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走迴屋子,見陸遜和典韋正等在門口。陸遜依舊那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典韋看起來卻有些怪異,身子好像又胖了一圈。二人見到陸遠,頓時抱拳施禮:“主公、兄長!”


    陸遠招手笑道:“進去說!”


    剛進客室,陸遜當即小臉一繃,沉聲勸道:“兄長,機會難得,我們留了這麽多後手,現在連周家都不知周瑜下落,何不趁機殺了他,以絕後患!”


    “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麽大殺意……”陸遠不自禁看了看陸遜,嗬嗬笑道:“你們都是少年早慧,時代天驕,為時勢造就,正該在這時代璀璨耀眼,要是早夭隕命,未免太可惜了!”


    他沒解釋想要收服周瑜的事,畢竟此事暫時未成,牛皮吹出去如果收不迴來,丟的還是自己臉麵。不過陸遜的果決倒讓他吃了一驚,暗讚這不愧是火燒連營的人物,一得機會,絕不留手。陸遜小臉緊繃,堅持勸道:“兄長,正因如此,才該早早除掉,以免夜長夢多啊!”


    “掌中之物,無關大局,暫時不必理會!”


    陸遠樂嗬嗬道:“周家家主周忠受困京城,周家智囊周瑜失蹤,負責周家交際的周暉重傷,如今周家必然一盤散沙,正是收拾他們的好時機!”


    陸遜和典韋頓時神色一凜,靜心聆聽。“一點點來吧,先廢了周家在皖城的武力!”


    陸遠神色自若:“典韋準備一下,後半夜帶人去趟周府,將周家護衛清理幹淨,袁家子弟被殺一事,今後不可再提!”


    他誌在參與十八路諸侯討董卓,但如果此事敗露,那就輪不到他北上了,風頭一轉,袁術為了立威,也得先南下滅了他。典韋躬身稱是,猶豫一下試探道:“主公,此事還有一個破綻,就是當時在場的那些兄弟……”“自家兄弟,不可妄言!”


    陸遠出言打斷:“你跟他們好生交代下,此事事關重大,不要胡言亂語,毀我大計,你交代時切記不能威脅恐嚇,免得寒了兄弟們的心!”


    他倒不是婦人之仁,此事早就反複權衡過,那些兄弟已經奉他為主,沒有出賣他的動機,他也無需將事情做絕。典韋神情複雜,心中卻不由一鬆。他心思不多,卻也知道殺人滅口的道理,畢竟事關重大,隻是如果陸遠那麽做了,那陸遠當時對同袍的誓言怎麽算,以後這些兄弟難免離心離德。現在情況很顯然,他多慮了。陸遠認真打量下典韋,見他身形不止胖了一圈,還隱隱有些浮腫,不禁詫異問道:“你這是……摔的?”


    “主公,你教我的馴馬方法行不通……”典韋撓撓虯須,一臉為難:“我今日對戰馬百般溫柔,比對娘們還小心,可它們還是不讓我騎,一上去就摔我!”


    陸遠揉了揉太陽穴,什麽情況,難道真是典韋太重了?“你師弟太史慈是騎射高手,你沒練過騎射嗎?”


    陸遠想到這茬,再次問道。“小時候練過!”


    典韋訕訕笑道:“小時候還能騎騎,隻是長大後,戰馬就開始摔我了,除非是小馬,捏著它脖子,它就不得不聽話!”


    陸遠輕歎一聲,果然是體重的事!一頭棕熊騎到戰馬上,戰馬確實容易吃不消,無論怎麽安撫都無濟於事!“那就先用普通戰馬練吧,不要求速度,隻要能解放雙手就行!”


    陸遠沉吟一番,嗬嗬笑道:“天下名馬多得很,赤兔,的盧,烏騅,絕影,早晚給你弄一匹,估計隻有那等戰馬,才能配得上你這體格了!”


    “多謝主公!”


    典韋咧嘴一笑,對於什麽名馬他不在意,隻要不用天天挨摔,他就心滿意足了。駕馭普通戰馬對他來說簡單得多,畢竟他的大長腿能直接垂到地上,怎麽也摔不到他。“行,你去準備吧,周家護衛的事不容有失!”


    陸遠認真叮囑:“另外明天是皖城的大日子,你們就不必訓練了,都留在縣衙維持秩序,喬家人也會來幫忙!”


    典韋遲疑一下,嘿嘿笑道:“主公,你到底要送什麽薄禮,都現在了,我們還不知道,好奇的要命!”


