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六。

    每年七八月是臨棲市最熱的日子,太陽曬得頭頂發燙,打個雞蛋下去能刺啦給你來個七分熟的荷包蛋。穿著牛仔褲在街上晃兩圈都要擔心會不會中暑。

    秦歸一手拿著冰棍,一手拿著報紙,扇涼的手扇出了殘影,渾身是汗問道:「隊長,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走錯,就在前麵。」孟雪誠吸完最後一口豆奶,把紙盒捏成一團。

    秦歸抹了把汗,伸長脖子往前看,總算是看到方瑾所住的l座了。他嘴裏叼著冰棍,含糊道:「這小區真是夠大的。」而且小區規定了不準外來車輛開進來,隻有居民登記了的車牌才可以通行。sst向來低調,也沒有自報家門的打算,所以把車停在了小區外,一路走來。

    到了方瑾的住處,徐小婧按了一下門鈴,等了一分鍾,沒有任何迴應。

    「不會連方瑾也不在吧?」徐小婧突然想到這個可能,轉頭跟孟雪誠說:「要不把方瑾家也撬了?」

    「撬你個頭!」孟雪誠正言厲色:「方旭是嫌疑人,跟上頭報備過的。方瑾不一樣,你以為想撬就能撬?規矩白看了?」

    「切。」徐小婧也沒有被訓過後的低落,她做了個鬼臉,抬手又按了一次門鈴。

    隻是這次門鈴的餘音還未完全消失,一位穿著家居服的男人拉開了門,門上的防盜保險扣鏈並沒有取下,他從縫隙警惕地看著眾人:「你們是什麽人?」

    「臨棲市警察局,我叫孟雪誠。冒昧叨擾,我們想向你了解一下方旭的情況。」

    方瑾倏地笑了,帶著少許與熾烈夏日截然不同的沁涼:「你們要了解方旭,去找他不就好了。」

    孟雪誠照實說:「我們聯係不上他,所以才來找你的。」

    方瑾聽到這個消息,絲毫沒有擔心或者驚訝的情緒,他解開保險鏈,側過身讓幾個人進來:「我早就和他沒什麽關係了,如果你們是來找人的話,我愛莫能助。」

    方瑾的語氣中透露著厭惡和不耐煩,他坐到沙發上,拿起一本雜誌,敷衍地翻著:「他這次又犯什麽罪了?性|騷|擾還是非|禮?」

    他說,又,意味著他知道方旭曾經有過犯罪的底子。

    蘇仰問他:「你知道你哥哥在學校的事情嗎?」

    方瑾聞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合起雜誌站了起來,眼裏光火頓生:「他不是我哥,我沒這樣的哥哥。」方瑾情緒激動,怫然指著大門:「如果你們是來找他的,抱歉,我不知道,你們可以走了。」

    孟雪誠沉著端量著方瑾,直言:「我們現在懷疑方旭和明華中學發生的一宗奸|殺案有關係。」

    方瑾露出零星的疑色:「奸|殺案?」他不知道這宗案子的細節,以為是普通的強|奸謀殺案,他慢慢扯出一個笑容,笑得格外詭異:「他是個性無能,怎麽強|奸女人?」

    方瑾對上孟雪誠的視線,佯裝沮喪:「他最多也就騷擾一下女學生,讓他去強奸,那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蘇仰岔開話題:「你上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方瑾從果籃裏拿出一個芒果,懶洋洋地迴答:「忘了,可能是兩三年前吧。」

    接下來的問題,方瑾不是忘了就是記不清了,縱然是公認脾氣好的林修也煩躁了起來,一直在換坐姿,等孟雪誠關掉錄音筆,他果斷站了起身,開門離去。

    迴到車上,秦歸元氣滿滿,成功鎖定犯罪嫌疑人給他帶來昂揚的情緒:「方旭完全符合蘇醫生的心理畫像,無論是年齡、長相還是性|無|能!」他頂著星星眼,要不是孟雪誠坐在他跟蘇仰中間,他恨不得趴在蘇仰肩上,好沾些聰明才氣。

    蘇仰安靜了幾秒鍾,語氣柔和,內容卻如離弦的箭一樣銳利決然:「如果方旭在校性|騷|擾女學生,胡校長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

    胡校長談及方旭時,完全沒有痛惡,反而是心疼。依照胡校長愛護學生的性格,如果方旭真的騷|擾過女學生,胡校長絕對不可能袒護他,何況現在還出了命案。

    迴到市局,蘇仰給胡校長打了通電話。

    「胡校長你好,我是蘇仰。」

    「哦哦,是蘇警官,請問出了什麽事嗎?」

    「我想問一下,方旭是不是曾經在學校騷|擾過女學生?」

    胡厲民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問這麽直白的問題,靜默良久,才深沉地說:「這件事是個誤會。當時那個女孩眼睛做了手術,還沒完全康複,方旭就扶了她一把。不知道為什麽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性|騷|擾……後來那女孩也澄清了。」

