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們會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好多東西都是假的;


    就像好看的煙花一樣,都是人做的,也會消逝。


    但是煙花綻放的美麗是你親眼所見的,你要相信並且記住,這美好都是真的。”


    高光看著自己寫的東西,好吧,這其實是他搬運的,


    “算了,得去上課了。”


    上午八點左右,煙火氣都還沒有從食堂內散去,這裏就被當作課堂用了;


    第一節課,史前的民族文化,講師是裴老先生,兩年後他就離世了。


    那是九月十八日,高光不知道是早上還是晚上,又或者是中午;


    裴老先生是因病去世的。


    看著那張臉,高光便能想起這件事,心中便有無限惆悵;


    但他知道,他隻是一個過客,諸天萬界中的一個過客。


    於是他終於明白,現在的他真正失去的是什麽,或者說,他到底還有多少能夠保留:


    什麽都沒有,除了名字。


    裴老先生的課程並不複雜,高光很容易就能理解這些東西;


    事實上,他一點也不驚訝於此,史前文化確實會對寫作起到幫助。


    寫作是需要素材的,史前文化就是素材,做好準備才不會“書到用時方恨少”。


    當然,如果一心當個搬運工的話,這些東西確實沒必要去學;


    滿腦子都是別人的東西,筆下寫出來的也完全不是自己的東西,這就是文抄公。


    文抄公林為民會在上課的時候瞌睡連連,高光卻是非常的認真聽講;


    當然,這種東西看看就好。


    畢竟,寫這些玩意兒的人,沒辦法上這堂課,根本寫不出任何的相關感悟。


    但說真的,很多人看小說本就是為了消遣作樂,有些事情確實沒必要...


    課間休息是二十分鍾,而一節課的時間則是一個半小時,因此一門課程往往幾天就會結束;


    中間沒有別的課。


    當然,這才第一天而已。


    高光在吃完晚飯後,找了個地方開始寫作:


    他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某個地方,每天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生活從來都是灰色的,沒有一點其他的顏色;


    直到那一抹亮色,出現在馬路的另一邊,一閃而逝。


    他在追尋人生亮色的過程中,卻也逐漸丟失了自己,直到最後他終於明白:


    我需要做出抉擇。


    在他的麵前是兩條路:


    一條通往光明的世界,但那裏沒有他熟悉的一切,一切都是陌生的,帶著鮮豔的色彩;


    一條通往他原本的世界,那裏隻有灰色,一切都是如此的按部就班,仿佛從來沒有什麽改變。


    於是故事到這裏,便戛然而止,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尾。


    高光用紙寫著自己的故事,這也許是一個非常粗糙的故事,這也許是一個毫無細節的故事,這也許是一個隻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故事;


    但無論如何,他在紙上寫下了這個故事,這是個八萬多字的故事。


    可即使到最後,高光都沒有賦予主角名字,他放下筆:


    “名字?”


    名字是具有力量的,高光一直非常確信這一點,寫這本小說的人也同樣如此。


    當然,書寫出來之後,高光要做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食堂內,氣氛依然安靜,筆尖劃過稿紙的沙沙聲依然格外清晰;


    正因為這沙沙聲的存在,才顯得此刻的食堂,是如此的安靜。


    高光活動了一下脖子,還有手腕,他的動作自然引起了身邊人的注意;


    說實話,畢竟伏案寫了一個多小時,早就有人坐不住,起身活動了。


    夏恆就坐在高光身邊,隨口問了一句:


    “你寫了些什麽?”


    “沒什麽,一個抉擇的故事,僅此而已。”


    這個描述自然是毫無吸引力的,夏恆挑了挑眉:


    “一個抉擇的故事?


    你怎麽會想到寫這個?”


