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王鵬君有些迷糊,夢裏他在另一個世界娶妻生子,完整的度過了一生,醒來後才發現是南柯一夢,但夢裏的世界實在太真實了,醒來後的王鵬君好像醍醐灌頂一般,一下掌握了許多以往不曾掌握的知識。


    搖了搖頭,起身連續喝了三杯水後、王鵬君清醒了很多。


    無知者無畏,懂得越多怕的事情也就越多——當日之所以隨父親拚命救下那名稅監,求的是前程,如今看來卻是禍事!


    “少爺,來江南的三名稅監同一時間遇到刺殺,隻有老爺和少爺保護的那名稅監活了下來。南京守備太監已經打了招唿,老爺傷愈後就會升任錦衣衛千戶。”管家李富貴滿臉開心的說道。


    “扶我去看看父親。”王鵬君的身體依舊很虛弱。


    夢裏的世界也有大明、也有崇禎皇帝,但大明最終亡在了崇禎手裏。


    以往王鵬君認為皇帝就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要誰死誰就得死,但如今的王鵬君卻知道皇帝也隻是一個普通人,而且士紳集團的勢力甚至已經淩駕於皇權之上。


    殺稅監的幕後兇手,顯然就是江南士紳集團,保下稅監、斬殺三十幾名刺客的王鵬君父子此時已經成為江南士紳集團的敵人。


    “我就說老子的兒子不會有事。”正在後院練武的王奎看到王鵬君後、笑嗬嗬的拍了拍王鵬君的後背。


    王奎是純粹的武夫,滿腦子都是精忠報國、效忠天子,顯然沒有意識到危險。


    “父親準備什麽時候去衙門?”王鵬君雖然意識到了危險,但卻不知道如何度過這場劫難、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能讓父親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的傷早就好了,若不是你娘嘮叨,我早就去衙門了。”


    “刺殺稅監的兇手抓到了嗎?”王鵬君問道。


    “沒有!錦衣衛查了大半月都沒有任何線索,真是一群廢物。要是太祖年間的錦衣衛,早就找到兇手了。”一說起這事,王奎就滿肚子火氣——跟隨他的十幾個兄弟,盡皆戰死,王奎對那些刺客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苦苦思索的王鵬君看到端著點心過來的丫環後,猛然間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


    “爹,孩兒也該成親了。”王鵬君的嶽父是前吏部侍郎趙德業,趙德業如今雖然已經沒有官職,但其門生故舊遍布朝野,所以趙家在江南也是頂尖的士紳。


    趙德業幼時家境貧寒,犯事進了監獄後、由於沒有錢疏通關係,差點就當了替死鬼,是王奎救了他。之後又是王奎資助其讀書,趙德業才能順利金榜題名、高中探花郎。


    趙德業因為進諫被流放後,又是王奎出手上下打點,才讓他和他的家人少受了很多苦,兩家也是在那時定下娃娃親。


    王鵬君一旦把趙德業的女兒娶進門,江南士紳集團投鼠忌器,未必敢下殺手。


    “想女人啦。”王奎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朝丫環翠墨說道:“過兩天去少爺房裏,少爺成親後在給你一個名分。”


    “父親,我是想成親……”


    “知道,知道!也不知道你小子是那輩子修來的福氣,親家那女兒養的比公主也差不到那去,南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公子惦記,結果便宜了你這臭小子。”王奎搖了搖頭後繼續說道:“親家女兒上輩子也不知道造了多大的孽,竟然會嫁給你這小子。”


    “父親……”


    “行了,我知道了,肉在鍋裏,跑不掉的,我明天就去和親家商量成親的日期。衙門裏剛好有總旗的空缺,我先替你謀一個總旗,在去和親家商量婚事。”王奎對這個兒媳是極其滿意的——兩家是世交,彼此都見過、所以並沒有太過避忌。


    王鵬君的未婚妻名叫趙蕊——有西施之貌、謝道韞之才。南京禮部尚書之子據說自從見過趙蕊就害了相思病,百般苦求自己父親上門提親。


    王奎信心十足,王鵬君卻是心有顧忌,以前王鵬君沒多想,但如今心智大開的王鵬君卻想到了很多以前沒有想到的東西——王鵬君今年已經十八歲了,而趙府卻一直沒有成親的意思,多半是想王鵬君這邊主動退婚。


    如果不是趙府已經成為救命稻草,想明白的王鵬君還真不願意娶趙府的千金。


    朝廷給王奎的賞賜還是很豐厚的,不僅升任錦衣衛千戶、還禦賜了麒麟服。


    不知道是不是升官的緣故,這一次趙府沒有在推辭、兩家請人看了日子,約定十日後成親。


    王奎返迴府上後,全家喜氣洋洋,但王鵬君卻看到了更深層次的危機——殺稅監一事,江南士紳雖然未必全體參與了,但保護幕後兇手一事,江南士紳必定上下一心對抗朝廷。


    朝廷厚賞王奎多半是太監集團的心思,而太監集團之所以如此賣力自然是為了查案。


    即便有趙府當靠山,但如果不知死活去查案,依舊是死路一條。


    王鵬君祖上有江南刀王之稱,曾擔任過天子的親衛,但最終也僅僅官至錦衣衛千戶,王奎此次升任千戶,可以說是光宗耀祖,所以王鵬君雖然打定主意勸父親逃避,但此時王奎正在興頭上,王鵬君也不好多嘴。


