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琝找到了滿意的角色高興了,範大經紀人卻在皺眉。《鑄劍》的劇本與其說是電影劇本倒不如說是話劇劇本,雖然是電影的表現形式,但整個劇情隻在講一件事,鑄劍師鑄劍的故事,劇本完全遵照三一律,情節全靠對話支撐,中途穿插大量迴憶與故事,甚至還有寶劍與鑄劍師的對話,頗具神秘色彩,然而……它是部純粹的藝術電影,沒有豐滿的情節,沒有引人注目的人物性格,沒有攝人心魄的特效,真要誇獎一句,大概就是“電影通過人物的對話從哲學的角度探討了生與死,精神與肉體的關係……”真哲學,看不懂!非平常人所能理解!

    一看這劇本中泛濫著的濃濃的思索人生氣息,範希彭那叫一個鬱悶,想不通他直接問:“怎麽選了這劇本?”

    崔琝答:“段浩天像嵇康。”段浩天就是《鑄劍》的主角鑄劍師,讓範希彭來說一句,這特麽純是個妄想症病人,吃飽了撐的!鑄劍你就鑄劍吧,請你鑄劍拒絕也就拒絕唄,你大師你高冷你任性,問題是他居然能妄想出劍魂來和他對話,什麽劍魂說這個富人富而不仁,這個大盜劫富濟貧,不要問他劍魂為什麽知道,反正就是這麽神奇,然後鑄劍師和劍魂就人生展開了辯論,中途還有富人大盜大俠蹦躂三兩下,最後鑄劍師大徹大悟以身飼劍,全劇終!看完劇本範希彭就一個感覺,莫名其妙!

    “這劇本不行,”再看看導演和編劇,全是不知名人物,還是個人集資獨立製片,範希彭手一翻合上劇本打算把它扔廢紙堆裏去,崔琝不幹。

    “我要演這個,”他就這麽看中了段浩天這人物。

    “薪酬少,”範希彭拿錢說事,卻不想這迴崔琝是鐵定了心要演。

    “我想演。”若是平時崔琝對演戲能有這麽上心,範大經紀人一定感動地想哭。不過看他難得這麽積極,範希彭也不打擊他,隻是提出了交換條件:“要接這戲也行,把牧霈的戲也接了。”

    一聽這條件,崔琝臉一皺顯得非常不情願,斟酌著利弊考慮該不該接受。

    “方瑞安接了苻堅這角色,這部戲他也有投資,這麽難得的機會別放過了,”範希彭介紹。

    平常聽人“方哥方哥”地說,雖沒見過本人,崔琝對方瑞安也有些了解。演技這種已經不需要說,為人方麵也頗為受人尊敬,不過崔琝想的是其他。當初和臧明的一場戲對他刺激挺大,同是影帝,方瑞安的演技比臧明隻好不壞,三座獎杯不是蓋的,和他配戲感覺會怎樣?心中忽地一跳,崔琝確實有點心動,可一個不喜歡的角色……他依舊猶豫。

    時間還多著,範希彭也不急著下決定。正巧方瑞安迴國,他帶著崔琝去接機。

    方瑞安這幾年一直在國外發展,國內人氣自然有些降,迴國了當然要炒作一番,範希彭帶著崔琝接機也有借他人氣的目的。其實是互利互惠,方瑞安地位在了,崔琝去接個機對他也有好處。到機場的時候粉絲們早早地排好了隊,有序地站在機場安排的警戒線中,並未見多少混亂,方瑞安的粉絲各年齡段都有,不過大部分是工作人士所以接機的“瑞雪們”並沒有多少,反倒是崔琝的“螢火蟲”占了大部分。方瑞安那是能用演技征服所有觀眾的老影帝,崔琝現階段卻隻是個靠顏吸粉的偶像派,一群“螢火蟲”基本上是十幾歲二十來歲的小女生,小年輕們中間雜著幾個他們爸媽甚至爺爺奶奶年紀的“瑞雪”,卻是意外地融洽。那邊一個大媽聊著當年她有多迷方影帝,這邊一群小女生護了個老太太到第一線說要讓老太條和方影帝合個影……還真是格外有趣。

    接機的粉絲隊伍足足有幾百米長,崔琝下車的時候就迎來粉絲們的一輪尖叫,幾個警戒線邊的粉絲伸著本子要簽名。大光和唐曉裳早已精神百倍地迎上去,說明一下狀況。這時候不簽名,崔琝是來接機的,若是喧賓奪主搶了方影帝的鏡頭隻會是笑話。早先張一風就做了準備,擔心“瑞雪”人數不夠還特地通知了崔琝粉絲團的團長,還有就是要多多製作寫著方瑞安名字的熒光匾而不是大旗揮舞崔琝的名字,預料是有預料,但張宣傳也沒料到會有這麽多人來接機,方瑞安走出機場的時候還被這壯觀的人數驚了一大跳。

    “這可厲害……”方瑞安成名這麽多年過來了,粉絲接機次數也不少,他全盛之時都沒這麽壯觀的接機場麵,何況是久別故國後歸來,腦袋一轉他當然能想到其中貓膩。看一群小少女們舉著“歡迎迴家!”“方影帝你最棒”的牌子,方瑞安笑笑,不管怎樣都是為他擺場麵,他自然收下,暗暗地卻是為崔琝的吸粉力吃驚,星路上軌道沒多久就這麽受歡迎,他都要嫉妒了。

