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寨第二天就陷入了混亂,崔放讓人找來銅鏡,瞧著鏡中禿了大半頭,眉毛掉光、胡子掉光的自己,那模樣既狼狽又滑稽。

    崔放鬧羞氣憤,忍不住大叫:“給本將鳴鼓,直接進攻李縣!中途若有人阻擋,便屠了李縣一縣刁民!斬獲林知非頭顱者,本將賞五百金!”

    大聲吼叫撕扯到了餘毒未消的部位,疼得他五髒六腑都放佛顛倒了一般。

    本有一萬餘人,如今除去直接被.毒.死的、休克的,疼得動彈不得的兵衛,還能上陣的人數便不足五千人。一場夜襲,不費一兵一卒,便讓他們人數折損了一半。

    崔放已經不能等下去了,他仗著如今人數還比李縣多,便想要強攻。

    清風寨自封的“無敵將軍”白容帶著這些兵甲,到李縣城下叫陣。

    “林家老兒、周家老兒出來應戰!”

    “做什麽縮頭烏龜?!快些出來直接投降,否則我大軍將一舉踏破李縣,割你頭.顱!吃你血肉!”

    “出來應戰!應戰!”

    敵軍將士聲音傳至李縣城中,激昂的鼓聲“咚咚咚!咚咚咚!”的響徹天地。隻是無論清風寨之人怎麽叫陣,李縣都無人搭理,甚至連城牆上的兵卒都稀稀疏疏的。

    那自封的將軍白容怒意激昂,他正要揮手硬攻之時,便見城郭上走上來的兵卒穿得怪模怪樣,連臉都用布包住,露也不敢露臉。

    他們推出了兩台投石機,投石機並不算罕見,幾乎每個縣,都會有一兩台作為守城的武器。

    隻是投石機笨重又耗費人力,隻能人搬上石頭投出攻擊敵軍,它威力雖大,射程卻隻在十二三米之內。

    “哈哈!”白容大笑:“如今我等在射程之外,他們便搬出了殺手鐧,可見是無甚招數了。”

    他冷冷地抬頭,便見縣丞周汝凱站在城牆之上麵帶愁苦。三千對五千,李縣中老弱病殘還多,他們直接攻城,也省得再讓林知非鑽空子,使那些邪魔歪道。

    想到一縣糧食財富唾手可得,清風寨首領直直揮手道:“兒郎們,隨我攻城!衝——”

    “衝——”先鋒步兵扛著雲梯,往李縣城牆衝刺,隻跑了幾步,他們便看到一個個黑漆漆的團狀物朝著自己襲來,然後未曾發出一聲聲響便落了地。

    李縣不投石頭,投的是什麽?這樣無聲無息的,竟一點威力也無!

    敵軍步兵將士軍心尚未完全聚攏,便見那黑漆漆的一團迅速燃燒,然後發出一陣陣漫天黃氣、白氣。

    這黃氣散發陣陣惡臭,嗆得人頭昏眼花,那味道像是茅坑被大石砸下,讓人欲嘔。那白氣就像是白霧一樣,沒什麽臭味,卻讓人頭昏眼花,涕泗橫流。

    “咳咳!”

    “咳咳咳!”

    從李縣往外吹的寒風越吹越大,黃黃白白一片籠罩住了前方戰場,幾乎讓人迷了眼睛。清風寨不是正規軍,隻是流民、盜匪編成了隊伍,他們從未見過此等異景,便有人想起昨夜之事。

    有人狀若瘋魔,直接大喊:“老天爺發威了!老天爺懲罰我等殺人奪糧,老天爺發威了!”

    此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迅速讓本來剛聚集的軍心動搖了起來。在視線模糊之時,越來越多的士兵跪地,他們流淚、咳嗽、渾身無力,卻又膽戰心驚的磕著頭。

    “廢物!這是什麽老天懲罰,這分明是李縣使的詭計!”眼看退無可退,白容隻好拿出整個清風寨的殺手鐧——五百騎兵。

    “騎兵側翼進攻,繞開毒氣,給我踏破李縣城門!”

    馬蹄聲響起,騎兵小心繞開彌漫的黃白之氣,直逼李縣而去!

    馬蹄踏碎初冬飄零在地落葉,揚起一層灰塵。

    眼看那毒.氣越來越少,騎兵就要到達城門,白容心裏忍不住嘲諷李縣大戰之中,隻會這些旁門左道。

    他高聲道:“步兵跟上,隻要是攻城有功,人人都有一百金作為賞賜!”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一部分中.毒不深步兵聞言,便立即跟在那些騎兵身後,朝李縣直衝而去。

    冬日酥軟的落葉因無人清掃而在地上薄薄鋪了一層,因為午後日光原因,竟有一星半點光亮若隱若現。

    白容目中得意未曾散去時,便見騎兵先鋒隊長的戰馬突然嘶鳴一聲,然後不受控製的前倒。接著,像是出閘的洪水一般,他後麵的一匹匹戰馬都發出聲聲嘶鳴,然後紛紛前倒!

    馬上士兵皆被帶得人仰馬翻,大驚之下,不少兵衛葬身於馬蹄踩踏之下,他們甚至來不及喊痛,便一命嗚唿。

    清風寨兵馬強盛之狀,轉瞬已成屍山血海。

    五百騎兵啊!就這樣沒了!

    那可是五百騎兵啊!要知道在窮困的堯城郡,一個縣不過幾百戶人,兵卒好得,隻是要湊齊五百人的良馬、盔甲,得耗費多少財力物力!這還沒見麵呢,竟然就稀裏糊塗折了進去!

