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忙問:“什麽樣的仙藥?“


    李宗師說:“乃是一種神芝。”


    道一把手一拱:”何處有此神芝?閣皂山附近有沒有?“


    ”若是哪裏都有怎能叫仙藥?“李宗師輕歎一口氣,”葛仙公雲,天下芝類共有五種,石芝,木芝,草芝,肉芝,菌芝。天下名山各有各自出產,馬姑娘所需神芝卻不是閣皂山所產。”


    道一有點心急:“究竟是哪種神芝,何處有?請宗師明示。”


    李宗師手撚胡須道:“葛仙公雲,句曲山有神芝五種,一曰龍仙芝,二曰參成芝,三曰燕胎芝,四曰夜光芝,五曰切玉芝。馬姑娘所中之毒非用龍仙芝不可。龍仙芝也隻有句曲山才有。”


    道一眉頭皺起:“句曲山?怎麽沒聽說過?它在哪裏?”


    “你非道家中人,自然不知。”李宗師淡淡一笑,“句曲山即使三茅山。“


    道一啊了一聲,原來上清派所在的茅山也叫句曲山,那也不是很遠,看來去茅山一趟就行。


    誰知李宗師繼續說:”句曲山雖產龍仙芝,卻極為罕見,可遇不可求。數十年來,上清派搜遍全山,不過搜得兩支,曆來視為珍寶......難哪......“


    道一吸了口氣,龍仙芝隻有上清派手裏有,聽李宗師口氣,就這麽上門去討肯定是不行的。卻聽李宗師又道:”不過,若你是閣皂宗弟子,憑貧道與上清派許法師的交情,或許他願意分給一支。可惜......”


    他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看看道一。道一這下明白了,自己要是不投入閣皂門下,李宗師是不會幫忙的。


    道一站在那裏臉色鐵青,李宗師見他不說話,又歎了口氣。“上清派許法師氣量狹小,除非是符籙三山弟子,他也不會幫忙。”


    道一猶豫再三,終於打定了主意,即便要擔上欺師滅祖的罪名,也要治好馬兮彤。於是他吸了口氣,拱手說:“在下願意拜入宗師門下。”


    “好,好。”李宗師臉上大喜,“毛少俠生有仙根,入我道門,必定有所作為。”


    道一這時話鋒一轉,“隻是在下在北方尚有一些俗務要辦。懇請宗師寬限些時日,再行拜師大禮。”


    “這個......”李宗師麵露猶豫。


    道一心想,他一定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在騙他,想先得到龍仙芝。道一想對李宗師說,等到自己從北方迴來,正式投入閣皂宗後,李宗師再去問上清派討龍仙芝也不遲。


    沒等道一說出口,李宗師已經說道:“這個自然可以。你就先去辦完俗事,迴來再行拜師大禮。不過,你既然決定拜我為師,從今日起,你就應當稱我為師父,在他人麵前也是如此。”


    道一心中疑惑,李宗師似乎很在意自己能否馬上叫他師父,這倒是奇怪。


    不容他多想,李宗師已催著他迴答。道一於是一邊心裏說,我沒行過拜師大禮,我還是全真弟子,一邊對李宗師拱手道:“是,師父。”


    李宗師哈哈大笑:“好,好。你的道號我已相好,就叫丹成。”


    ......


    道一迴到住處,馬兮彤見他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出了什麽事。道一歎口氣說:“我已答應拜李宗師為師了。”


    馬兮彤臉上吃驚:“怎麽,你沒求得師父同意就改投門派,你不是說這是大忌麽?”


    道一說:“我隻是答應做他徒弟而已,還沒行拜師大禮......兮彤,我們得立即去重陽宮找師父,然後再迴這裏來......要不我一個人迴去,你留在這裏養病?”


    馬兮彤道:“不,我和你一起走。我怕你一個人說服不了你師父。我們明天就走吧......對了,你不是一直說要迴大都長春宮的麽?”


    道一說:“你在杭州病重時,我聽一位相識的高道說,全真掌教已經遷迴重陽宮,我師父一定也迴去了......唉,無論是重陽宮還是長春宮,都在千裏之外,你的身子行嗎?”


    馬兮彤道:“我沒事,隻要雇輛車讓我坐著就行。”


    “那麽你吃的藥呢?”道一又問。


    “這......倒是個難題。”馬兮彤想了想說,“不過,我眼下每天隻吃一種藥了,你能不能去問李宗師討得藥方,我們自己配?”


    道一臉上猶豫,李宗師早說過,診毒治毒的方法是閣皂不傳之秘。不過,自己已經答應投入閣皂門下,李宗師或許會網開一麵?


    他正想著出門去問李宗師,範道士從外麵進來。“快,宗師讓你速去見他。”


    道一一楞,自己剛從李宗師那裏迴來,又會有什麽事?他立即跟著範道士離開屋子。範道士卻沒有直接帶他去找李宗師,而是進了範道士自己住的屋子,然後遞上一套道衣,讓他裝扮起來。


    見道一臉上不解,範道士說:“宗師讓你穿的,他正要見客。也要你一同去......你不是已經答應拜入閣皂門下了麽?”


