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縣衙


    “太好了!”劉備興奮地緊握信箋,猛然站起身來,長衫拂過桌麵,將茶杯打翻在地:“真乃天助我也!”


    立於身旁關羽見一向沉穩的大哥竟然如此失態,忙問道:“兄長,信中所言何事?”


    劉備平複了下心情,吐氣說道:“曹孟德起兵精兵數萬攻打徐州,陶恭祖來信是為求救也!”


    “啊!怎麽救?”張飛一聽,大聲道:“平原小縣,兵不過三千,馬不過百匹,自保尚不足,何談救人?”


    張飛心中有什麽說什麽,而關羽素來頗有謀略,一聽張飛咋唿,便搖手說道:“三弟此言差矣!平原小城,本非根基之地;而徐州殷富,若能借此良機能取城一二以作棲身,倒是值得一搏!”


    “嗯~~”劉備點點頭:“二弟所言正是為兄所想,傳令,盡起全城兵卒,進發徐州!”


    平原縣本就貧瘠,糧草短缺,縣內存糧隻能勉強維護幾千兵卒,但前段時間劉備響應袁紹攻打冀州,本想分杯羹,哪知道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耗盡了所有存糧。為了出兵徐州,劉備憑借著自己在平原百姓中的威望征集了數十日的口糧,這才能順利出兵。


    公元194年,曹『操』為報殺父之仇,起精兵三萬,著素縞,豎“報仇”“血狠”二麵大旗,東進徐州;徐州牧陶謙一麵遣使前往洛陽上書曹『操』罪狀,言其不臣,請朝廷發兵進剿;另一麵求救四方英豪共助徐州。


    四月初,劉備遣關羽、張飛為先鋒,領兵一千先抵徐州;兩日後劉備自領兩千抵達徐州;再過五日,青州刺史田楷、北海國相孔融,合兵八千到達徐州。


    得援兵萬餘,再依托徐州城高糧足之利,陶謙對於抵擋曹『操』倒也多了些信心。各路人馬到齊,身為主人的陶謙自當設宴款待,以盡地主之誼。


    各路人馬會合後的第一夜晚,下邳城州牧府中,燈火通明。


    “諸位!”陶謙笑嗬嗬地端起酒杯站起身來,頗有長者之風地說道:“今曹『操』無故來犯,徐州勢危,幸得諸公相助,若使徐州百姓免此兵禍,謙誠拜諸公之恩!”說罷,陶謙仰頭飲盡杯中酒,再向廳中之人緩緩作揖相拜。


    在座諸人,論年齡,陶謙年已六旬,為最長;論官職,陶謙官拜徐州牧,為最高;眾人見狀,忙起身還禮,齊唿:“陶公大義!”


    眾人落座,陶謙撚起花白的胡須,思索片刻說到:“據探馬報,曹『操』兵馬已經至豫州,五日內便兵臨我徐州境內。徐州西境有一小城名為小沛,乃曹『操』必攻之地,今我欲起徐州兵卒五千,駐守小沛,諸公各領本部兵馬,屯於城周,以作犄角之勢,諸公以為如何?”


    陶謙的安排頗有深意,要知道這軍陣之中,令起不一乃大忌也,如果把這些勢力放在一個城裏,難免起些摩擦,大敵當前,得把矛盾摩擦的可能『性』放到最低,一致對敵。


    還沒等田楷、孔融、劉備說話,席中的張飛倒是搶先開口了:“我等遣兵助戰,陶公盡可安排,隻是我等輕裝急行遠來,這糧草可得先安排妥當啊!”


    眾人聞言一愣,劉備老臉旋即通紅,咬牙悶聲道:“放肆!給我滾出去!”


    “我~”張飛剛想繼續說,劉備猛地站起身來,壓低的聲音卻掩飾不了心中的怒火:“汝再言,便無兄弟之情,雲長,把他給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大哥~”張飛又欲複言,關羽早已看出劉備動了真怒,忙拖著張飛,還未等張飛繼續說,往門外拽去。


    劉備的怒火發的也是有原由的,想自己中山靖王之後,前半輩子隻能編賣草鞋為生,好不容易遇到黃巾作『亂』,正是一展拳腳之時,卻偏偏遇到管彥處處鉗製,征戰數年,費勁心機,不過得了個平原縣令的職位。這平原縣地偏人少,根本不是大展宏圖之地;而這次陶謙求助,劉備的心思又活泛起來:徐州殷富,正是龍起之地,給陶謙留下一個好印象便是重要的第一步。可如今張飛莽撞地話語很可能把自己計劃地第一步就給打『亂』,這叫劉備如何不怒?


    關羽拖著張飛出去後,劉備調整了下心緒,強顏道:“吾弟莽撞,口不擇言,諸公贖罪!”說罷,彎腰作揖,以作賠罪。


    “哈哈~~”一聲大笑,座中一人站起身來:“玄德公不必如此!”


    眾人看去,不是他人,正是徐州別駕糜竺。


    糜竺任徐州別駕,輔以徐州政事,而且其本就是徐州富商,這援軍糧草之事早已跟陶謙商量好了。


    “玄德公,我徐州危勢,得諸公相助,自當以資糧草,張將軍所言在理,玄德公切莫惱怒!”


    中國人就是講究個含蓄,這在理是在理,我們出人來救你,你徐州又很富足,那這用度肯定都是你們報了,其實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是窗戶紙捅破了就不太好看了。


    事已至此,糜竺既然給了台階下,劉備唯有訕訕一笑,拱手坐定。


    這一段小『插』曲讓氣氛略顯尷尬,陶謙清了清嗓子說道:“諸公若無異議,便先如此安排以抗曹『操』。十日前老夫也已上書朝廷,請驃騎將軍發兵誅曹,想必數日之內,洛陽必有迴音!”


    提到管彥,廳中之人除了孔融,皆有動容。


    先說田楷,乃是管彥的“老首長”,想當初管彥帶著幾十家將投奔青州,不過委以區區門下督,後念起為管仲之後任討逆校尉率兵征伐黃巾軍,卻大敗而轉投皇甫嵩;雖有皇甫嵩書信說情,但是這總是田楷心中的一根刺;如今不過數年,管彥居然能官至驃騎將軍,誅董卓、逐呂布,權傾朝野,這叫田楷心中總不是滋味。


    再看劉備,比起田楷,同樣驚詫於其扶搖直上的發展;但是他心中更多的是妒忌之意,甚至是恨意。從安熹縣結怨開始,管彥早已被劉備定位成了心中最大的敵人!


    而另一人糜竺卻是與管彥有著不淺的交情,甚至知道其出身黃巾的重大秘密!雖然糜竺從事陶謙,但是從糜竺的商人角度講,管彥的發展是糜竺樂於看到,甚至是自己為家族謀劃的重要一步。


    眾人各懷所想,對於陶謙的一番話竟一時無人響應,幸好孔融心無旁騖,抱拳迴道:“陶公放心,管驃騎忠節之士,若知曹『操』戾行,必然相阻!”


    陶謙點點頭,舉杯道:“諸公,曹『操』大軍將至,多飲無益,此杯飲盡,我等當厲兵秣馬,進駐小沛,以防曹軍!”


    眾人迴道:“陶公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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