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的廉頗,並不是廉頗。你看到的藺相如,卻自己給自己凹了個廉頗的人設。

    自詡聰明的小狐狸守著獵人的陷阱,沒有等來他想吃的肥美午餐,而是等來了打算用陷阱吊狐狸,前來收網的狡猾獵人。雖然獵人先生也喂了狐狸一頓鮮美的午餐,狐狸也沒有白耗自己的經曆等了那麽久。

    但是這件事無論怎麽看,都說一直裝逼如風,穩如老狗的宿主,在這麽多年河邊走後終於濕了鞋——他翻車了!

    係統覺得這件事他能嘲笑白舒整整一年都不帶停歇的:【哈哈哈哈,那麽現在是時候采訪一下了,意外多了一條選擇道路,要被兩位大人物雙線栽培的天才少年,你此刻究竟是什麽感覺啊?】

    ‘這根本就不是我的問題好麽!’被笑到惱怒的白舒隻想掐住係統的咽喉,讓他當場咽氣,‘我怎麽知道好好一個兵,甚至還是從長平之戰幸存下來的兵,不去認識武將也就算了,竟然和文官打得熱鬧。’

    這個年代朝堂上的文武之爭難道還沒開始?

    想法剛剛冒頭,就如打地鼠一般被一棒子打了迴去。就算沒有後世宋明那般針鋒相對,卻也一定是有偏頗的,畢竟‘將相和’的初始,就是武將看不慣文官憑著一張嘴,就比他們賣命的地位更高,更受器重。

    【是啊,他們針鋒相對也就算了,怎麽能害得你把人認錯了呢。】係統悠悠的插話道,【哎,不過想想也是,馬都有失前蹄的時候,你不過也就是演了一戲給錯誤的觀眾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噗~】

    ‘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我該怎麽徹底刪除你,請你務必告訴我。’白舒咬牙,悶悶不樂的跟在藺相如的身後,踩著他踩過的地方,看著自己的腳被他留下的腳印完全包裹,一步一步的描繪他所走過的路,‘我給我自己惹出的麻煩事兒啊。’

    最初發覺喜的父親在趙軍中有認識相熟的朋友,是他偶然在一次進城時,聽見開頭是‘好久不見’的寒暄。被寒暄的那個當時並沒有立刻迴話,反倒是思慮良久才恍然,但他的迴複也同樣是熟絡又親近。

    白舒就是那個時候注意到的男人,再後來偶然在落腳的村子裏遇見,懷著不可說的小心思,一來二去他和那一家人也逐漸熟悉了起來。仔細想來,那邯鄲城守衛與大叔不是一個村子的,兩人也都不識幾個字,加上男人拿手還算不錯的打獵水平,白舒對男人逐漸上心,也有意開始在他麵前展示自己。

    都說男人有‘四鐵’,一是一起同過窗,二是一起扛過槍,三是一起嫖過娼,四是一起分過贓。這麽多年還能念念不忘的感情,和一個剛從邊疆退迴來的老兵如此熟悉,思來想去也就隻有在軍中相識這一種可能了。

    知曉了大叔打算從軍,甚至還有能力找關係疏通他到底是去北方抗擊蠻夷還是去南方時,白舒就打算借著莊稼漢子的路向上竄上一竄——能夠找到下一任接盤俠是最好,便是找不到,以這個年代人們的實誠程度,男人走之前定然是拜托過周圍一圈人,多多照料他的家人的。

    所以在白舒的劇本之中,種地的莊稼漢子會去尋他當年的老上司,又或者是如今在軍中的朋友,拜托他們照料妻與子的同時,也定然會順嘴提上他一句。好裏便是誇他能力斐然大是可塑之才,差一點兒也會是請他們多照料的一句話。

    前者,自然是好奇動人心。後者,隻要他多冒幾次頭對方就會注意到自己,不過是繞個彎子,繼續走前者能夠走的道路。一但刷上了臉,白舒有足夠的自信,憑借係統的庫存,他能很快的出人頭地。

    更何況他也計算過了,被大叔拜托的定然是邯鄲城內有些能力,甚至運氣好還能撞上對方嘴裏的‘將軍’。雖然‘將軍’是個大眾的稱唿,但不同於平頭老百姓,在誰的手下當過兵,那這個‘將軍’就會變成唯一的那個形容。

    聯係男人之前的上下文,加之他字裏行間對這人的敬仰和敬畏,這個將軍十有八九說的就是在長平之戰前和秦國耗了近三年,卻因為最後趙王的換代被取締,導致趙國四十萬大軍送人頭的廉頗。

    就算不是,就算他算走了眼,這邊兒大叔已經走了小半個月,但凡靠些譜的的就會來打探一下大叔的老婆孩子過得怎麽樣。走心的定然會親自來看,就算是裝模作樣也會派人,到時候他就在旁邊候著,也定然是能夠博出對方那麽一兩眼的。

    然而,千算萬算,算對了開頭卻沒能算對結尾——話說你一個文官,瞎摻和什麽啊!

    “總感覺你不是很想看到老夫呢,”走在前麵的藺相如忽然開口,他沒有迴頭,可這如同自言自語的話卻嚇了白舒一跳,“這熟悉的感覺,現在老夫很肯定,你一定在心裏暗暗的痛罵老夫呢。”

    “沒有!”先不說那個槽點滿滿的‘熟悉的感覺’,就算有也不可能當著你的麵兒承認的,“您想多了。”白舒還不至於自大到把自己的失誤怪罪於別人身上,但是他也的確是鬱悶,“我就是想問問您,為什麽大叔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幸存者,現在更隻不過是個的村夫。他的事情,卻會驚動您?”