    道一無奈,隻得換上了這身閣皂宗道士的衣裳。範道士隨後領著他來到宮中的正一堂。隻見李宗師端坐在正中,一眾閣皂宗道士分列兩旁。


    見範道士和道一進來,李宗師讓他倆趕緊站好。沒過一會兒,崇真宮的知宮南道長從外麵走進來說:“小天師已經到了,就在外麵。”


    李宗師當即揮手:“快請進來。”


    片刻後,從堂外步入數人,都是一身道袍。


    道一眼前頓時一亮,為首者十分年輕,隻有二十左右,身長如樹,麵容精致,儀表溫瑩,雖身上隻穿尋常道衣,卻一派濁世當中翩翩佳公子的風範。而且,道一總覺得他仿佛認識已久,卻說不出來名字。


    正想著,他身前的李宗師已揮手請年輕道士入座:“小天師來得如此突然,貧道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小天師先行了一禮,“宗師何必客氣,家父讓在下代為問好。”然後便坐了下來。


    兩人又寒暄幾句後,李宗師問道:“不知小天師因何而來?”


    小天師道:“宗師想必知道,如今全真教勢大,已獨霸北方,又意欲南下。全真道法與我符籙諸派格格不入,龍虎,茅山,閣皂乃欽定符籙三山,家父想請閣皂及上清首腦赴龍虎山共商大計。”


    李宗師沉吟道:“這個......”


    小天師見狀又說:“茅山許法師已經答應赴會,正在前往龍虎山途中。”


    李宗師吸了口氣:“許法師已經前往龍虎山?”


    “正是。”小天師點點頭,“許法師月前已乘船從健康出發。”


    李宗師臉上猶豫。小天師下巴微抬,又說:“許法師從來喜歡頂撞家父,此番卻以大局為重,望李宗師也能效仿,則我符籙三山幸矣。家父即受皇帝之命提點江南道教,維護我符籙道法責無旁貸......想當初,家父進京覲見皇上。皇上不但賜冠劍,授家父封號,還命他掌管江南各路道觀主持的傳籙資格......“


    小天師故意把”資格“二字說重了些。李宗師臉上一怔,片刻之後,輕輕歎了口氣說:“即如此,閣皂宗自當共同赴會,以商大計。請轉告天師,貧道不日即可啟程前往龍虎山。”


    小天師微笑著拱了拱手。“在下先代家父謝過宗師。此外,家父聽說宗師新近煉成數枚九轉還魂丹,很想見識一下。”


    李宗師臉上一沉:”這個......“


    小天師見狀道:”若是宗師覺得金丹不可示人,家父也不強求。家父還聽說,金丹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得煉成。具體來說,是有人求醫不成,闖入丹房劈開了宗師的丹爐,不想反而因此讓金丹得成,而且此人還在山上。家父以為此人有勇有謀,想讓在下見見此人,不知宗師能否引見。”


    李宗師聽了嗬嗬一笑:“張天師恐怕是說此人有仙根吧。果然英雄所見略同......不瞞小天師,貧道此番去見張天師也會帶上此人。不過,讓小天師先睹為快也好。”


    李宗師說著朝道一揮手。“來,丹成。見一見小天師。“


    聽到李宗師叫”丹成“二字,道一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真是不習慣。不過,他還是立即上前行禮道:”丹成見過小天師。“


    小天師見到道一,眼睛立即睜大,嘴角隨即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然後慢慢站起身,來到他麵前,上下打量了幾眼,隨即把手一拱:”原來是全真教毛道長。在下萬萬沒想到能與道長在此相遇。“


    一聽此言,整個大廳一片嘩然。李宗師,範道士,連同道一自己都是目瞪口呆。


    李宗師舉起微微顫抖的手,指著道一問小天師:”你,你說他是全真教的?“


    小天師道:”在下兩年前與家父一同應詔前往大都,本不知何事,到了才知道,皇帝要全真與天師一同與和尚辯論道經。辯論中,全真教一位年輕弟子大放異彩,辯得和尚啞口無言。在下站在家父身旁目睹全程,心中著實佩服。


    那位年輕弟子便是這位毛道一毛道長。“


    道一吸了口氣,這才想起兩年前在長春宮參加辯論時,天師道天師張宗演身邊站著一位不滿二十的少年,自己還問過師父他是誰。原來眼前這位小天師就是張宗演的兒子張與錄,難怪有點眼熟。道一又一想,不好,這迴李宗師還會要他這徒弟麽?若入不了閣皂宗,那龍仙芝的事......


    此時,讓他沒有料到的事發生了。聽到“毛道一毛道長”幾個,在場的閣皂宗大小弟子立刻變了顏色,紛紛伸手去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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