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不置可否地道:「你說說看,天臨問這個是想做什麽?」


    「依奴才看來,樓大人可能找到皇上要找的人了。」徐公公畢恭畢敬地答道。李淩眸光一閃。「何以見得?」


    徐公公把頭垂得更低了。「而且,似乎還和那女子之間有了點什麽。」李淩微微挑眉。「哦?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徐公公有條不紊地說道:「樓大人一向對女人不上心,若是跟那女子沒點什麽,隻消把人給帶迴來便成了,又何必追問皇上與那女子的關係,且還用了皇上的承諾,讓皇上不迴答都不成,這便表示樓大人很在意,非常之在意那女子的事。」


    李淩微微彎起嘴角。「徐治貴,朕都沒看出來的事,你卻看出來了,莫非在進宮之前你有過喜歡的人?」


    身為大寧朝最年輕的禦前首領大太監,徐公公的定力非常人能比。「皇上貴人多忘事,奴才七歲進宮,彼時皇上也是七歲,欽點了奴才伺候您。」


    一個七歲的孩子能懂情愛嗎?真是。李淩摸摸鼻子。「當朕沒問。」


    知道樓天臨問話的意思之後,他原想捉弄一番,可君無戲言,這是天臨舍命換來的,他又豈可胡亂答之?再說了,那家夥從未愛慕過任何女子,在他苦追天愛時還不斷嘲笑他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的行為實在愚蠢,如今那家夥好不容易動了凡心,他倒要看看那家夥要如何不蠢,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那家夥能多理性。他提筆迴覆了密函,心情頗好的笑道:「看來白陽縣肯定是好山好水,天臨到那裏就正常了,難怪皇後要推薦他去了。」


    「娘娘英明。」徐公公心悅誠服地道:「娘娘看的事,從來就沒有錯過。」


    李淩看著徐公公那俊秀文雅的容貌,有些找碴地問道:「那你說說,皇後為何直到前年才肯點頭嫁給朕?」他老是覺得徐治貴在暗戀皇後,否則,宮裏人多半不喜歡言行皆太過孟浪的皇後,徐治貴為何從未說過皇後一句壞話?


    「迴皇上——」徐公公微微一笑。「肯定是娘娘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最好。」


    這意思是,皇後不是真心愛他才嫁給他的,而是在吊他胃口?且還是因為男人的通病?李淩不滿意了。「徐治貴。」


    「奴才在。」


    李淩板著臉。「朕不許你再這麽說。」


    入夜,一名女官匆匆來到百華宮,這裏是賢太妃所出的長樂長公主李歆瑤的宮殿。


    「參見長公主。」她是禦書房當值的女官沐華。


    李歆瑤也沒讓她起身便連聲催道:「快說,聽到了什麽?」


    「迴長公主的話,樓大人似乎是有女人了。」


    她在外間聽得不甚清楚,但她肯定聽到了樓大人的名字和女人兩字,具體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長公主催她催得緊,如果她再沒聽到什麽有價值的,她那在百華宮當差的妹妹就會被刁蠻長公主折騰得死去活來,所以她寧可冒險胡亂拚湊,也不敢再說自己一無所獲。


    「女人!」李歆瑤重重一拍桌子。「哪個女人膽敢跟本公主搶男人?」


    「奴婢不知……」沐華深吸了一口氣。「聽說樓大人此刻人在白陽縣。」


    「白陽縣?」李歆瑤蹙眉。「那是什麽鬼地方?」


    沐華惶恐道:「奴婢不知。」


    李歆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算了,本公主自個兒會查,你下去吧,聽到了什麽,立刻來向本公主稟告。」沐華鬆了一口氣,連忙又磕了幾個頭。「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沐華一走,大宮女綺兒便道:「長公主,奴婢瞧那沐華肯定是聽錯了,樓大人那是什麽人,從來不看女人一眼的,怎麽可能就有女人了?」


    李歆瑤撇了撇嘴。「本公主也相信天臨哥哥不可能與女人有糾葛,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要是鄉下地方的狐媚子對天臨哥哥使手段,那就說不定了。」


    放眼京城,唯一能與她匹配的就隻有樓天臨。他不但家世傲人、儀表堂堂且又有功名在身,她是宮裏唯一的長公主,皇上唯一的妹妹,不但她父皇母妃寵愛,不是她生母的母後也寵著她,向來沒有她得不到的。


    可是,如今那死不要臉的賤人南康郡主顧佳然竟然敢說他們顧家在和樓家議親!