    馬上的白容麵色慘白,他目光所及的便是慌亂的逃逸兵衛,耳中所聞的是戰馬哀鳴。五千將士,還未同李縣正麵交鋒,便又沒了大半,甚至連他們的殺手鐧騎兵都折在了其中!

    白容心神大亂之下,隻好道:“撤兵!都撤兵!”他不敢耽擱,轉身便朝著迴路奔去!

    主帥在戰場棄兵卒而走,讓慘敗得不明不白的士卒徹底亂了套!他們紛紛掙紮著起身,跟上白容撤退的步伐!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白容策馬狂奔,到了半途,卻見一片烏壓壓的箭雨朝著自己而來。

    不好,中埋伏了!

    白容麵上絕望,怪不得李縣兵卒都不出兵,原來大部分皆埋伏在了此處,隻等著他們送人頭呢!

    當一支鋒利的飛箭朝著自己飛射而來之時,白容看到那位射箭的小將,盔上紅纓佛若鮮血。

    那小將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恨意與解氣,那眼神類似是他們第一次劫了一家富戶後,因怕富戶迴轉報複而把富戶全家都殺盡眼神。

    除了沒有正氣外,他們當時也是這般的快意解氣,又夾雜著滔天怒意。

    眉心一涼,白容緩緩從馬上跌倒在地,然後被慌亂的馬蹄踩中。

    那小將正是前一夜去敵營夜襲的先鋒小隊隊長,他見人倒地,聲音高昂似洪鍾穿破了人群:“敵首身死!大家隨我衝——”

    他身後的兵卒跟著他大喊:“敵首身死,衝——”

    兵刃交結,李縣兵卒士氣大漲,將士們刀刀快意,槍槍穿透敵人身軀,似是要把這長久以來的仇恨盡數發泄出來。

    主帥身死,清風寨敵軍徹底潰敗,許多人甚至直接跪地受降。

    萬人之軍,不過朝夕之間,竟然悉數覆滅!

    崔放久久等不到捷報傳來,等到李縣將士闖到營帳之時,他才不顧身上的疼痛,一把主抓身側的親衛:“戰敗!這怎麽可能呢?!李縣才多少人?!就算人海戰術我們也能打贏啊!”

    他無眉無須,臉上光禿禿的,頭上發絲掉去,使得此時臉上的神情看上去詭異又猙獰。

    親衛來不及答他的話,因為李縣兵將已經殺進了將軍主帳。

    周汝凱站在城門之上,看著兵卒打掃戰場。一場戰役下來,他們有三人陣亡,二十多人受傷,比起他所知曉的任何一場戰役,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周汝凱站在城牆上觀戰,在這個特殊的位置,他能最直觀地感受到戰場上驚心動魄的場景,以及那一場場布局下來的算無遺策。

    帶著那些毒.料來的人是林璿,最先提議融了一些鐵質農具做成細鐵絲定入兩邊,作為絆倒馬匹陷阱,攔住騎兵的,也是林璿。

    這一樁樁一件件,隻消一想便讓人覺得驚異。

    這世上當真會有如此聰慧多智的孩童嗎?

    周汝凱陷入沉思,一個小將卻提拉著頭發、眉毛、胡子皆沒了的敵首崔放,徑直下拜:“稟大人,卑職幸不辱命,捉住了這賊首!”

    “好!”周汝凱迴身,看著形容狼狽的崔放,快意道:“來人,擊鼓!以告全縣百姓此戰大捷!”

    “咚咚咚!咚咚咚!”這勝利的戰鼓,用自己獨特的聲響傳遍李縣。

    躲在家中聽到鼓聲的百姓,皆相擁而泣。

    “父親、母親,我們勝了!我們勝了!”

    “太好了,上蒼庇佑我李縣!”

    “勝了!勝了!狗官沒了,糧食保住了,我等也不用死了!”

    李縣街道上越來越多的百姓走出了家門,往縣丞府中而去,他們有老有少,皆喜極而泣,到了縣門口,他們齊齊下跪:“謝過郡公之恩、謝過縣丞之恩!我等銘感五內,莫不敢忘!”

    林璿和林知非聽到此聲,相視一笑。

    李縣,終於保下來了。

    林璿聽著傳到院內的聲音,越發覺得隻有建立一個真正的完整統一的王朝,百姓才有可能免於戰亂之苦。

    *

    於此同時,一輛馬車匆匆停在了清風寨外。

    馬車外的侍從膽戰心驚的扶著從清風寨裏出來的人上了馬車。

    這人一身深衣,披著大氅,衣料上佳。隻是古怪的是他頭上卻帶上了氈帽、麵上蒙了麵巾,除了手掌外,其餘部位皆裹得嚴嚴實實,嚴絲合縫。

    “查的如何?”馬車緩緩行駛著,那人用微啞的嗓音道。

    隨侍打了個寒顫:“那毒.煙不是什麽上天之罰,而是李縣林知非之計。具體是如何做的,屬下不得而知。”

    因怕林璿風頭過盛,遭人惦記,那些毒.氣便歸到了林知非身上。

    “廢物!”粗糙嘶啞的聲音讓隨侍身體顫了顫,隨即他聽到自己主子道:“給我拿銅鏡來。”

    隨侍心裏發苦,隻好把銅鏡拿給了男子。

    輕輕掀開麵巾一條縫,鏡中突然出現一張無眉無睫的臉,那眉目依稀便是嚴溯!

    ※※※※※※※※※※※※※※※※※※※※

    終於碼完,可以發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每天都怕被發現是女扮男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梅子留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梅子留酸並收藏每天都怕被發現是女扮男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