    夏恆有點想看高光寫的東西,但又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高光當然是看出了他的猶豫,笑著將稿紙遞了過去,八萬多字的稿紙有些厚,字也非常小。


    高光必須慶幸,他帶夠了稿紙,不然肯定會陷入因稿紙不夠產生的困境中。


    這樣的困境說大不大,說小卻也絕對不小,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創作。


    好在,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夏恆接過高光的稿紙,看起了這個目前還沒有名字的故事:


    “孤獨是一種材料,可以燃燒百年,於是這個世界變得灰蒙蒙的。


    他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多年以後的自己會在哪裏,但他依然還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學校報道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一座座高樓大廈都蓋在河岸上,灰蒙蒙的河水依舊清澈,河裏的石頭和河水一樣灰蒙蒙的。”


    高光必須承認的是,他確實借鑒了“百年孤獨”的開頭,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做法;


    也許是因為這句話看起來,還蠻不錯的。


    這是一本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鴻篇巨著,巧妙地糅合了現實與虛幻,展現出一個瑰麗的想象世界。


    夏恆當然也看出來了,但他並沒有說什麽,因為這確實並不算什麽。


    而隨著夏恆對這八萬多字緩慢地閱讀,他漸漸從中看到了一個掙紮著的人:


    “他深切的知道,隻要推開房門,他就會看到遠處緩緩升起的太陽。


    太陽很快就會消失在灰蒙蒙的雲霧中,隻留下灰蒙蒙的光線。


    這個世界依然是灰蒙蒙的,人們盡情燃燒著自己的過去,燃燒著自己的孤獨。


    往事也將不再追逐著他,他可以開始擁抱嶄新的人生,盡管這嶄新的人生與以往並沒有任何不同。”


    “還可以繼續打磨,但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故事。”


    夏恆說到這裏,將稿紙還給高光,


    “最起碼,我是這麽認為的。”


    兩人相視一笑,而後便都抄起東西,迴了宿舍。


    高光一整個晚上,都在看自己寫的東西,時不時地在上麵寫些什麽。


    在研究所的日子,或者說第一天之後的日子,和第一天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吃飯、上課、睡覺、上廁所、等等。


    高光的小說不斷打磨,直到某天,他終於給自己的小說起了一個名字,“十字路口(他走向何方)”;


    好吧,其實是兩個名字,但第二個很快就被高光劃掉了。


    也是在這天晚上,靜極思動的人們坐在食堂閑聊,說著說著就提到了“賈平娃”;


    高光想到的卻是對方的女兒,以及她的作品:


    “用黑夜做書簽


    標注出你在星空的位置


    在斯芬克司腳下


    金色的沙漠中,我一路向東


    在薄霧淹沒的海上


    一個人


    爬上了燈塔”


    之後的某天,將“十字路口”投稿給“當代”之後,高光在某天下午,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門在他身後重重地關閉,當聲音響起時他的右腳已經踩在了台階上。


    黑色的行囊還在他的背上不安分的擺動著,他的左手已將一把鑰匙扔出敞開著的樓道窗戶外。


    他背著行囊,跨出了旅館的大門。


    很顯然,對他而言,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現在是早晨,整條街道顯得如此的灰頭灰臉。


    男子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同時在街道上獨自走著。”


    這個故事,卻像是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一樣:


    “是從什麽時候呢?”


    到了周末,這自然是難得的休息時光,二十多號人坐上十八路公交車,去頤和園;


    上了車之後,眾人說說笑笑,氣氛輕鬆愉快;


    期間自然是提到了高光的書,眾人都挺好奇的。


    但是,那可是“當代”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過,高光的小說在文學性方麵,卻是非常稚嫩;


    能發在“當代”,其實已經很好了。


    當然,就算不能,高光其實也不會多想什麽;


    畢竟,這可以算是他的第一本小說。


    就像那句話:


    “萬事開頭難,隻要肯登攀。”


    而且,原創實在走不通,他還可以學沈原那些人啊。


    高光丟開腦中的想法,再次和別人說說笑笑起來,和他們一起唱歌:


    “三月裏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


    淅瀝瀝瀝下個不停


    山穀裏的小溪嘩啦啦啦啦啦


    嘩啦啦啦流不停”


    所以,有個詞是一直要說的,“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是有可能被探測到的,當兩個宇宙之間發生碰撞時,會在宇宙微波背景輻射中留下痕跡;


    當然,提到這點隻是想說一件事:


    “解釋不通,穿越時空;


    腦洞不夠,平行宇宙。”


    如果你們身為讀者,認為這首歌出現在這裏很不合理,那就把它當成是平行宇宙中一個美妙的巧合吧;


    當然,也可以用錯誤這個詞。


    總之,現在唱的就是這首歌,這是一首簡單的歌:


    “三月裏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


    淅瀝瀝瀝下個不停


    山穀裏的小溪嘩啦啦啦啦啦


    嘩啦啦啦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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