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破空,寒光懾人!陸遠不及多想,直接將小喬甩到孫策背後。自己的禦郎君,是時候該發揮作用了!孫策一怔,陸扒皮怎麽把他妻子往自己身後拉?他剛念及此處,一支利箭已經須臾而至,就在他耳邊擦過。孫策頭皮一麻,暗道一聲好險,正想脫身,另一支利箭卻再次破空而來!他心頭疑惑,自己隻是來取饅頭的,怎麽會遭遇暗殺?胸口卻猛地一痛,那箭矢直接透甲而入!孫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身體“轟”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他瞬間心中了然,陸扒皮這個混蛋,抓自己過來當禦郎君,就是為了在此刻擋箭的!難怪陸扒皮始終不緊不慢,他不僅要用自己擋箭,還要用自己勾出所有敵人!婚禮大堂一片混亂,喧嘩吵鬧聲不止。大量無關者匆忙起身,連連撞倒桌案,擠擠插插,叫嚷著要離開大堂。陳溫一臉淡然,看著一切,仿佛久經沙場。陸康不知何時,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迷迷糊糊打著盹兒,對現場視若無睹。周昕則眯眼含笑,繼續吃著桌上美食。一群魯家人卻麵麵相覷,交頭接耳,神色肅然。典韋和周倉已經擒下兩個兇手,向陸遠甕聲甕氣道:“主公,怎麽辦!”


    “先看看底細!”


    陸遠拉起小喬,向一群喬家婢女笑道:“送你們二小姐迴房!”


    小喬渾渾噩噩,渾然不明白怎麽迴事,就被一群婢女前唿後擁,送到了新房。“大家不必驚慌,陸某沒事!”


    陸遠看著現場,不由一聲輕喝:“酒宴未散,大家繼續,學學周太守的風範!”


    一群來自各地官府的官員不願沾惹是非,卻也麵麵相覷,這混蛋心怎麽這麽大!居巢縣令苦著臉上前,訕訕笑道:“陸縣尉,既然大婚已畢,我等便不宜打擾了……”“這麽多美食你不吃,是不是不給陸某麵子啊!”


    陸遠臉色一沉:“還是你覺得身為縣令,官大一級,就可以無視陸某的規矩了?”


    他話音剛落,一群皖城衙役直接衝進大堂,拳打腳踢,將一個個吵著出去的都打得鼻青臉腫,慘叫連連。居巢縣令老臉愈發苦澀,訥訥退了下去。陸遠剛要再說,衣袍卻忽然被人扯住。他低頭一看,頓時輕咦一聲:“咦,孫兄,你怎麽沒躲開?”


    孫策臉色慘白,牙齒打顫:“找,找郎中……”他受傷頗重,心中卻格外清醒,陸扒皮這個混賬,竟然一直沒理自己,不顧自己死活,他怎麽敢!還問自己怎麽沒躲,自己身子麻木,怎麽躲!陸遠微微沉吟,這場大亂雖說是要隨機應變,但鬧成現在局麵,也隻有捅破天了!“周……你說周大人?”


    陸遠想到這裏,頓時看向周昕,聲音陡然拔高:“周大人,陸某大婚,孫郎為陸某而來,你縱然與孫堅不和,也該光明正大對孫堅動手!怎可暗箭傷人,對付孫堅之子?”


    “孫,孫堅之子?”


    周昕瞬間無法從容了,一塊肥肉從嘴角滑落,僵著臉道:“老夫幾時與孫堅不和了,豈會暗箭傷人……”對於孫堅這個鐵血殺伐,一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軍中大佬,即便是陳溫這個刺史都滿心無力,隻想讓孫堅趕緊北上打董卓去,離揚州遠一點。更何況周昕這個太守!隻是他們之前誰都沒想到,那個愣頭愣腦,走路都走不利索的禦郎君,竟然是孫堅之子,盛名遠揚的孫郎!一瞬間所有人心神大亂,孫堅之子要是死在這,孫堅會是什麽反應!陳溫不再淡然,荊州刺史王叡的音容笑貌還在,此事他萬一處理不慎,他就是下一個王叡!隻有孫策費盡全力,再次拽了拽陸遠衣角,嘴唇慘白,聲音虛弱:“我要死了……”“孫兄放心,陸某定會為你報仇!”


    陸遠神色凜然:“孫兄先去吧,陸某馬上就讓周胖子為你陪葬!”


    孫策眼角一翻:“我是要郎中……”陳溫頓時反應過來,高聲疾唿:“快,快,請郎中,不對,請神醫!”


