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吳新登越來越興奮。


    他借口說彩明這孩子一片孝心,送來的茶葉好,酒也很好,不能不多喝幾杯。於是一口氣喝了半壇子酒。


    隨後,他便抱著賈瑞的胳臂,說起了一些顛三倒四的醉話。


    眾人嚇得大驚失色,連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扶進正房臥室內休息去了。


    這次聚餐,也就隻能草草而散。


    彩明母親可能是覺得難堪,在賈瑞、彩明臨走前,塞給了彩明一個包裹作為迴禮,說是王夫人賞賜給下人們的。


    二人半路上打開一看,原來是好大一塊五香醬牛肉,剛才喝酒吃飯時,席上就有這麽一道菜,裝了滿滿的一碟子。


    賈瑞在席上夾了好幾筷子,確實口感很好,肉質緊實,酥嫩爽口,喝一口酒之後,再夾一塊到嘴裏,那滋味美極了。


    想起便宜祖父賈代儒也愛在獨酌時拿這個下酒,賈瑞和彩明商量了一下,便不再往迴走,而是繞道去了祖父、祖母那裏。


    說起來,自從搬到小花枝巷那邊去了以後,除了頭兩天,還和彩明來這裏蹭了兩頓飯,此後賈瑞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一是賈代儒曾明確地告訴賈瑞,不需要這些虛禮,把書讀好了才是正經,才是對他最大的孝順。


    二是賈瑞後來在和彩明的親熱戰爭中不幸落敗,不得不躲在書房裏積蓄體力。他那段時間形容憔悴,眼圈發黑,一看就是貪戀美色的表現。他也沒臉出來見人。


    於是在這半個月時間裏,賈瑞隻能打發彩明替他時不時過來走一遭,看一看老人家身體是否還好,也按照賈府的老規矩,時常敬獻一些特色菜肴。


    賈代儒夫婦也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倒是讓賈瑞成功地蒙混了過去。


    畢竟是多日不見了。看到賈瑞、彩明兩人上門,賈代儒夫婦也很高興。


    聽說是剛從彩明父母那裏吃了酒席過來,便沒有再安排賈瑞、彩明用餐,而是泡了一壺放了冰糖的涼茶,讓賈瑞陪著賈代儒坐在院內海棠樹下喝茶解酒。


    而彩明則和賈瑞祖母走進了東廂房,兩人嘀嘀咕咕,說一些大約是見不得人的悄悄話。


    賈瑞雖然聽不大清楚,但看見彩明滿臉羞紅、局促不安的樣子,便猜測八成是在討論女人們最關心的有沒有懷孕之類的無聊話題,也就沒有再去關注。


    時令已經到了夏季,氣溫也是一天比一天炎熱。憑借上一世讀中學時所學習的地理知識,賈瑞知道,眼下還好,傍晚的時候,若是有風,人體還能感覺到有一陣涼意。


    等到了六七月份,三伏天的時候,整個北平城熱氣沸騰,好似蒸籠一般,那日子可就難熬了。


    賈瑞便詢問賈代儒,院內天棚什麽時候搭建,窗紙為何還沒有換上綠紗布?


    賈代儒不高興道,“大老爺們,說這些芝麻綠豆的事情做什麽?這些消暑的事情,自有家裏的女人們去操心。你最緊要之處,是要好好地複習功課。雖然榮國府裏的老太太發話說,你再也不能踏進族學一步,但你學業上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晚上來我這裏。我偷空點撥指導你幾句,誰又能說什麽?”


    賈瑞訥訥稱是。


    賈代儒又道,“前一段時間,聽說你連續多日都在書房裏下苦功,晚上也是在書房裏安歇。我聽說後很高興。像咱們這種家族旁支,若想要搏一個遠大的前程,除了懸梁刺股,寒窗螢火,還能有什麽別的出路不成?你往日最喜歡和榮寧二府那些嫡支的公子哥兒們混在一起,我時常提醒你,你卻以‘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為由,硬要往人家麵前去湊,說是要混個臉熟,我也懶怠說你。殊不知,你不過重複我當年所走過的那條錯誤的道路。”


    賈瑞心想,我現在這條道路也很不錯啊,天天軟香在懷,別提有多舒坦了,這不是挺好的嗎?


    但他嘴上可不敢這麽說,還隻能跟著賈代儒的口吻,點頭附和道,“是啊,我也是悔不當初。”


    賈瑞還故作一臉深沉地感歎道,“我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賈代儒一下子蒙住了,不知道賈瑞是從哪裏學來的這種奇談怪論。


    這讓他直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經過賈瑞這麽一打岔,賈代儒也沒有什麽說教的興趣了,便揮了揮手,示意賈瑞、彩明二人可以迴去了。


    到家後,賈瑞也沒有急於在彩明麵前,證明自己已重振男人雄風,而是請彩明坐下,說自己有一些問題要討教。


    “最開始,是在分家析產那一天,我聽到祖母哭訴說,榮府裏的老太太是我祖父長嫂,卻又一直對我祖父嚴密盯防。我今天又聽到祖父說道,我重複了他當年所走過的那條錯誤的道路。我想知道,這背後是不是另有什麽隱情?”


    “什麽隱情?我根本不知道啊。”彩明故作懵懂道。


    賈瑞沒有好氣地說道,“你就少裝了。上次祖母哭訴時,你也坐在旁邊若有所思,顯然也了解一點內情。今天在你父母家吃酒席,你父親拉著我的手感慨萬分,說什麽要不是造化弄人,我就是如今西府裏的璉二爺,說不定璉二奶奶或者珠大奶奶,就是我的老婆了。這番話純屬大逆不道,但我看你們全家人熟練應付的動作,恐怕也不是第一次聽你父親這樣說起。你就不向我解釋一下這其中的隱情?”


    彩明難為情道,“我也隻是一個小輩,在府中的資曆也短淺,不可能知道太多隱秘的消息。我就算了解一二吧,頂多也隻是無意中聽到的一些隻言片語,而且大都還是別人的醉言醉語,要麽就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的。既不能完全當真,也沒法完全證偽。別人姑妄言之,我也就是姑妄聽之。你與其向我詢問,還不如向你的那些朋友們,比如賴尚榮、薛蟠這些人去打聽呢。他們所了解到的情況,肯定比我一個丫頭要多。”


    賈瑞無奈道,“我怎麽敢向他們打聽?隻怕我頭一天打聽,第二天就榮寧二府傳遍了。我正是因為不好向外人打聽,所以才想先聽聽你這裏的說法。”


    “我可是你的男人啊,難道你都要隱瞞我?”賈瑞打著感情牌,想逼迫彩明就範。


    彩明連聲笑道,“不隱瞞,不隱瞞,我不敢隱瞞。”


    “不過——”,彩明拖長了聲音,嫵媚地笑道,“你得先證明了自己是我男人再說。”


    賈瑞嚇得兩腿打顫,一張臉拉得像苦瓜一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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