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曾經在冰滑俱樂部裏擔當過教練的父親,喬伊本人對冰滑並沒有多大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金錢和投資。在俄國的第一年,因為冰滑的專業訓練非常昂貴,喬伊並沒有允許向鴻哲參加專業的冰滑訓練。”張琛頓了頓,眼神悠遠仿佛陷入了迴憶中:“喬伊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壞人,我去俄國采訪的時候他還收藏著很多向鴻哲小時候的比賽照片,說到向鴻哲的在世錦賽中的表現他顯然非常開心,而說起向鴻哲的車禍時他哭得很傷心,當時那種場景,一個將近兩米身高壯碩如熊的俄國漢子因為一張車禍照片大聲痛哭的場景我現在還記著。”喝了一口水,他繼續說道:“當喬伊知道可以通過參加冰滑比賽贏得獎金時,他花費了大價錢邀請專業的冰滑教練訓練向鴻哲。不同於國內,俄國的冰滑運動非常興盛,冰滑俱樂部和冰滑比賽的機製也很完善,湧現出很大一批冰滑人才,這之中,向鴻哲也是佼佼者。在他9歲和10歲這兩年間一共參加大小比賽143場,奪得冠軍117場,這個成績應該是非常引入注目,有機會你們可以去查‘維克多伊萬諾夫’這個名字,應該還有比賽記錄在網上。”

    “這個不是……”對冰滑非常熟悉的王誠玦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

    “俄國人叫‘東方天使’,向鴻哲後來的綽號就是來自於此。”

    “原來俄國的冰滑傳說就是他?”王誠玦震驚得嘴巴大張:“為什麽維克多伊萬諾夫會變成向鴻哲?”

    “冰點冰滑俱樂部的老總李世旭去俄國參觀訪問的時候發現了他,當時和伊萬商量打算把他帶迴國。”

    “伊萬會同意?俄國方麵會同意?”崔琝多問了一句。

    張琛搖頭:“不同意也得同意。那個時候我國的冰滑運動正迅速興起,可在職業冰滑界特別是男單個人滑這個項目上還缺少有望奪得獎牌的世界級選手,而向鴻哲的出現就是希望。”

    “理由呢?向鴻哲應該是非常有可能成為世界第一的冰滑選手吧?俄國方麵為什麽會同意?”

    “他們是不得不同意。一開始伊萬就拒絕,俄國體育協會派了人直接撩話說想都不要想!圈裏當時有個笑話,說冰點的李總為了把向鴻哲奪迴來日思夜想給想成了禿頭。”

    “後來呢?”

    “你們不會想到的,最後是日耳曼大使館幫忙解決了這個問題,”如今說起來張琛依舊想笑:“日耳曼大使館的書記員發現向鴻哲轉國籍的時候當年的經辦人將他的名字寫錯了一個字母,在天朝大使館的活動之下向鴻哲的俄國國籍被作廢,結果他的國籍又迴到了日耳曼,趁著俄國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李世旭趕緊拍馬去日耳曼大使館將向鴻哲的國籍轉迴天朝來,鑒於愛德華舍恩沒有留下來的親人,向鴻哲又未成年,血緣親戚都在天朝,日耳曼方麵很快就同意,等俄國人一層層上報上去等對方體育協會知曉再等通知到伊萬,事情都塵埃落定了。”

    聽完整件事,崔琝和王誠玦都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

    “後來他就到了冰點俱樂部,一個月後直接入選國家隊,再之後就是新聞裏經常報道的那些事情了。”

    “張叔,為什麽之前的這些故事沒有被報道過?”

    這問題問得張琛直搖頭:“你們想想,我國第一個奪得獎牌的花滑運動員從小是在國外接受的訓練,以前還是日耳曼籍的,這件事能讓所有人接受嗎?”

    “也沒什麽呀!”一瞬間王誠玦確實有點遺憾,可惜向鴻哲並非土生土長的花滑選手,然而麵對著向鴻哲的輝煌戰績,他覺得這其實也沒關係。

    “現在的人想法還算溫和,那個時候的人要多偏激有多偏激,”張琛搖頭:“而且更大的問題是向鴻哲本人。”

    一直從旁人口中構想向鴻哲,突然聽張琛談到他本人,崔琝瞬間坐直了身子。

    “看過他的新聞你們會發現媒體們對他的評價各種各樣,五花八門都有,但是有一點很肯定,冰池上的向鴻哲存在感非常強大,然而一下冰池他就跟個透明人差不多,話非常少,而且經常把自己藏起來。”

    一時間崔琝還以為這個藏是真的藏起來。

    “不是真的藏起來,是那種躲在別人的陰影下,極力將自己的存在縮得更小,即使是成名後他這個樣子依舊沒有變,你去看一下他的采訪就知道了,記者人比較少,對他比較溫和,他也溫和,而當記者特別多,對他特別強勢的時候,他整個人容易變得不耐煩,再比如說,當有一個比他更加受關注的采訪對象在時,他迴答的時候整個人會放鬆些,而當所有人都關注他的時候,他就特別緊繃。”

    “為什麽?”