    哼!皇後是她嫂子,皇兄也疼她,難道樓家會舍她這個長公主媳婦兒而要顧佳然當媳婦兒嗎?顧佳然不過就是郡主罷了,顧佳然的兄長手握兵權又如何?這天下可是她李家的。


    「長公主還是別想了。」綺兒勸道:「長公主在這兒煩惱也無用,那白陽縣不知在哪兒呢,又不能過去看個究竟。」


    「誰說不能了?」李歆瑤冷笑一記。「本公主要做的事,何時做不到了?」


    綺兒瞪大了眼。「難道長公主……要去白陽縣?」


    【第十章 財源滾滾來】


    銀衫下了馬車,見到劉大富和明珠在候著,頗有些驚訝。「劉掌櫃和明珠姊姊怎麽出來了?」明珠笑道:「東家讓我們出來接姑娘,怕姑娘上不了樓。」


    銀衫這才瞧見巧繡莊外可說是擠得車水馬龍,水泄不通,人潮裏三圈外三圈的,根本寸步難行。銀衫更加驚訝了。「這是怎麽迴事?」


    這幾日因為錢錢出了麻疹,她太忙了,一時不察,太晚看大夫並發肺閉喘咳,病脫了形,她又心疼又愧疚,晚上都抱著錢錢睡,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錢錢,以至於嶽十娘多次派馬車去接她,說有要事與她商量,她都抽不開身。


    今兒是錢錢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她才進縣城裏來,不想卻是看到這般可觀的景象。


    明珠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雪兜一上市就造成搶購風潮,現在店裏隻剩下試穿品了,穿得合意,留下要買的款式尺寸再付上訂金,最快也要二十日後才能取貨。」


    劉大富也急著說明情況,「當日姑娘說要備貨兩千件,我還覺得太多哩,不想姑娘真是有先見之明,是我眼光太短淺了。」


    明珠接口道:「所以了,我們東家急得跟什麽似的,想問問姑娘有沒有法子紓解要購買雪兜的人潮,東家擔心一直沒貨會得罪客人。」


    銀衫頓時高興起來。「原來如此。」


    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搶購雪兜的,她仿佛看到天上掉銀子,心裏一下子便踏實了,暗暗盤算起來。


    這麽說,她很快會有雪兜的進帳,那麽她可以先用她手邊的十幾兩銀子在城裏賃屋或是將就點先買間小點的宅子。


    這次錢錢生病,她再次感受到城鄉的差距,村裏大半夜的都沒個大夫可請,也沒牛車能進城,硬生生要等天亮,十分煎熬。


    前門已擠得無法容身,明珠由後門帶銀衫進去,經過馬廄時見到其中一匹通體雪白的馬,她心裏一跳。雖然白馬很多,但那人的白馬特別漂亮、特別神駿,她不會認錯。


    她潤了潤唇。「明珠姊姊,樓公子來了嗎?」


    這幾日若不是照顧錢錢太累了,她肯定會睡不著。


    雖然「那件事」這世界上隻有她自己知道,但她每每想起,總會情不自禁的臉紅心跳。


    無人知曉,但她確確實實親了他的嘴,勾了他的舌,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在這封建的古代社會,這樣就足以構成他必須娶她的要件了吧?


    幸好沒人知道,她怎麽配嫁給縣令大人?就當成她穿越來的小確幸,讓她永遠收藏在心中吧……


    「是啊,姑娘是不是認出樓公子的坐騎了?」明珠笑道:「樓公子說那日沒來給東家和姑娘做合同見證,過意不去,今日特意上門賠罪哩。」


    銀衫心裏不斷打鼓。這麽巧?她來,他也來,太多次巧合了,她覺得不太對勁,但若說他可能派人盯著她的行蹤,又未免太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


    上了二樓,明珠領著她到暖閣,明珠還沒撩起珠簾,她已聽到樓天臨和嶽十娘交談的聲音,他的聲音醇厚如歌,他的笑聲實在好聽……


    要命,她這是怎麽了?還沒見到人,臉就紅了,見到他本人,她豈不是魂魄都要出竅了?她連忙拍拍自己雙頰,命令自己清醒一點,她可不是來這裏和他私會的。


    「姑娘怎麽這樣打自個兒?」明珠對她的舉動又是詫異又是好笑,覺得可愛,不說東家喜歡這個小姑娘,她也喜歡。


    「沒什麽……」銀衫尷尬的笑了笑。「我就是有點犯困,所以拍拍臉頰提點精神。」


    明珠一笑,打起珠簾來,清脆地道:「孟姑娘來了。」


    銀衫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麽走進去的,好像踏在雲裏似的,心撲通撲通的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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