    “一天飽飯,一個承諾!”


    陸遠隨意笑笑:“明天請所有皖城百姓吃饅頭,隨意他們吃多少,至於那份承諾,明天看時機吧,別多問了!”


    典韋心中再次一鬆,躬身退下。他隻怕陸遠充大頭,送什麽牛羊大禮,至於吃饅頭這種小事,畢竟吃不窮皖城,大不了再去各個商行敲詐一迴便是。陸遠看向陸遜,樂嗬嗬道:“今天收糧做得不錯,以後便要如此,大膽行事,不必拘謹!”


    陸遜撓撓頭,尷尬笑道:“兄長過譽了,今日收糧並不順利,一天下來,隻收了三千石而已,都是一些附近百姓來試探的!”


    陸遠默默點頭,這在他意料之中。朝廷公信力消耗殆盡,縣衙說話百姓本就將信將疑,他在縣衙內揮手殺人,正是為了重塑朝廷威嚴。其次是大漢的基層行政機構,縣下麵的鄉、裏,相當於後世的村鎮,到他們那裏的消息全靠口耳相傳,一天之內,典韋等人挨個村子通告,根本無法全部通知下來。“這個正常,過段時間就好了!”


    陸遠隨意笑了笑,這事兒即使他不做什麽,消息也會在百姓之間慢慢傳播,隻是他等不及這麽久,想用造紙和活字印刷術來解決,而且這兩個技術他早有準備。造紙是為了應對當下普遍使用的蔡侯紙,既蔡倫造的紙,雖然可以書寫,但還有些粗糙,無法承受印刷時雕版按扣在上麵的壓力。活字印刷術相對簡單,並不需要技術上的突破,隻需要印刷匠人的靈光一閃,閃在他腦子裏也正常。到時有了足夠多的公告,貼遍各鄉裏,自有讀書人會上前為百姓解答。陸遜不知道陸遠所想,斟酌一番沉聲道:“兄長,我今天突發奇想,現在天下諸侯討伐董卓,如果饅頭能作為軍糧,那麽每一單生意都不會少於幾百萬個!”


    “不錯,不愧是將門出身!”


    陸遠撫案讚道:“這想法很好,明天就由你轉告喬家主吧,多多收購糧食,廣建糧倉,不用管存糧多少,總不至於虧到,未來各大世家的糧食,都得成為我們的軍糧!”


    事實上將饅頭作為軍糧,無論是他還是喬景,都已經想到了,但他不想打擊陸遜的積極性,現在跟喬景打交道也有些尷尬,正好讓陸遜傳話。陸遜怔了怔,疑惑問道:“兄長,軍糧上還有什麽文章嗎,跟各世家有什麽關係?”


    “一支軍隊的軍糧被人把持了,這支軍隊還能自主嗎!”


    陸遠笑眯眯道:“如果養成了習慣,拋棄掉傳統的輜重兵押運糧草,一旦我們關鍵時刻斷了供應,他們怎麽辦?”


    陸遜心頭大震,能怎麽辦,那支軍隊無非兩個結果,要麽退兵,要麽被敵軍擊敗。陸遠再次提點:“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如果有人不拋棄這個習慣,還是押運糧草先行,隨時埋鍋造飯,那相比於隨身帶著饅頭補給的軍隊,就多了一分軟肋,豈不任人拿捏!”


    陸遜心神不由再次顫了顫,如此一說,饅頭這個小小的軍糧,豈不成了軍資重器!各路大軍如果用饅頭做軍糧,那就會被他們把持,隨時有被斷糧的風險。如果不用饅頭做軍糧,那相比其他大軍,總要多一個破綻。古來大戰,多少次以少勝多的戰績,都是在劫持對方糧道,或者偷襲對方糧草重地方麵上做的文章。陸遜不禁唿吸急促,心中怦怦亂跳,忍不住問道:“兄長,那我們先用饅頭挾持誰!”


    “想什麽呢,哪有這麽快!”


    陸遠哈哈笑道:“想要挾持人,光靠饅頭可不夠,手裏還得有刀,否則隻會弄巧成拙,捕蛇不成被蛇咬,但隻要我們手中有刀,力量足夠,別說挾持一下,軍糧中下毒又何妨!”


    “軍糧中下毒……”陸遜唿吸一滯,不由一陣心悸,要是用了這招兒,那可就太狠了。“這種絕戶計,是兩敗俱傷的用法,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不至於如此!”