    張琛沒有直接迴答:“國家隊訓練的時候一般是一人一個冰池,不會合用,而在冰點,基本上是幾個人合用一個冰池訓練。向鴻哲在冰點的時候有一個很大的特點,他很霸道,而且是非常地霸道,有他站在冰池上就禁止其他人進入這個空間。你們也知道,他的冰滑非常有侵略性,現在圈裏還流傳著向鴻哲怪圈這個名字,看過他的表演,其他的運動員特別是技術沒有成熟和他水平相差很大的運動員會不自覺地去模仿,去模仿他就會導致自己原先的動作變形時間一長就很難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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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好似有閃電劃過腦海,崔琝抓到了什麽可是很快就從腦中溜走,他皺著眉就這麽陷入了沉思。

    “張叔,向鴻哲車禍到現在這麽多年了除了您沒有人寫傳記嗎?”

    “怎麽可能沒有,”張琛啞然失笑:“隻是他在國家隊之前的資料太難找,而且很多當事人都去世了,我還是因為當年是冰滑方麵的專訪記者才知道點線索,俄國日耳曼跑了百來趟才積累了這麽多資料,其他人就更難了。”張琛說著有些遺憾:“向鴻哲被人供上了神壇,越是光輝反而越容易將黑暗隱藏。”

    他歎了口氣繼續說:“其實我個人覺得向鴻哲他應該有心理問題,台上台下太極端,這兩年我一直打報告希望能翻閱向鴻哲國家隊時期的心理檢查結果表,可惜一直被拒絕。”

    王誠玦和崔琝對視了一眼,麵麵相覷。

    “您怎麽會覺得……他有心理問題?”

    “也是我個人猜測,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以前有好幾次機會我采訪過他本人,在冰池上,絕對的王者,一下冰池,整個人就飄渺起來,我問問題的時候好幾次他眼睛會飄向助理那邊,有幾個迴答甚至是牛頭不對馬嘴,最後是助理代他迴答。還有一次,我記得那次是他得了奧運會銀牌之後,從領獎台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完全放空,無論記者問什麽他都是沉默沉默,我當時就一個感覺,這個人好像不存在這裏。”

    張琛的這段話就像閃電劈開了雲霧,從迷茫中崔琝乍然驚醒,向鴻哲的形象在眼前越來越鮮活。

    “他在日耳曼的生活怎樣?語言呢?他從小在國外可以說中文嗎?”崔琝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卻沒想到張琛搖了搖頭:“他在日耳曼的生活已經不可考,兩個當事人已經去世,在日耳曼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愛德華舍恩將他培養成了一個冰滑天才。”遲疑了一會兒,他才迴答第二個問題:“據說愛德華·舍恩的中文非常優秀,向鴻哲本人也是將中文作為母語,他的俄語非常流利,德語的話……據伊萬說他隻會一些簡單的德語。”然而更多的細節,張琛卻無法提供。

    “之前,陳炯教練說他‘感覺好像追求的是更高的某樣東西’,”崔琝皺著眉,有些遲疑地說道:“但現在我覺得……不是更高的某樣東西,就是……應該是最簡單的,他一直在追求的,很平常的,或者說更純粹的……”他閉上嘴沉默地有些久,一直在想該怎樣形容,張琛和王誠玦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他。

    “我不知道……”想不出來崔琝有些泄氣。

    王誠玦和崔琝給張琛帶來了很多意外,雖然年紀還小,但對於向鴻哲這個人物顯然了解了很多,聽到崔琝的分析他意外地看了崔琝一眼,認真地思索了一迴兒,點了點頭:“我覺得或許是……立足之地。”

    所有的迷霧都散開了,崔琝長大了眼表情中是不可思議,然而很快他又覺得這是最正確的答案。

    被家人拋棄,撫養人離世,輾轉在陌生國度,他所擁有的,隻有冰滑。這一次,腦中的兩個形象,冰池上絕對的王者與平時低存在感的小透明漸漸融合在一起,這才是向鴻哲。因為這是他僅有的立足之地,所以他強烈地想將這一個地方占為己有,帶著強烈地排他性與侵略性,用最驚豔的表演讓這一個地方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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