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一家兄妹四人,都在賈瑞家中做奴仆。無論是為了表示親厚也好,還是為了了解四兄妹的各自性情也好,賈瑞都得有所表示才行。


    賈瑞便在家中治備了一桌酒席,他親自出麵作陪,邀請趙氏四兄妹的父親和兄長吃酒。


    趙氏四兄妹的父親叫做趙老海。也許以前叫做趙海,後麵年紀大了,就被人叫做趙老海了。


    趙氏四兄妹的兄長叫做趙剛,他早已結婚生子,家中有一個老婆和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正處於嗷嗷待哺的年紀,家庭負擔可謂沉重。


    提起為何要賣兒鬻女這件事,趙老海就心痛如割,老淚縱橫。


    他嘶啞著嗓子說道,“這真是一場飛來橫禍啊。那天晌午,我們家小女趙敏、趙哲,聽說她們花姨夫家的那個珍珠表姐迴來了,便想著打小相識,她又難得迴來一次,好歹得上門去看望一下,也好聽她講一講榮寧二府裏的那些趣聞。剛開始氣氛還好,一幫年輕姑娘們也說得熱熱鬧鬧的,沒有什麽異常。後來,榮府裏那個銜玉而生的哥兒寶玉二爺突然走進來了,還和我們家小女趙敏,小聲聊了幾句話。那個珍珠便好像有些不高興了,嚷著讓那個寶二爺早些迴去,又說家裏不方便,讓小女趙敏、趙哲自便。小女迴來後不久,花自芳就跟著來到我們家,說是寶二爺今日丟了一塊玉佩,還說鐵定是趙敏拿走的,讓我們家趙敏賠償二百兩銀子。”


    “花自芳說是趙敏拿走的,就是趙敏拿走的?花自芳說是讓你們家賠償,你們家就得賠償?”賈瑞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還能咋辦?”趙剛悲憤地說道,“花自芳說,如果拒不賠償,榮國府就會把這件事情上報給五城兵馬司,讓官府來治我們家偷盜及窩藏贓物之罪,到時候全家都要流放邊陲。像我們這種小戶人家,連衙門在哪裏都不知道,又怎麽敢和榮國府較真打官司呀?”


    賈瑞一想也是,堂堂國公府盯上你一個小戶人家,那基本上說你殺人放火就是殺人放火,說你偷盜窩藏就是偷盜窩藏,說你是人就是人,說你是鬼就是鬼,不可能再有任何懸念了。


    賈瑞又問道,“那這二百兩銀子,你們家到底湊夠了沒有?”


    “基本上差不多了。”趙老海沉吟道,“原本家中有著曆年積蓄,防備不時之需的一筆銀子,大概三十多兩,將近四十兩銀子,趙龍、趙虎賣與府上為奴,也各有十兩銀子進賬。這不小女趙敏、趙哲,又被公子您給看中了,得了六十兩。一共加起來,就是將近一百二十兩銀子了。前些天,珍珠那姑娘還托人送來了五十兩銀子,說都是因為她的緣故,導致我們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她也願意略表心意。這樣算起來,共有一百七十兩,左右不過是相差了三十兩銀子。這幾天,我兒趙剛正在同兒媳婦打商量呢,我還有兩個孫兒孫女,再賣一賣,也就差不多湊夠了,哈哈哈。”


    說到這裏,趙老海眼睛一亮,提議道,“如果公子有需要,我那孫兒孫女也可以一同賣進尊府,這些兒孫們相互之間,也恰好可以有個照料嘛。”


    “別別別,千萬別。”賈瑞連忙拒絕道,“我又不是人牙子,買這麽多人做什麽?”


    “不過——”賈瑞拖長聲音,他此刻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便故意顯得有些遲疑地說道,“既然距離二百兩銀子相差不多了,你又有四個孩子在我家中,我作為一家之主,自然不能見難不救,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把孫兒孫女都賣掉,這讓趙剛夫妻倆又怎能承受得住?趙敏、趙哲、趙龍、趙虎四兄妹,在我這裏恐怕也沒法安心做事。要不這樣吧,你把銀子給我,剩下的銀兩由我來給你補足,我再親自幫你送到寶二爺那裏,不需要再經過花自芳、花珍珠二人這兩道中間手續。我保證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讓你再無後顧之憂。”


    趙老海一聽說賈瑞幫忙解決,高興得滿眼淚花,當場就要跪下來磕頭。


    賈瑞自然是極力製止,好容易才勸說住了。


    趙老海、趙剛二人吃過飯後,便千恩萬謝地告辭離去了。


    當天傍晚,趙剛便拿著一個錢袋子,再次上門一趟,給賈瑞送來了一百六十八兩銀子。


    剩下還有幾錢銀子以及一些油跡斑斑的銅板,顯然對於趙老海一家來說,這是全部家底都在裏麵了。


    賈瑞也懶得一一清點,他把這幾錢銀子和銅板,連同那八兩散碎銀子,都一起打賞給了趙剛,說是他們家新近艱難,拿著迴去買些糧食果蔬和肉類度日,生活上別太清苦了,等以後有錢了,再還給自己也行嘛。


    趙剛感動得無語凝噎,不顧賈瑞的勸阻,硬是磕了三個響頭,又叮囑趙敏、趙哲、趙龍、趙虎四兄妹務必盡心做事,這才抹著眼淚離開賈瑞家中。


    賈瑞還沒想好拿著一百六十兩銀子怎麽辦哩?


    他朦朦朧朧之中,有施行這個大膽想法的衝動,卻又不知是否可行。


    沒料到,那個花自芳得到消息,卻是怒氣衝衝地直接找上門來,說是要把這筆銀子拿迴去,再轉交給寶二爺。


    賈瑞哪裏有什麽耐心跟他爭辯,當場叫書高和張師傅二人聯手,將花自芳擒拿下來,捆綁好後,又叫張師傅打折了他一條腿,痛得他像殺豬一樣嚎叫起來。


    賈瑞心想,我在賈璉、賈珍、賈蓉這些人麵前,有時候不得不忍氣吞聲,猥瑣發育,那是沒辦法,也就罷了。


    你一個寶玉身邊大丫頭的哥哥,就敢闖上門來找我麻煩,真當我是泥菩薩可以任意拿捏,這不是開玩笑嗎?


    賈瑞吩咐張師傅把花自芳扔進前院柴房,仔細看守,隨後又命令林紅玉,前往大觀園中一趟,去給那個花襲人說,他哥哥現在賈瑞這裏,那二百兩銀子的賠償也在賈瑞這裏,讓她想個辦法從大觀園中出來一趟,把人和銀子領迴去。


    賈瑞還叮囑她道,“此事非常重要,務必要親自告訴花襲人,而且還不能讓賈寶玉知曉。”


    林紅玉一聽事情重要,頓時精神一振,前幾日的抑鬱心情也一掃而空。


    她在賈瑞麵前粲然一笑,便轉身一路疾行,興衝衝地前往大觀園中傳送消息去了。


    賈瑞看著林紅玉的曼妙身影在眼前消失,洋洋得意地笑道,好你個花襲人,竟然還敢故意栽贓陷害?


    要不是我昨日命書高在寶玉麵前探得了口風,還真以為賈寶玉在你們家丟失了一塊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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