    “方叔,”崔琝是第一次見方瑞安本人,有範希彭介紹叫一聲叔,方瑞安笑笑歎一句“後浪推前浪啊,我輩分又升了!”這時候沒多少時間聊天,他這麽大肆宣揚迴國,記者們早就蹲守在了機場,見著方瑞安話筒先遞了過去,問他迴國有什麽安排。他迴國就是為牧霈的戲來的,這麽好的宣傳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幾句話說自己投資了一部電影還會在裏邊出演,成功勾起了記者們的好奇心,然而再問,方影帝他隻說導演是牧霈,剩下的笑而不語,隻把記者們勾得心癢。問了方影帝,小光也不可能被放過,幾個記者伸出話筒問為什麽來接機和方影帝關係如何之類的,張宣傳早就讓他背好了稿,總歸是“尊敬前輩”這樣的話,中規中矩。

    方瑞安此次就是為了電影來的,他中意這次的劇本自然想把它拍好了,晚上吃了頓飯就邀著崔琝去溫泉浴場休閑休閑。方影帝的邀請崔琝自然應下,結果到了地方才知道還多了個人叫牧霈。

    “呦,方哥,小光,挺巧啊!”本來就是一場約,牧霈斜在前台懶洋洋地等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前台妹子聊著天,一見方瑞安帶著崔琝進來,眼睛一亮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我正好包了一個間,咱們一起?”

    雖然早就認識牧霈也深知這貨的逗逼屬性,但這麽名正言順的一場約偏偏被這貨扯成巧合,方瑞安頓時無語了個,他前腳剛跟崔琝說還有個人一起,後腳這貨就裝模作樣地拆了台,還要裝成個花花公子雙腳交叉斜倚前台,方影帝很想轉了個頭當做不認識他。明顯不能,方瑞安還得接他的話。

    “牧霈包了池子,我們過去吧,”方影帝老練地很,直接無視了牧大導演的瞎話,帶著崔琝往包廂走:“小光你沒來過這種地方吧?先去淋個浴然後泡溫泉。”國都郊區的高級會所,環境清幽,服務周到,見慣了大人物這裏的服務員也不會因為見到明星大驚小怪。見客人過來服務生替他們引路還問要不要食物飲料之類,厚著臉皮跟後頭的牧霈一轉頭刷刷刷熟練地點好了單,末了,還問一句:“方哥老樣子?小光果汁?”

    “嗯,老樣子。”方瑞安點頭,崔琝沒來過自然跟著點頭。方瑞安突然來邀他其實有猜到是為電影的事,見到牧霈那是百分百確定一定是電影的事,範大經紀人的條件他還在斟酌,猶豫不定的同時他也想聽一聽方影帝為什麽選擇這部片子。

    雖說是當說客,方瑞安也不急著開門見山地講電影,泡著溫泉喝著紅酒要多舒適有多舒適,長長地緩一口氣,旅途的疲憊漸漸消散開,方瑞安靠在池邊閉目養神,然後耳邊傳來了某人嘰嘰喳喳鬧如麻雀般的念叨聲。

    “小光我跟你說,這片子適合你!特別適合你!老泉的大綱一拿過來我就確定主角是你了!這次的劇本好,我保證不是爛片!絕對不是爛片!你演的我的片子咱們倆互利互惠怎樣?你看你現在缺個獎吧?演我的片子,去衝獎保準有提名!”

    方影帝喜歡高溫泉,崔琝學著樣一腳踩進去,結果被燙得直跳,沾了沾水受不了熱他坐椅子上吃東西。高溫泉旁邊就是泳池,中間一條走道,擺著幾張桌椅,上邊有水果甜點之類。崔琝舀著蓮子百合羹就聽牧霈在耳邊念:“演我的片好,能和方哥對戲!小光你沒和方哥搭過戲吧?我跟你說這機會一定要抓住,和方哥搭戲那叫一個爽!就好像你跟個女孩上床脫了衣服抱一起腿一動……臥槽!”剩下的話結束於溫泉池上盛盤子的木桶,話興正濃,眼角突然飛過一物,牧霈腦袋一低迅速躲過暗器,木桶“嘩”地一聲入水,又輕飄飄地浮起來,沒節操眼抽抽一扭頭,方影帝正雲淡風輕撣著手。

    “方哥,你別發暗器呀!”和方影帝老熟,沒節操隨手撈起木桶順手飛了迴去:“我正遊說呢!”

    “沒見小光一直沒說話嗎,”耳聽著沒節操越說越黃暴,方影帝這麽好的脾氣都忍無可忍地蹦了井字,咳了兩聲沒節操沒理他,忍不住飛了一個木桶:“牧霈你那亂七八糟的比喻就算了,不過崔琝你也好好考慮考慮,想要衝獎的話這部片子確實是個機會。”方瑞安圍了塊毛巾爬上來,撈過一旁的浴袍穿上身,拉了把椅子坐下問:“劇本你看過嗎?”

    “看過,”崔琝點頭,眼睛掃過方影帝那八塊腹肌的胸膛,暗暗收迴來比了比自己的細胳膊,默默地將卷起的浴袍袖口斂下。

    “張老泉出品,精品保證,”牧霈躥迴來插了一句話。王牌編劇張老泉的名字崔琝自然聽說過,範希彭就是在看過劇本初稿後一拍定案想要他出演,然而劇本好雖好,他依舊過不了自己那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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