麽了?王妃難為你了?”

    “沒事、沒事……”項北轅長舒了一口氣,問到,“和海宴樓那邊約的事情怎麽樣了?溫瑞同意見麵了嗎?”

    “已經答應了。溫老板約您明天下午過去。”

    “好、好…… 同意就好。也不枉我三萬兩銀子的見麵禮了。”項北轅終於找到了些許安慰。

    有溫瑞在一旁指點,這次盤的商鋪,一定可以大賺一筆!

    白王妃……你盡管等著瞧好了。

    此刻,香袖微弦裏,南葉在屋子裏嗑著瓜子,屏風的另一邊,墨色的身影微微晃動。

    “顧頡,她情況怎麽樣?”南葉往屏風那邊問了一句。

    “身體倒是無礙。”顧頡頓了頓,“但是,她有喜了。”

    “有喜了!?”南葉繞過了屏風,衝到了顧頡身邊,“怎麽迴事,誰的?厲王?”

    “我隻是大夫,不是幫人找親生父親的。”顧頡語氣冷淡,“我一會兒拿藥過來,以後沒事就別找我了。最近忙。”

    “好,這次麻煩你了。”南葉嘿嘿笑了一聲,仔細打量著南宮卿安的肚子,“想不到,真想不到,居然已經有了身孕……這樣的話,還用得著她嗎?”

    “怎麽會用不到,”外頭,謝祁推門而入,將一遝子東西隨手放在了桌子上,“這些你看一下,跟她有關,這次還是咱倆一起做事。”

    顧頡望那一遝子資料瞟了眼,雖然好奇,卻始終沒有多少興趣。他跟白王府的其他人不同,對於白王的動作,他向來不想分心太多。

    寫完了方子以後,他就辭別離開了,迴了自己的屋子。

    謝祁始終鎖著眉頭,看著顧頡走遠,問了句:“他這樣多久了?”

    “快兩個月了吧。”南葉聳了聳肩,“可能在研究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嗯。”謝祁神色裏有些擔憂,但很快,他把注意力又拉了迴來,“這些,是當年南宮家、蘇家、雲家、還有……你們蕭家的案宗。包括那些幸存者的口供,抄寫的當初庭審、斷案時的案卷紀錄和我最後做的梳理。……你應該好好看看。”

    南葉望著放在桌上的那些卷宗,半晌沒有動作,身體卻由於激動微微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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