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葉當時忙著跟秦歸交涉,沒注意現場的其他情況,他馬上追問:「什麽情況?」

    孟雪誠揉了揉太陽穴:「他放在茶幾下的雜誌裏夾著幾張不完整的照片,露出的部分明顯是被撕扯過的。如果是汪敏曦撕的,她一個喜歡攝影的人,會在什麽情況下會這麽粗魯對待自己的作品?如果是林瀚傑撕的,又是為什麽?」

    「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迴憶?」傅文葉猜測:「這些照片和她的遇害有關?」

    孟雪誠屈起一根手指敲了敲傅文葉的頭:「不好說,但是至少可以肯定林瀚傑對我們隱瞞了什麽。」

    傅文葉哎呀了一聲:「我在開車呢大哥,等一下開到溝裏去可別怪我。」他看著前麵的路,好像突然想起什麽:「對了,那蘇仰怎麽辦?」

    孟雪誠瞪了他一眼,傅文葉自覺說了些什麽不應該說的話,於是騰出一隻手在嘴巴前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會再多嘴。

    迴到市局,傅文葉忙得跟個陀螺一樣,因為他要翻查觀海商場6月10號早上的監控,看看汪敏曦去過什麽地方,有沒有接觸到什麽可疑的人。

    徐小婧看到孟雪誠迴來後,馬上給他遞上一張卡片:「白玉家裏沒有什麽特別,喏,就這張名片可能有用。」

    這是一張白色的卡片,上麵寫著「陽光診所」四個字。

    孟雪誠問她:「你們查到了什麽嗎?」

    「我們打電話問過診所的負責人,他們承認白玉是他們的病人。我們跟診所要了她的病曆表,沒什麽異常,就普通的檢查。」徐小婧又給了孟雪誠一份剛打印出來的病曆表:「唯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白玉遇害前一天去過陽光診所。」

    孟雪誠仔細看了一下病曆表,都是正常的產檢,記錄了她的體重和胎兒發育的情況。他嗯了一聲,和徐小婧說:「順便和上麵申請一張林瀚傑住處的搜查令。」

    「好。」

    孟雪誠拿著東西迴到辦公室,喝了兩口已經凍了的咖啡。

    這些年他大案小案都見過,但是這麽滴水不漏的兇手還真沒見過,就連手上的線索都是斷斷續續的。

    現場沒有提取到任何指紋,兩位死者是普通人,互相不認識,沒有仇家,也不是情殺。她們以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死去,肚子裏的胎兒跟內髒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能在短時間之內兩次犯案,從鎖定目標到殺人都必須有完整的計劃,所以兇手應該是早就盯上了兩位受害者。兇手第一次是在偏僻的舊區拋屍,第二次地點變成了鬧市,這到底是挑釁還是帶著某種特殊的意義?

    孟雪誠覺得他變成了一個好奇兒童,腦海裏有十萬個為什麽,然而沒有一個答案。

    「隊長隊長!找到觀海商場的監控錄像了。」傅文葉大喊,手指飛快在鍵盤上舞動著。他這一嗓子把半個辦公室裏的人都喊來了,一群人圍著他的電腦。

    孟雪誠走了過去,全神貫注地看著顯示屏。傅文葉按下播放——

    汪敏曦穿著寬鬆的衣服,盡管這樣還是遮不住她凸起的小腹。她站在一家餐廳的門口,專心地盯著自己的手機,時不時雙手拿著手機,兩個拇指靈活地遊走在手機屏幕上。她在原地站了大概一分鍾,然後開始往右邊走,離開了這一個監控鏡頭。

    傅文葉又點開了第二個視頻,這一次的角度有所改變可以清楚拍到汪敏曦的正臉。她雙眼依然牢牢盯著屏幕,然後開始快步走,最後走出觀海商場的大門。

    「停一下。」孟雪誠忽然說。

    傅文葉立刻暫停了錄像,他問:「發現什麽了嗎?」

    孟雪誠問:「能放大錄像嗎?」

    傅文葉調了一下,說:「可以是可以,但是有點糊……」

    孟雪誠繼續說:「放大一下汪敏曦雙腳的位置。」

    圍觀的人都不是很懂孟雪誠的想法,看著屏幕上被放大的大腿以下的部位,眼睛都瞪累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孟雪誠眯著眼道:「鞋子。」