    王鵬君修養幾日後,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便也去了錦衣衛當差。王鵬君當日也曾立下大功,在加上父親如今是千戶,所以升任總旗一事特別順利。


    在任人唯親方麵,王奎是肆無忌憚的,當即把最得力聽話的人都放到王鵬君旗下。


    “夜深了,你早點去休息,不用管我。”王鵬君喜武厭文,但兩世為人後,反到多了讀書的興致,所以每天看書都會看到很晚才睡。


    翠墨低著頭不答話!


    “怎麽了,誰欺侮你了。”


    “不是,是太太讓我今夜留在少爺屋子裏。”翠墨身穿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了腰、畫了眉,很明顯是經過精心打扮的。


    放在夢裏那個世界,翠墨也是省花級別的美女,不知道多少男人會瘋搶。


    王鵬君在夢裏的世界混得並不好,這個級別的美女,屬於他夢中的情人,如今夢想成真,形成一種劇烈的反差,因此雙眼一下冒出光來。


    翠墨見狀,冰肌玉骨的俏臉滿是紅暈、但雙眼卻亮如天上的星辰——妾的地位完全來源於夫君的寵愛,王鵬君越喜歡翠墨,翠墨的地位也就越高。


    翠墨雖然是黃花閨女,但來之前已經有人調教過——王鵬君母親之所以讓翠墨來服侍他,主要是怕他不懂事衝撞了趙府的千金。


    王鵬君娶趙府千金,在王奎夫妻看來,完全是高攀,所以自然不能讓趙蕊受一點委屈。


    兩人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自然是夫妻恩愛。


    兩世身份的反差,讓王鵬君沒了節製,第二天醒來時,已是中午。


    “少爺,你餓了吧。”翠墨端著食盒,走得異常別扭,卻還想著伺候王鵬君穿衣服。


    王鵬君忙起身抱起翠墨,嚇得翠墨欲言又止,少婦的嬌憨媚態被她發揮到了極致。


    “你吃了沒。”穿好衣服後的王鵬君開口問道。


    “沒有。”知道自己想歪了的翠墨、羞的滿臉通紅。


    “那一起吃。”


    “我伺候少爺……”


    “別叫少爺了,叫聲夫君來聽聽。”


    翠墨偷偷往窗外看了幾眼,才低著頭輕輕喊了一聲,喊完後、翠墨如同吃了人參果一樣開心不已。


    “以後你我也是夫妻了,用不著如此見外。”王鵬君在次示意翠墨坐下來一起吃。


    翠墨遲疑了片刻後才坐了下來:“少爺痛翠墨,翠墨自然是高興的,但少奶奶才是少爺的妻子。倘若惹惱了少奶奶……”


    “放心,夫君我自有分寸,不會讓你被少奶奶猜忌的,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就喊夫君。”


    “我聽夫君的。”翠墨調皮的答道。


    “咱家什麽時候夥食這麽好了。”王鵬君從食盒裏拿出蒸鹿尾兒、熏雞白肚兒等平時過節才能吃的美味佳肴後,滿臉驚訝的問道。


    “老爺升了千戶,日子自然不一樣了,昨天送禮的人就有好幾十個。”雖然是一同吃飯,但翠墨還是主動承擔了伺候王鵬君的角色,不時的幫王鵬君夾菜。


    由於兩世為人的緣故,王鵬君對自己的女人,便沒了高高在上的態度,王鵬君覺得沒什麽,但在翠墨眼裏,卻認為是王鵬君在乎自己,所以翠墨服侍王鵬君自然更加盡心。


    王家是錦衣衛世家,所以家境並不差,為了不讓趙府千金小看,這幾日府上到處都在翻修。


    事情果然不出王鵬君所料,刺殺稅監一案落到了王奎的頭上。


    “休得胡言亂語,這是欽案,錦衣衛是皇差,吃的是皇糧,自當為天子盡忠,豈可惜身避讓,讓兇手逍遙法外。”王鵬君的勸說讓王奎勃然大怒。


    “父親,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江南早已不是太祖時期的江南,即便天子也拿江南士紳束手無策,你拚命查案,不僅不能把真兇繩之以法,反而會連累家人。”王鵬君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說。


    “當今天子雖然勢弱,但還沒弱到成為傀儡的地步。出身江南的兵部侍郎,天子還不是說殺就殺了。借江南士紳幾個膽,也不敢明著來,而暗中的手段,老夫又豈會怕他們,上次是吃了大意的虧,今後隻要小心一點就行了。”王奎滿臉不在乎的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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