    「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擾您的時間了。」

    胡厲民強顏歡笑:「沒事,方旭是個好孩子。」

    蘇仰掛了電話,一轉身,孟雪誠俊朗的身姿映入眼中。

    孟雪誠雙手插兜,挑眉看著他:「小實習,你一個人偷偷行動,違反了規矩。」

    蘇仰滿不在乎,當著他的麵收起手機:「你都聽見了,怎麽能算我一個人偷偷行動?」

    孟雪誠:「……」

    忽然,孟雪誠的手機抖動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古板枯燥的女聲毫無感情地陳述著血液對比的結果。

    與劉悅瑤不吻合。

    兩人迴到辦公室,把這個消息告知其餘人。

    徐小婧軟軟癱下:「白等了。」

    大夥都以為這個血跡能證明方旭是兇手,結果一場空,線索又被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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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六,可惜sst沒有雙休這個說法,更別說節假日,有案子的時候天塌了也得上班,但這些悲催的條款隻適用於正式員工。於是孟雪誠對蘇仰說:「你先迴去吧,那小孩自己在家,你放心?」

    蘇仰說:「她在我阿姨家。」

    行吧,那沒得聊。

    傅文葉低著頭把方旭的資料雙手呈上:「方旭方瑾兩兄弟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後來被一個姓趙的男人領養了。」他輕輕一抬眼:「但是我發現這個姓趙的用的是假資料,查不到這個人。」

    「假資料?」孟雪誠眸色微變,但一想到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當時的技術科技不發達,如果手段足夠高明,確實可以偽造一個假身份。他把資料給了旁邊的蘇仰,朝著傅文葉道:「繼續說。」

    「方旭,今年二十七歲,去年三月受聘於明華中學,在這之前,曾經在龍華二中任教三年。我跟他們學校的老師和校長確認過,方旭無不良行為或者嗜好,不煙不酒,教學上心,學生跟家長對他的評價都很正麵。後來以個人原因為由辭職,來到了明華中學。至於感情生活……」傅文葉慢慢轉頭:「他的舊同事說他沒有談戀愛,心思全都放在教學上了。」

    傅文葉匯報完,識相地走了。

    蘇仰卷著紙張的一角,烏黑的眼睛盯著空白的頁麵。孟雪誠微微彎腰,雙手撐著桌沿,側目問他:「在想什麽?」

    「方旭的作案動機。」

    孟雪誠垂下眼,喃喃道:「是很奇怪,照你的說法,他沒有厭惡女性的理由,為什麽會采取這種暴力的虐|殺手段?」

    毫無頭緒、毫無線索,這種茫然的狀態持續了兩天。

    孟雪誠覺得用腦所消耗的精力比跑五公裏還要多,迴到家大腦已經不會轉了,洗了個澡便陷入了睡眠。這一覺睡得不怎麽踏實,斷斷續續坐著似曾相識的夢,直到清晨五點,孟雪誠被一通電話吵醒。

    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他惺忪的睡眼驟然恢複了清明,他掀開被子,厲色道:「知道了,這就來。」

    趴在床邊的日天連忙蜷起尾巴,生怕孟雪誠一腳下來,踩自己一個不分青紅皂白。

    ……

    05:30 a.m. 滋味館餐廳後巷。

    孟雪誠把車開得輪子都快離地了,火燎火急趕到現場,法醫和痕檢部門的成員正在進行勘察。

    林修遞給他一雙手套:「五點左右接到餐廳老板報案,說在後巷發現一具屍體。我們在屍體上找到了學生證,明華中學高一二班的學生,名字叫穀清。」

    餐廳老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嗓門又細又高,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她的話:「我、我準備開工,誰知道打開後門就看見這個……警察同誌,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迴事!」

    張小文被她吼得腦仁疼,他把到嘴的髒話咽了下去,堆著虛假的笑意安慰她。

    孟雪誠長腿一邁,走到屍體旁邊。

    江玄青用鑷子夾起一塊拇指指甲,抬頭看向孟雪誠:「跟劉悅瑤的情況一樣。」然後他把電筒搬了過來,照著地麵:「我們在這邊發現了拖擦痕跡,同時發現死者的腳部有磨損傷口。」

    孟雪誠彎下腰,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地上的拖擦痕跡,而且方向是從他身後帶過來:「兇手把屍體從馬路邊拖進來。」

    「對。」

    孟雪誠接著說:「拖擦痕跡不連貫,所以死者的力氣不是很大。」他站了起來,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明華中學的校舍:「拋屍地點圍繞著明華中學,避開了監控,證明兇手很熟悉這一帶。」

    蘇仰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方旭曾經被投訴性|騷|擾女學生。」蘇仰把手機朝向孟雪誠:「那個女學生就是死者,穀清。」

    這道消息仿佛驚雷平地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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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班,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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