    於是眾人的目光又齊齊落在汪敏曦的鞋子上——那是一雙黑色的羅馬式複古風格涼鞋,細細的絲帶纏在腳腕上,性感而優雅。

    孟雪誠解釋:「我沒記錯的話,屍體腳上穿著的鞋子是一雙淺藍色的平底鞋。」他讓傅文葉把現場勘查的屍體圖片調出來,指了指屍體腳上的鞋子:「林瀚傑說汪敏曦去了商場以後就失去聯絡,我們也查過觀海小區的監控,她在十點零六分出門以後就再也沒有迴去了。所以她腳上的鞋子要麽是臨時買的,要麽就是兇手另外幫她換上的,如果是後者的話……」孟雪誠沒把話說完就吩咐下去:「林修你去查一下那雙平底鞋的牌子,看看什麽地方可以買到這雙鞋。」

    這個時候徐小婧默默舉手,她小聲說:「這雙平底鞋是wk公司的……一個挺舊的款式,停產很久了……」

    「好,順便也查一下白玉腳上的鞋子。兇手可能對鞋子有什麽特殊的執著或者癖好。」

    「是。」林修迴到自己的位置,認真地工作起來。

    等眾人散開歸位之後,孟雪誠拉過一張沒人坐的椅子放在傅文葉隔壁,一屁股坐下去。

    他說:「你再去查一下林瀚傑這個人,最好扒詳細點,特別是私生活。」傅文葉不滿地踹了他一腳:「你怎麽自己不去查?你是沒有電腦還是沒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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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你是專業的,查得比較快。」他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要我去查也無所謂,但是你要去幫我見一個人,」孟雪誠意味深長地說:「可你未必想見到他。」

    傅文葉瞬間變得警惕,像一隻炸毛的貓:「誰?江玄青?」

    孟雪誠陰陽怪氣地噢了一聲,滿臉都寫著我很懂你不用解釋。他拍了拍傅文葉的肩膀:「好好幹活吧小夥子,我去見你們何局。」

    傅文葉立刻拍開他的手:「去去去趕緊去。」

    何局長一直以來都有個小毛病,每次看到傅文葉都要揉揉他的腦袋掐掐他的臉,從兩年前到現在!傅文葉心裏苦,不能因為有嬰兒肥就經常捏我的臉啊!

    孟雪誠往四樓的局長辦公室走去,推開門的時候尊敬地喊了一聲何局。

    何軍一頭灰白的短發,身上的西裝被撐得略微臃腫,兩道粗粗的眉毛擰著。他閉著眼坐在椅子上,聽到孟雪誠的聲音才慢慢睜開眼。

    「案子進展如何?」

    「有的線索不多。」孟雪誠老實迴答。

    何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他拉開第二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份報紙甩在桌子上,用食指點在這份報紙的標題上。孟雪誠看了一眼那份報紙的標題,說:「警察也不是萬能的。」

    「那要你們幹什麽?」何軍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知道現在網上的人都在議論什麽嗎?都說是警方無能才接二連三出現受害者!」

    何軍一抬眼就看見孟雪誠那雙飽含怒意的雙眼,那種灼灼逼人的眼光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沒有人比我更想抓到兇手了你知道嗎?他們這些記者知道嗎?死者家屬來問我她們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多想直接告訴她你女兒什麽都沒錯,該死的是那個殺人犯!」孟雪誠指著這份報紙:「是,是我沒用,抓不住兇手,甚至連個嫌疑人都定位不到。可我他媽的是個普通人,不是神。出了這個案子,我的兄弟們沒一天睡得安穩,文葉還在局裏睡了兩個晚上,加起來都不到五個小時。抓兇手講的是證據,不是靠嘴巴抓人。」

    何軍伸出右手扶著額頭:「上頭給你們一周時間,不行就直接解散你們sst。」他不怎麽想繼續這個話題,話鋒轉了轉:「你們找過蘇仰了吧。」

    「找過了,他不答應。」

    何軍知道孟雪誠這個人最見不得偷雞摸狗的事情,怕他誤會蘇仰,於是開始解釋為什麽自己會推薦蘇仰:「我以前是新寧市專案小組的隊長,蘇仰打從加入警隊那天起,就一直跟著我。你知道七年前新寧市那宗連環虐殺妓|女的案子嗎?那是他加入我們之後一起破的第一宗大案,他花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就鎖定到了嫌疑人。」何軍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他真的很了不起。」

    孟雪誠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那宗案子,兇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強|奸並且虐殺一個妓|女,警方調查了整整半年都毫無收獲,有人說那個兇手是天才,有著天衣無縫的作案手法。市民百姓茶餘飯後都在討論這個案子,加上傳媒刻意渲染,弄得人心惶惶。

    直到某一天,這個天才殺手毫無征兆地被抓住了,社會上一頓哇然。

    何軍繼續說:「我知道你也辛苦,壓力也大,所以才想找個人幫幫你。現在是非常時期,多少國外的媒體盯著看?如果再抓不到兇手,真要成國際笑柄了。」

    「我知道。」孟雪誠無奈地說:「但是也得別人願意幫忙,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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