    陸遠笑得雲淡風輕:“行了,暫時不用考慮這些,隻管將我們的手中刀磨好,否則一切都是妄談,你連日奔波,未曾休息,去好好休息吧!”


    陸遜迷迷糊糊,躬身告退,腦中還在想著,自己就提議一個軍糧而已,怎麽就被他兄長想出了這麽多門道。萬籟俱寂,陸遠獨自在外室中沉思,準備至今,幾乎萬事俱備,隻差人馬。隻要再有一千人馬,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宣布討伐董卓事宜。隻是這一千人馬必須得是精兵,他本就比別的諸侯兵力少,如果士兵再是普通青壯,那就隻能學劉備那樣寄人籬下了,無法獨立成軍。至於曹操的矯詔,他壓根懶得理會,曹操能矯詔,他同樣可以,何必去響應曹操袁紹,平白低人一等!這時,小喬從內室中款款走出,纖腰嫋娜,羞答答道:“夫君,夜深啦……”陸遠從沉思中醒悟過來,興衝衝道:“婉兒,快過來,我教你點東西!”


    小喬微微蹙眉,咬了咬嘴唇,踱步走了過去,疑惑問道:“夫君,是什麽東西,我今天可是累壞啦,一直做蒸餾酒,比別人蒸饅頭還累……”陸遠剛將造紙和活字印刷的圖紙遞給小喬,聞言想了想,這倒也是,全府人都在蒸饅頭,就小喬一人在做發酵酒,確實辛苦。他斟酌一下,笑嗬嗬道:“這樣吧,我再教你個辦法,用麵引子發酵,蒸餾技術你記住就好,以後就不用自己操作了!”


    他說著便將麵引子的事講了一遍,方法也簡單,發酵過的老麵可以引起新麵發酵。隻是他原先想著將技術做好層層壁壘,所以從未提及,但現在為了自己夫人,隻好先退讓一步,否則小喬整日耗費在饅頭上,早晚得弄成饅頭西施。小喬本就聰慧,聽了一遍也就懂了,不由一委身坐到陸遠懷裏,在陸遠肩膀上輕咬一口,兇巴巴道:“你這壞蛋,怎麽不早說,平白累了我一天!”


    “讓你多熟練熟練!”


    陸遠樂嗬嗬道:“蒸饅頭一事,你多用女子,給她們發放工錢,這本就是細心的活計,女子天生擅長,另外女子能賺錢,有了自身的價值,社會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小喬怔了怔:“夫君何以關注我等女子地位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嘛!”


    陸遠悠然笑道:“皖城商業發達,將來大有可為,隻是暫時人少,如果女子可以勞作,男子便可以從事其他生產,到時人人有事做,有飯吃,有衣穿,豈不更好!”


    小喬想象著那份場景,人人有其田,個個有衣穿,那不是聖人所說的大同世界嗎!她一時迷醉,不由疑惑地看了看陸遠,癡癡道:“夫君,我有些看不透你了,你想得好多……”“是嗎,那為夫先好好看透你!”


    陸遠笑意盈盈,隨意看了一眼小喬,卻不由一怔,今夜的小喬,跟從前不同了。從前小喬不施粉黛,不帶飾物,今夜卻施了薄粉,顯得一張俏臉更是迷人,腰間也帶了飾物,墜著玉佩銀環,走路間環佩交擊,極為悅耳。細眉彎彎,攏著那對兒醉人的桃花眼,體態婀娜,在那一身綠裙的襯托下,格外明豔動人。之前他眼中那朵含苞待放的豔麗桃花,儼然已經嬌豔欲滴了!小喬俏臉一紅,明眸撲閃,貝齒咬著紅唇嬌滴滴道:“夫君,昨夜從喬府歸來,我便已經喚你夫君了,你這呆子到底在想什麽,現在才肯認真看我一眼……”“我……”陸遠心猿意馬,再難約束,一把攬住小喬柔軟腰肢,大步進了內室,柔聲道:“夜深了,我們不說這些!”


    睡榻前的兩簾帷幔緩緩劃下,遮住了一切視線。隻有陣陣悉悉索索的脫衣聲傳出,偶爾帶著幾聲環佩交擊的叮當聲響,隨即兩身衣衫飛了出來,半晌後才傳出兩人的竊竊私語。“夫君,把蠟燭滅了吧……”“不要滅,我要好好看看夫人!”


    “可是……你先別動,輕,輕點,呃!你混蛋,你剛剛還說不疼!”


    紅燭搖曳,正如滿屋春色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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