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我醒來的時候鸚歌已經起床出門了。”舒心說道。

    從鸚歌身子不適之後,她便一直在廂房待著,唯一一次出門是和舒心一同去買糕點,在出門的這段時間裏鸚歌也沒遇到任何其他人。也就是說她被人收買的可能性不大……

    而白王府裏更是戒備森嚴,想在無數暗衛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實在難上加難。那麽外人進來與鸚歌交談的可能性也不大……

    難道鸚歌的供詞都是真的?

    可怎麽會呢?鸚歌不可能是投毒的人,就算她是,她又是從哪兒來的那麽猛烈的毒藥?這其中必有她漏掉的東西……

    “舒心,你再仔細想想,集市上,當真沒遇見特別的人?”雲危畫問,“身上有異香的女子呢?也沒有遇到過嗎?”

    舒心又細想片刻,還是搖頭:“不曾遇到。若真遇見了身帶異香的女子,我與鸚歌肯定都會注意到的。”

    “不過……若說不對勁的地方,倒是有的。”舒心又道。

    雲危畫這才有了精神:“快說!”

    舒心一邊迴憶著那天的情景,一邊道:“出門的時候鸚歌還樂嗬嗬的,可那天迴來後,不知怎麽,她好像就不愛說話了。可我們一路上確實沒遇到什麽特殊的人。”

    “具體時間呢?你們那時候遇到了什麽事嗎?”雲危畫問。

    舒心卻又搖頭:“也沒什麽事——就在迴來的路上,我在前麵和她說著話,她忽然就不理我,我問她她也隻是笑笑說不舒服,迴府以後就稱病了。”

    這樣微小的信息量,雲危畫根本判斷不出什麽。

    正在雲危畫一籌莫展的時候,段驚瀾迴來了。

    他是直接闖進了旁邊的瀲灩閣的。準確的說,是從瀲灩閣的窗子飛了進去。

    也許這件事,問一下段驚瀾會有眉目?或者,那個男人能幫她出出主意。

    想到這裏,雲危畫便朝瀲灩閣的方向去了。

    瀲灩閣的二層還是一貫的樣子,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文件資料。雲危畫有意識地朝桌上瞟了一眼——這次,依然沒有發現記載著丞相府事宜的厚冊子。

    看來那次之後,段驚瀾對她很是警惕。

    雲危畫進屋的時候,段驚瀾正準備換身衣服。外衣都解了一半,領口鬆鬆散散的。

    雲危畫下意識別過了頭。

    段驚瀾倒是不避諱,看著她,問:“有事?”

    清清冷冷的聲音。

    雲危畫往男子的方向移了半步:“殿下聽聞大理寺那邊的事了嗎?”

    段驚瀾垂著眼簾,停滯的解衣的手又動作起來。男子垂首的時候,雲危畫無法注意到他微微蹙起的眉頭:“恩,有所耳聞。”

    段驚瀾的態度不冷不熱。雲危畫卻急了,問道:“殿下不覺得奇怪嗎?鸚歌怎麽會自己攬罪?她是什麽樣的人,殿下應該清楚……”

    墨色的長袍被男子解開,隨手掛在床榻邊的雲頭素衣架上:“我並不清楚她是怎樣的人。”

    “什麽?”段驚瀾冷漠的迴應讓雲危畫覺得陌生。

    她下意識的以為,段驚瀾是會站在她這邊的。

    卻沒想到對鸚歌入獄的事情,這個男人會表現的這樣漠不關心。

    段驚瀾絲毫不避諱雲危畫驚詫的目光:“鸚歌進入白王府,不過數月,我對她的底細為人,確實絲毫不知,我又怎麽知道她是否清白幹淨。”

    “殿下,鸚歌不可能做那種事。我了解她,她最多就是愛貪小便宜,膽子小著呢,您幫幫她,她不可能會給我下毒……”雲危畫焦急之下,將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腦拋了出來,卻忽然頓住聲音,目光灼灼的盯著段驚瀾,“難道,殿下是覺得我帶進白王府的人‘不幹淨’?殿下覺得我帶進來的人會有那種惡毒的心思?”

    段驚瀾眼波微動,卻沒有應聲,如同默認。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沉默了好長好長時間。最後還是雲危畫開了口,她泄氣一般:“殿下,我以為你會幫我的。”

    段驚瀾幫過她許多次,她以為這次,段驚瀾同樣會伸出援手。

    讓孤立無援的她看到星火希望。

    “我明白了。”雲危畫不覺得她能強迫段驚瀾做些什麽,也不信自己能說動這個男人,“我會自己想辦法——幫鸚歌脫罪。”

    就在雲危畫轉身離開的時候,段驚瀾才又開口:“為什麽?”

    雲危畫轉身:“恩?”

    “為什麽幫她脫罪。”段驚瀾淡淡道,“是真的相信她,還是不想放過雲長依?”

    “殿下?”雲危畫猛地一怔。

    “如果沒有鸚歌,這次的案子,雲長依性命不保。”段驚瀾分析道,“你說鸚歌沒有膽量下毒,難道雲長依就有這膽子了嗎?你心裏恨著雲長依,所以願意相信犯案的是她。如果能替鸚歌脫罪,那麽雲長依仍舊是最大的嫌犯,陛下定會判她死罪。這是你想看到的,對不對?”

    “殿下,”雲危畫冷著臉,盯著段驚瀾冷峻的麵容,“你以為我是這樣的人?你以為我現在做的努力,不過是為了報私仇?”

    “不是嗎?”段驚瀾望著雲危畫,一雙眸子波瀾不驚,“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是雲長依,你,會親眼看著景陽公主吃下有毒的點心麽?雲危畫,你知道雲長依無罪。”

    段驚瀾的語氣裏,怎麽似乎有責備的意思?

    從來沒有過。

    在之前,段驚瀾從沒用這麽冷漠疏離的語氣和她對話過。

    雖然明知段驚瀾說的沒錯,可雲危畫心裏很不好受。她的雙手在袖中暗暗握緊,雲長依……雲長依的確不是嫌疑最重的人。

    “你說的我都知道。”雲危畫開口,“段驚瀾,你到底是怎麽想我的?我想為鸚歌脫罪,是因為她是我的人,從小跟我到大,在雲家上下都瞧不起我、唾罵我的時候,是舒心和鸚歌這兩個丫頭對我不離不棄!我雲危畫有的東西,這兩個丫頭也要有!我不可能拋棄她們,如果這次的事情,鸚歌有苦有難處,她可以對我說,我會幫她解決!我相信鸚歌,所以我要幫她翻案!

    而雲長依,我的確恨她,我也知道案子或許不是她做的,她的嫌疑的確不夠大。段驚瀾,那你想知道嫌疑最大的人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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