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 被那姓彭的青年將軍帶著的齊王,終於從小路來到了齊宮的正門。然而他們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此時齊王宮外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 殺戮和血腥近到使得一輩子從未上過戰場的齊王一個哆嗦。

    若不是彭將軍手疾眼快,便要摔倒在地的境地:“後, 後門!”他抓著青年將軍的手,“後門,後門!”

    倒吸了一口冷氣, 卻在王宮侍衛發覺他的到來後,艱難的從新直起身,做出一副要與眾將士共存亡的模樣。甚至還很風度的指使著自己較為年長的幾個兒子衝鋒在前, 為守衛齊王宮做出最後的掙紮。

    可等著無人知曉角落, 他又躲在了青年將軍身後,戰戰兢兢:“我們還能出去麽?”

    齊王這一番操作, 真的讓小將軍心情格外複雜:“王上, ”他沉重的看著齊王,“臣下倒是知曉一條路, 是前些日子發現, 還未來得及堵上的。”

    他看著齊王, 語氣莫名:“那是個狗洞。”

    然而前門被圍, 後門被堵,為了逃命齊王還能怎麽樣呢——鑽狗洞啊?

    隻是齊王不知道的是, 這邊兒他剛鑽完狗洞, 那邊兒一群男子打扮的女子, 便扯著一口子東北腔,大大咧咧的乘著馬車被後門的將軍放行了。

    為首的,正是不久之前,還在他床上的小美人:“喲,莽!”便是一副男子裝扮,女子看著也毫不違和,“對你家狼頭說聲謝啦!”她一隻腳踩在車攆的框上,背靠馬車的車門,“這是謝禮。”

    說著,將一塊被黃色絹布抱著,大概有成年人兩個拳頭大的包裹扔了過去。

    嚇得為首的青年急慌衝上前接住了包裹:“你瘋了麽,王璽和兵符能這麽隨便扔麽!”銅鈴大的眼睛瞪著女人,絲毫不為她豔麗的容貌所蠱惑,“做個屁的交易,再有下次,老子先一步手刃了你個禍水。”

    “可拉倒吧。”女人毫無形象的翻白眼,“我可沒你家狼頭那麽狗——行了,走了。”她側身向後看了一眼,“六輛車,放不放?”

    “放個屁的放!”莽揮手示意放行,“你父汗要迴來了。”馬車與他擦過時,莽低聲說了一句,“是衝著主子來的。”

    女人沒答話,隻是揮了揮馬鞭,加快了車速。

    “小姐?”

    “死了死了!”女人不耐煩道,“催什麽催,趕著入土啊!”她嘴裏這樣抱怨著,看著西方的眼中,卻難掩擔憂之色。

    而此刻,被他們擔憂的人,正蹲在山頂,透過細密的叢林俯視著低處走過的獵物。

    “這路是不是不太對?”齊王不擅兵法,卻也知道打仗都要占領高地,低窪處多是被圍剿的好地方,“不知為何,孤心裏總是感覺慌亂額難受。”

    “是因為營丘陷落吧。”如今離齊國都城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加之他們已經進入山林,追兵難尋,所以自然放慢了速度,“王上,那些受著營丘的士兵們......”

    “魏國犧牲,是他們的榮耀。”齊王聲音壓了壓,說的大義淩然,“他們用生命換來了孤的存活,這份兒恩情,孤是不會忘記的。等他日孤複了國,他們便是功勳,孤定然重重嘉獎他們的家屬。”

    “但是那個時候,他們已經都死了吧。”在最前方開路的小將軍背對著他,齊王看不清他的表情,“人都已經死了,那些榮華富貴還有什麽意義。”

    “那隻能說明他們命不好,”齊王這樣迴答道,“沒有那個命享福啊。不過逃到這裏的話,秦軍就追不上了吧?”齊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是小將軍——””

    小將軍的腳步就此止住了,他轉過身看著齊王的戛然而止。

    他身後,是不知何時冒出,漫山遍野的秦軍。

    “所以,你就放任他們去死?”小將軍如沒有看到他們被包圍的這一幕般,手中的劍垂落指地,“所以,他們的命在你心中,就不算是命?”

    “彭,彭將軍?”齊王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忽然冒出來的秦軍,看著他們安靜的站立在山峰上,沒有進攻的舉動,“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秦人,秦軍,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直至被秦軍包圍,齊王都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然而小將軍的計劃中,可從來都沒有‘給他解釋’的意圖:“所以,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見齊王沒有迴答的意思,青年磨了磨牙,一直握在手中的劍朝著山坡上的秦軍揮了揮,“太慢了!”

    將手中的劍從新入鞘,散去了一身的敵意:“不想迴答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個答案的。”他最後看了眼齊王,朝著秦兵所在的方向走去。

    “等等——彭越!”看著本應保護自己的士兵在這個時候反水,再蠢的人也意識到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落入陷阱中,“你這樣,對得起孤對你的栽培麽?!”