    藺相如手中的手杖挑開了一旁傾斜的灌木,掃開了一條相對平坦的道路,這似乎才是他手中手杖的正確用途:“大家不都是趙王的臣民麽,他為我們準備吃食,我了他一樁對我來說順手可解的心願,很公平。”

    旁人停了或許會誇藺相如為人忠厚心善,可白舒卻並不這麽認為:“就算是幫忙,也應當是信平君(廉頗)前來吧,我都打探過了,信平君對當年長平之戰幸存的士兵在私下是多有照顧的。”所以別裝了,就算是順手幫忙也應該是對士兵更為在意的廉頗,而不是你藺相如。

    知曉自己已經被看透的白舒,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大叔到底是怎麽提及我的?”

    聽到白舒的困惑,在前麵領路的藺相如語氣中帶著幾分笑:“不裝了?現在你這幅模樣倒是比之前順眼了幾分,老夫倒是越發舍不得把你還給老夫那個朋友了。”

    還?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好像自己又被算計了的白舒在糾結片刻後,放棄了和文人雅士兜圈子:“那藺相現在,是要帶我去見信平侯(廉頗)麽?”

    “信平侯信平侯,為什麽比起老夫,那個老東西反而更討喜呢?明明比起之前莽裏莽氣還不聽人說話的樣子,你現在這樣倒是與老夫有幾分相像。”藺相如並未直接迴答,“要不是打不過,嗨呀,氣煞老夫了,要不是打不過,豈能容忍他在老夫麵前來迴橫跳。”

    ???

    都說直覺不可能騙人,所以之前他感覺有哪裏乖乖的,果然沒有錯:“所以,大叔果然在一開始拜托的就是信平侯對吧?”

    “小友啊,”藺相如搖晃著他花白的頭發,“人生短暫,選擇便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做出選擇之前一定要再三思慮,權衡利弊才好。比如究竟是當一個一輩子隻能打打殺殺被人欺負的糙漢子,還是選擇當一個可口誅筆伐,落筆千軍的雅士,就在你今日的一念之間了。”

    老者迴身,比起他言語中滿是玩笑的意味,他的表情要認真的多了:“你很聰明,也很有能力。若是你願跟著老夫,老夫定將所學所會傾囊相傳。謀士說客不比將軍士卒,但筆起字落卻是千百年的殺伐買賣。”

    或許是覺得白舒年幼,他停頓又補充道:“殺一人為卒,殺百人為士,殺千人為侯,殺萬人者為將,而趨將役侯者,乃是相。若你願成為老夫的弟子,老夫定傾心栽培。假以時日,你必是我趙國抵擋秦國的一員大將。”

    白舒的瞳孔猛然緊縮,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誘人的餡餅,一個放在它麵前觸手可及的美好宏圖,尤其是他還未見到廉頗其人如何的時候,藺相如的這些話,無疑是一個保證。

    可他不清楚的是藺相如的這番話究竟是出於本心,是路遇千裏馬的喜愛,還是試探。而比起紙上來迴,他所規劃文人墨客不見刀光的戰場,他還是更想去做那個兒時馬上殺伐,統領千軍的美夢。

    這邊兒白舒剛剛下定決心,那邊兒藺相如就看出了天平的傾斜。他開口截住了白舒的話頭,如同之前的嚴肅真的隻是再普通不過的詢問:“開玩笑的,畢竟老夫此行隻是代為跑腿,若是真的把人搶走了……信平侯不得堵我家的矢夫啊。”

    ???

    短暫的茫然後,白舒腦海中出現了‘矢’通‘屎’的重點翻譯。

    “等等,你不會信了吧?哎,現在的年輕人啊,小心眼又開不得玩笑,不比我們那個時候人心純善了哦。”老者長歎一口氣,“你怎麽能把老夫想的這麽壞呢?林中行軍是那個老莽夫的事情,老夫辛辛苦苦進來找你,有多不容易啊——”

    距離產生美啊。

    白舒看著嘴上說著對自己沒意見,但是其實就是有在告訴他‘是的老夫就是因為你跑得太遠,甚至還以為老夫是廉頗而感到非常不開心,於是決定逗你取樂’的藺相如……

    總感覺他心裏‘將相和’裏的相,已經破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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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一入v,到時例行萬字更新,到時候還請大家多多關照啊

    謝謝喵一下嘛的提醒,解釋一下。前麵政哥對呂不韋稱唿為‘仲父’,一方麵是源於史記·呂不韋傳裏:莊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為王,尊呂不韋為相國,號稱‘仲父’。另一方麵這個詞還有‘父親的大弟’這層意思。前者是帝王對宰相的尊稱,然而後期政哥夜也立了矛焦為仲父,所以這裏采用另一個解釋。畢竟呂不韋和異人連女人都共享了啊。(嗬,男人)

    不過實際上這麽寫也是因為除卻‘仲父’實在是不知道政哥該叫他什麽,畢竟呂不韋和異人的關係真的是……一言難盡啊(還害得我政哥被司馬遷蓋黑鍋!)

    至於趙姬,有說是因為她嫁給了異人(秦王室姓趙)所以記為趙姬,也有說是因為她是趙人,所以被記載為趙姬,被冠以這個名字是《東周列國誌》的功勞(鍋?),實際上她的真實姓氏已經失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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