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危畫姑娘這次可沒在鬥詩大會上落跑啊,真是稀奇了!”某家的小姐尖著嗓子嘲笑。

    “雲夫人對這個大小姐可真好,這新衣裳一看,便知是用了心思裁製的,就是可惜這衣裳的主人……”某家的夫人欲言又止。

    緊接著,便又是幾聲毫不避諱的譏笑。

    雲危畫冷笑,她倒是不知道,寧氏什麽時候當得起“雲夫人”這個稱唿了?要知道,寧氏可還沒得到當家主母的位子,還僅僅是個三姨太罷了!

    雲危畫笑道,走到剛才嘲諷她的夫人麵前。在剛才的筵席上,雲危畫已從眾人談話間得知這人是禮部尚書家的李氏,入府三年尚無所出。年輕時還和寧氏是舊交,隻是後來寧氏嫁入丞相府,兩人也漸漸疏遠了。

    雲危畫道:“三娘向來貼心,待危畫也從不曾怠慢過。這衣裳夫人若是喜歡,不如改日,讓三娘找人為夫人的女兒也縫製一條如何?”

    雲危畫的話音剛落,周圍就傳出一片竊笑。

    一則是因禮部尚書雖然身居高位,卻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這從李氏穿著的過時的繡錦長衫上就能看出。而雲危畫的意思,又擺明了是在暗諷李氏。二則這個李夫人並無一兒半女,雲危畫話音剛落,她立馬就麵露窘色。

    雲危畫和李夫人素無仇怨,還了一嘴後也不想再緊逼什麽,她隻需讓人知道,她雲危畫現在再也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就好了。於是便緩步移迴原位。

    景陽小公主雖然年紀不大,但好像也懂得這些唇槍舌劍,咬著指頭,極為感興趣地衝著雲危畫笑。

    寧氏依然注意到雲危畫與往日不同,用胳膊肘暗示雲長依,緊接著就聽雲長依道:“聽聞姐姐最近也喜歡作詩,不如今次,就有姐姐為這百花節的詩賦開篇吧。”

    雲危畫此時站在雲長依右手邊,雲長依便隻能看到她那一張冰冷的麵具,麵具之下,鳳眸微眯,又被長長的睫毛掩住。

    世人都知道,丞相府的長女雲危畫百無一用筆墨不通,雲長依這擺明了是要雲危畫在眾人麵前出醜。可她卻不知道,雲危畫重活一次,早已經變了模樣。

    “長依妹妹才學過人,還是妹妹先請吧。”雲危畫笑著。

    雲長依隻當雲危畫是在心虛。如果她先開篇,雲危畫再文墨不通地接上,對比之下豈不是讓這個醜女更難堪?

    這樣想著,雲長依便道:“那不如就由皇後娘娘命題,臣女與危畫姐姐一同應答如何?”

    皇後看了眼滿園春.色,目光落在一株垂絲海棠上:“這院裏海棠開得正好,不如就以它為題吧。”

    “這滿園的海棠,確實嬌豔可愛得很。”雲長依應承下來,看了眼或粉或紅的海棠花,慢慢吟道,“著雨胭脂點點消,半開時節最妖嬈。誰家更有黃金屋,深鎖東風貯阿嬌。”

    皇後笑意滿盈:“好詩,長依當真是少見的才女啊。”

    “這詩句,當真是把海棠的模樣刻畫的活靈活現,真就像個嬌媚女娥呢!”

    “長依小姐的詩詞造化,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真真令人豔羨!”

    雲長依不勝誇讚,莞爾笑道:“諸位夫人謬讚了。危畫姐姐比長依虛長幾歲,姐姐的詩詞想來也不差。”

    雲危畫始終冷麵站在原地,銀色的麵具讓她整個人更顯清冷。

    雲長依再次把焦點引到雲危畫的身上,對她一誇再誇,就是等著雲危畫自己摔得更慘、當眾出醜呢!

    雲危畫輕移挪步,水藍色的衣衫貼服在她的腰肢,襯出瘦弱的身影來——也許是因為營養不足,雲危畫整個人是偏瘦的,立在微風中仿佛都會被吹跑,盈盈不堪一握。可她的氣質,卻並不嬌柔,一雙鳳眸裏滿是堅毅。這看似互相矛盾的兩點一起出現在雲危畫的身上,竟拚湊得出奇和諧。

    雲危畫捧著一朵海棠,思緒翻湧。

    “怎麽,危畫姐姐可是覺得有難度?”雲長依笑意盈盈地望著雲危畫。這要是在雲府,雲長依早已經開始諷刺雲危畫了,可現在達官貴人都在,雲長依還得好好維護自己溫雅大度的形象。

    雲筱玥撇撇嘴,直言:“長依姐姐慣會取笑了,大姐她作詩從來不堪入耳,估計是被難住了吧。”

    皇後似乎也是覺得有些好笑,抿嘴搖了搖頭。其餘夫人小姐,更是毫不避諱,直接對雲危畫指指點點,私語間各種恥笑不入流的話都說了出來。

    雲危畫卻仿佛並不受他們影響,清影與海棠相對而立,麵具下的朱唇牽起微妙的弧度,輕聲慢吟:“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隻恐夜深花睡去……願燒高燭照紅妝。”

    有風,有月,有花,有燭。人生幾大風雅之事竟全足了!更與此情此景極為貼合!

    剛才還在嘲笑雲危畫的人們一下子變了臉色!

    這、這還是傳言中一無是處的雲危畫嗎?

    剛剛這首詩,比起雲長依的“著雨胭脂點點消”可絲毫不差!此詩雖寫海棠,卻沒有對海棠的形狀多加描述,而後兩句,幾乎是將人對海棠的情有獨鍾上升至頂點。

    此詩的意境,可不是尋常人能達到的。連雲長依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人群裏,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這詩,卻沒把海棠的妍麗表達出來,不好不好。”

    有了這一句,眾人也就開始唯唯諾諾隨聲附和:“是是……還是不比長依小姐所寫啊。”

    “長依小姐那可是咱們天闕國的大才女呢!”

    眾人的議論,從一開始略見心虛的顛倒黑白,慢慢變成了明目張膽的恭維。雲長依自己心裏也知道,知道自己被雲危畫打敗了,滿心不是滋味。恰好又看見雲危畫似笑非笑的模樣,心下更是惱火!

    她那是什麽意思,是在嘲笑她嗎!

    雲危畫……這個醜女人有什麽資格!

    雲長依剛想開口,卻不料雲危畫已經別開了視線,自顧自地賞著院裏的海棠。反正比詩也比完了,誰勝誰負,大家都心知肚明。雲長依若是願意沉浸在別人毫無底線的恭維裏,那便任由她去。她已經證明了自己並非“百無一用”,以後,自然有更多的機會。

    本以為鬥詩之事已經告一段落,卻沒想到,不遠處驀地傳來鼓掌的聲音:“好,好詩!之前真是低估了危畫姑娘的才學了!”

    徇聲望去,卻見一身明黃繡龍長袍的人從長廊陰影處走出。

    禦花園的女眷們立即紛紛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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