    齊王看著自己身邊的齊國將士們,因為彭越的一個舉動,原本以保護之姿圍繞在他身側的士兵們,手中刀鋒倒轉,指向了他:“你們,要背叛你們的君王,做那不忠不孝不義之人麽?”

    “垃圾可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垃圾,”彭越迴頭,見怪不怪的看著齊王,“聽說大多數的垃圾,會覺得自己相當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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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著齊王的士兵中有人發出了嗤嗤的笑聲,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瞪下去了。

    越過層層包圍,彭越的視線穿過了那些明明身穿齊國戰甲,卻將刀鋒指向了齊王,與秦兵同流的士兵們:“算了算了,貴人多忘事也不是不可理解的——在把你丟進垃圾堆,告訴你你是個垃圾之前,幫你解惑。”

    他的口氣憐憫,反手指著齊王身側身著齊甲的士兵,倒是不介意做點兒小事:“這些人——前些年齊國大旱,您不許放倉,他們家中皆有餓死。”

    彭越的口氣很平靜:“走投無路的他們,遇上了商會,因為一碗飯,把自己賣掉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動容,士兵亦是如此,

    “他們是一個村子裏,最後活下來的人。”彭越看著齊王,眼神毫無溫度,“那些為你守著宮城的士兵,家中也有老有少,你既然答應與他們共存亡——你是齊王,你為何不與齊人死在一起?”

    “你是齊王!”彭越的聲音猛然拔高,尖銳到幾近破音,“你是齊王,應該是他們的守護者,而不是他們來守護你——他們因為相信你才會浴血殺敵,他們因為感激你才會為你拚命——可你做了什麽?!”

    可你做了什麽!?

    秦軍的包圍圈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靠近齊王。

    而那些圍著齊王,將劍鋒對著齊王的齊人,也再麵向齊王的同時一並後退。

    圍在最前鋒的秦軍則很有默契的,則繞開了這些人逐漸包向齊王。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齊王束手就擒,臨死之前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什麽時候開始的?”彭越站在齊王麵前,“你該問,結束過麽?”

    當齊人與秦軍前後交錯時,齊王手中的長劍一抖,掉落在地——一切皆已無力迴天。

    “小越?”彭越的慷慨激昂和滿腔怒火被人打斷,身著一身黑甲的白舒站在彭越身後,一隻手抓著他的胳膊,語氣裏滿是擔憂。

    彭越聲音一停,壓了下來:“我沒事,”他深唿吸,“我隻是最看不慣這群食言的混蛋,直到被扔到垃圾堆裏,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個垃圾!”

    白舒被他的比喻逗笑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他單手推了一把青年,“你要不要去換身鎧甲?我將你在雁北的鎧甲帶過來了。”

    “換換換!”彭越將頭盔往跟在白舒身後的副將懷裏一扔,“喲,好久不見。”熟絡的對著白舒身後的副將打招唿後,與對方來了個結實的擁抱,“說起來,為什麽格根塔娜那個女人會在這裏啊?”

    “她想要當一次王後,”想到那個年紀輕輕就站在自己麵前口出狂言的小丫頭,白舒不免好笑,“我同她講了講中原之後,她便朝著齊魯來了。至於她到底是怎麽混到齊王宮裏的,等著日後你再見到她,親自問問她吧。”

    “兄長不知?”彭越臉上是不信的表情,“得了吧,兄長若是不知,怎麽會允她帶著齊王的寶物離開。”他又不是傻,這麽明顯的舉動都發現不了。

    “我知,隻是這是塔娜的隱私吧。若是她自己願意說的話,讓她自己說吧,畢竟是個女兒家,愛麵的很。”白舒笑著拍了拍彭越的肩,“我向王上討了封賞,你自己去瞧瞧如何?”

    “她?”彭越不置可否,但他也不會拒絕白舒的話。給了對方一個擁抱後,頭也不迴的將齊王拋在原地。

    至此,這片東起遼東,西至玉門,北抵長城,南達越南,麵積超過500萬平方公裏的廣袤土地,終於有了一個共同的名字。

    其名為——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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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上一章覺得好草率,重要人物的刻畫也很敷衍,就從新修改了一下。

    其實應該寫的再具體一些的,原本的大綱其實是扶蘇被白舒帶在身邊,一並參與了攻齊的計謀設定,親手滅掉了自己母親的故國,扶蘇有所成長的故事線。然而昨天不知怎麽迴事,明明大綱就在手邊卻跑偏了,所以這就是為什麽說狀態不佳不適合碼字。

    現在修改之後,人物設定應該要比之前好,上一章也已經被修改了,大家可以返迴去看看。出場的這個女人是匈奴的公主,如果不出意外,算是未來比較重要一個角色?

    另外,再次強調本文無cp,不會耽美,更不會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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