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過半個時辰,一陣衝天的馬蹄聲讓趙雲警覺起來。


    趙雲爬到馬車車頂,眺目遠看,隻見不遠處烏泱泱的一片人馬正揚起陣陣煙塵往這邊奔來,看著那依稀熟悉的衣甲,趙雲驚唿:“不好,賊兵來了!”


    “什麽?”車內一聲驚唿,糜貞探出頭來,滿臉驚色。


    看這速度,恐怕用不了一會便要衝殺過來了。


    “趙將軍!這該如何是好?”糜貞從車內探出頭來,懷中的管昭睡得正香。


    “也無他法了……”趙雲幽幽一說,忽然轉頭看向糜貞:“糜小姐可騎得馬否?”


    “嗯……”糜貞點點頭。


    趙雲聞言,立刻跳下來,伸手便去解車前駿馬的套繩,邊解邊快速說道:“此間向南三十裏,有一村莊名為方石村,村口有座大石遮掩,石旁有數排楊樹,常人難以尋覓;你到那裏後,將馬匹隱匿,自尋一藏身之處,我自會尋之!”說到此處,趙雲轉頭看了看不遠處越來越近的騎兵,蕭然地補了一句:“若我未尋,糜小姐三日後再尋機自迴洛陽!”


    “那~~~~”糜貞正欲說些什麽,趙雲卻一把扯過馬頭,喊到:“賊兵將至,糜小姐速速上馬!”


    糜貞看了一眼趙雲,也不在多言,將管昭遞給趙雲後,踩著馬鐙一用力,翻身上馬,又伸出雙手準備接過管昭。


    “少主,就拜托糜小姐了!”趙雲不舍地看了一眼管昭,決絕的語氣讓糜貞亦為之動容,


    “趙將軍保重!”到此刻,糜貞心中萬言也不知該如何說,思緒良久,堪堪擠出了幾個字。


    “架~~”一聲嬌喝,糜貞左手抱著管昭,右手控著韁繩,絕塵而去!


    趙雲緩步走到白馬旁,伸手輕撫馬鬃,口中喃喃道:“白龍啊,白龍,今日你我恐怕要同葬於此,你怕嗎?”


    隻聽得白龍嘶鳴一聲,前蹄不停地再地上刨著,碩大的腦袋拱到了趙雲的胸前,仿佛在迴應著趙雲。


    趙雲用力揉了揉白龍的腦袋,微笑道:“願來世你轉投為人,你我當做一場兄弟才是!”


    說著,趙雲翻身上馬,目光平和地看向前方不遠處的滾滾騎兵,趙雲輕唿一口氣,雙手扶了扶已滿是血漬的銀盔,理了理略有褶皺的衣甲,長槍橫執胸前,微閉雙眼,好似閉目養神般;


    聽得滾滾雷聲,自遠而近;


    見得烏雲蔽日,橫覆漫天。


    唯有那一抹銀光,尚在閃爍耀眼,令人側目。


    五十步了!雷聲轟隆至耳邊,一個個猙獰的麵孔也已逐漸清晰起來。


    趙雲忽然怒目圓睜,一把扯下背後血汙斑斑的白色披風,龍膽亮銀槍高舉前指,一向內斂低調的趙雲高揚地吼道:


    “常山趙子龍在此,殺!~”


    一片黑煙瞬間淹沒了那一點銀光……


    “嘶~~”管彥心口忽然一陣抽搐,疼的直吸涼氣,管彥右手按著胸口,額頭上已有細汗微微冒出。


    “主公怎麽了?”


    戲誌才和沮授正在與管彥商談著濮陽兵事,管彥這忽然的舉動讓二人頗為擔心。


    “哦,無妨!”管彥皺著眉揉了揉胸口:“想必是天寒不受所致。”


    沮授小心地說道:“主公,還是請醫官來看看吧!”


    “哎~”管彥揮揮手:“不必,不必!剛才說到何處了?”


    戲誌才和沮授對視一眼,見管彥如此堅決,自然也不好再做進言。戲誌才想了想說道:“方才談到濮陽糧草之事。”


    管彥點點頭:“對對對,方才說到糧草之事,濮陽現今情形如何?”


    沮授站起身來迴道:“主公,據查探,近十日來,濮陽灶煙每日遞減,若不出所料,濮陽糧草可維係不足一月!”


    “嗯!”管彥搓著下巴:“濮陽本就糧少,如今圍其城已有兩月,糧草必然不濟,曹操那邊現在適合狀況?”


    “曹操今日亦在調兵遣將,多置拒馬,暗釘等物,其也料定呂布於近日必要突圍!”


    “那就沒錯了!”管彥笑了笑:“曹阿瞞雖麵目可憎,然其帳下亦多智謀之士,既然如此我等亦需著手準備了,二位有何高見?”


    沮授聞言,先行說道:“授以為,呂布雖已被圍,然困獸猶鬥!其勇武無雙,又有數萬爪牙,防之不易!主公除造壑布防外,還可從西、北二門抽調一萬精騎,命一大將伏於濮陽西北,伺機而動。若呂布從西、北二門出,則領兵助之,若從東、南二門出,則立刻率兵扣關攻城,拿下濮陽!”


    戲誌才聞言,點點頭,補充說道:“嗯,公與此計甚好,隻是這主將之選,主公萬萬慎之,此人當文武兼備,文能深會敵情,武能相抗呂布,此計方可大成!”


    “文武雙全?”管彥嘀咕起來,猛地一拍大腿:“有了!來人!”


    帳外小卒入門拜道:“主公!”


    “請張遼將軍議事!”


    “喏!”


    張遼?沮授和戲誌才再次對視一眼,從眼神中就看出雙方都是心有顧慮。、


    這次戲誌才起身說道:“主公可是欲委此重任於張遼將軍乎?”


    “正是!”管彥點點頭。


    “這個……”戲誌才含糊起來。


    管彥微微皺眉:“戲先生有話但說無妨!”


    戲誌才又看了看旁的沮授,下定決心一般,拱手說道:“主公,此議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主公先令周瑜為北軍主將,再令張遼為援軍主將,此二人年不過二十,名不見驚傳,未經曆練,難曉其真才實學,以誌才之見,此間幹係重大,還是選一老成之將更為妥當!”


    管彥看了看戲誌才,未曾說話,再看看沮授,沮授爬起來便跟著說道:“授也覺得張將軍雖年少有為,但不足以擔此重任,請主公三思!”


    兩大謀士極力反對,這讓管彥不怒反笑。


    “哈哈哈~~~~”


    戲誌才和沮授被管彥笑的不知所措,隻得呆立原地,以待下文。


    片刻後,管彥走上前,拍了拍二人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我不如二位先生;然識人待物,洞曉凡中賢明,二位位先生不如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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