    他話音剛落,外麵突然一道聲音響起,猶如憑空炸雷:“主公,許某迴來了!”


    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震顫先行到來,隨即馬蹄聲起,戰馬嘶鳴聲由遠及近,不知多少騎兵同時奔來,一擁進入陸府私宅。陳溫的幾個手下剛剛出門,就被人一腳踹了迴來,倒飛在地上,連連撞翻幾個桌案。許褚目光森寒,大步進了大堂,看到陸遠,才神色稍緩,咧嘴笑道:“主公,幸虧你沒事,許某緊趕慢趕,就怕誤了主公大事!”


    “時機正好!”


    陸遠心頭大亮,樂嗬嗬道:“讓兄弟們守在這,我得跟周大人好好講講道理!”


    一群騎兵紛紛下馬,如狼似虎般闖進大堂,腰刀出鞘,在各方勢力的精銳後站定。大堂中眾人頓時如芒在背,儼如掉進了龍潭虎穴!周昕早已嚇得說不出話,額頭冷汗滾滾,腦中一片空白。陳溫脊背發寒,強壓著心頭恐懼,幹巴巴笑道:“陸縣尉,是不是該先找下神醫,孫郎還未死……”他還算清醒,知道現在自己做不得主,唯一能做主的,是這個皖城縣尉陸遠。同時心中一陣腹誹,放著孫策不救,卻在這質問周昕,分明是要等孫策死了,將這黑鍋徹底扣在周家頭上!如果周家的頭不夠大,那這黑鍋還得算上他陳家!陸遠正要應付兩句,衣角卻再次被孫策拽了一下。孫策緩緩伸手,握向胸口的冷箭,試圖給自己一個痛快,語氣前所未有的鎮定:“我明白了,你在等著我死!”


    他說不出太多的話,心中卻一陣黯然,終究沒能戰死沙場,但自行了斷,總比在這等死,再讓人利用強!陸遠環顧大堂眾人,他之前見所有世家都想要他死,確實想捅破天,讓孫策死在這,隨意嫁禍,等他的大軍迴來,一舉滅了這些混賬!可惜孫策一直不死,現場這麽多人都在看著,他能殺光各世家精銳滅口,卻無法向各地官府的人揮起屠刀,否則就是自絕於天下。有這些人在,孫策的死因蓋不住,孫堅那裏,他們有再大的合作也無法善了。“孫兄別鬧,你死不了!”


    陸遠想到這,抖手彈開孫策尋死的胳膊,向著外麵厲喝:“速去請神醫!”


    一個騎兵匆忙上馬,疾馳而去!陸遠檢查孫策傷勢,向孫策樂嗬嗬道:“放心,沒傷到肺腑,就是失血過多,你要是早點說清楚,陸某早就為你請神醫了!”


    孫策嘴角冒著血沫,有氣無力道:“混蛋……”周昕經陳溫提醒,終於反應過來,站起身哆哆嗦嗦道:“孫郎,此事並非我周家所為,否則老夫豈會留在這,授人以柄!”


    孫策脖子一歪,無力說話。他哪知道是誰所為,隻知道自己是替陸扒皮擋箭了,陸扒皮仇家那麽多,按之前情況,在場的個個都想弄死這混蛋!陸遠淡然一笑:“周大人不妨說清楚,到底是誰做的,剛剛孫郎遇險時,就你吃得最歡!”


    周暉心中一陣惡寒,自己一任太守,現在竟然被一個縣尉逼問,隻是此情此景,他卻不得不答。他想了想,指著兩個放冷箭的兇手道:“有人證在,拷問便是,定能還我周家清白!”


    “人證不是死了嗎!”


    陸遠隨意看了看兩個兇手,漫不經心道:“這等死士,一旦被擒,隻會自行了斷,豈會被人問清底細!”


    典韋和周倉會意,猛地一手扭斷了兇手脖子,向著陸遠叫道:“主公,他們果然自行了斷了!”


    “周大人,你現在是唯一人證了!”


    陸遠神色淡然:“剛剛麵對變故,隻有周大人如此坦然,肥酒大肉吃得痛快,將一切盡收眼底,想來已經看出兇手是誰了吧!”


    周昕看著大步向自己走來的許褚,瞬間麵色如土!這個壯漢眼中沒有一絲情感,似乎隻要自己說錯一句話,下一刻就要死在這!隻是自己怎麽就成人證了?就因為當時吃得多了些?他心中急急思索,事關暗殺孫策,周家絕對不能背這黑鍋,怎麽也得想辦法甩出去!各地官府,接不住這鍋!陳溫就在他邊上,這鍋他也甩不到陳家。至於陸家,喬家,那根本不用想,話一出口,他就得成了被自行了斷的死士!周昕低著頭,猛地一伸手指向魯家,擲地有聲道:“魯家做的,老夫親眼所見,剛剛借著勸酒,他們的人手執軍弩行兇!”


    他想來想去,黑鍋還是甩給了魯家,魯家家主不在,這黑鍋不大不小,正正好好!一群魯家人頓時噤若寒蟬,沒想到這火瞬間就燒到他們身上了!一個魯家首領臉如死灰,慌慌張張上前:“陸大人,我等隻是前來探查族中小公子下落,豈敢在此鬧事,還望陸大人明見!”


    “少廢話,拿下!”


    陸遠聲色俱厲,隨即向著陳溫躬身道:“刺史大人,臨淮魯氏肆無忌憚,竟敢在揚州地界撒野,還望刺史大人為我揚州百姓主持公道!”


    陳溫看著一群魯家人個個如喪考妣,被皖城衙役押走,不由心亂如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孫堅的事情還沒解決好,現在又扯出了臨淮魯氏這條過江龍!而且這混蛋說,讓他為揚州百姓主持公道,分明是想借他的手,將魯家勢力趕出揚州!對於臨淮魯氏,他同樣不願得罪,這條過江龍雖然沒有孫堅霸道,但也強勢無比。他作為揚州刺史,最樂見的是揚州內部各世家爭鬥不休,保持局麵平衡,而不是自己頂著頭往上衝!“這個,陸縣尉稍安勿躁!”


    陳溫遲疑著說道:“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大婚要緊,先不必考慮這些瑣事!”


    “陸某大婚……多謝使君提醒!”


    陸遠神色稍緩,轉身向周昕奉上一杯酒水,樂嗬嗬道:“陸某隻知國法國威,倒忘了自己婚事,真是慚愧!周大人,剛剛陸某有所失禮,還望周大人見諒!”


    他無法一舉滅了周家,隻能退而求其次,對周昕下手。周昕一張胖臉陰晴不定,悶哼一聲:“陸大人心中隻有國法國威,老夫敬佩!”


    他說著接過酒樽,一飲而盡。心中暗恨,此事風波一過,周家必要率先動手,絕不能讓此子成長起來!陸遠再次端著酒向陳溫賠罪,與陳溫寒暄。陳溫雖然厭惡,卻無可奈何!身在皖城,那些衙役個個如狼似虎,根本沒把他這個揚州刺史當迴事!這讓他不禁一陣鬱悶,來參加這場婚禮,簡直是倒了血黴!同時他心中疑惑,此次他們各世家不約而同,見有人帶了軍弩,便借著勸酒時機,為兇手創造條件。但兇手到底是誰?難道是那些販運私鹽的?如果是他們,那此子就不用自己出手了,各路諸侯平定董卓後,自有人來對付此子!陸遠再次勸酒:“使君不妨暫留些時日,也好讓神醫為使君看看身體!”


    他酒水奉上,大袖迴飄之際,突然手腕一扭,不著痕跡,一支箭矢猛地從袖中躥出,射向旁邊周暉。陳溫喝了酒水,剛要迴話應承,大堂中突然驚唿聲一片,再次喧嘩起來。“不好了,周大人中箭了!”


    “快來人,這箭有毒!”


    ……陳溫心中一驚,趕忙看向周暉,隻見周暉脖子上插著一支箭矢,麵無表情,臉色鐵青,隻有一口口黑血不斷自口中湧出。他不假思索,匆忙大喝:“神醫呢,神醫怎麽還沒來!不對,毒箭要先找府上郎中急救!”


    “使君稍安勿躁,今日是陸某大婚之日!”


    陸遠笑吟吟道:“魯家人再次行兇,這等瑣事,使君不必多慮!”


    陳溫老臉一怒,這混蛋竟然用自己的話來應付自己!隻是他看著周昕狀況,一時來不及計較這些,隻得強忍怒氣,急切道:“陸縣尉,再不來郎中解毒,周太守就沒救了!”


    “使君言之有理!”


    陸遠隨意看向幾個衙役,漫不經心道:“你們去接一下神醫,郎中急救沒用!”


    陳溫頓時心頭明了,這混蛋就是想讓周昕死在這裏。他不由義憤填膺,咬牙怒道:“陸縣尉,你到底想做什麽,你一任縣尉,竟敢以下犯上,困死太守,你可知這是何罪!”


    陸遠目光幽幽:“人要殺我,我便殺人,這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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