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堂——


    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潘瑟將孟夏送進其它堂主來訪時,才有幸入住的舒適房間。不但如此,潘瑟還親自幫孟夏脫鞋蓋被。


    哪時看過堂主這麽小心翼翼照顧某人!眾手下們臉上的表情,除了驚訝外,還是驚訝。


    「堂主,這女的交由我們處理。您先迴房休息,我立刻去請醫生來幫您檢查的……」


    潘瑟低聲吩咐:「你去請醫生過來。」


    「但是……」副手何琅滿心認為,該先看醫生的人是堂主才對。至於床上這個製造混亂的始作俑者,多讓她等一下又有什麽關係。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潘瑟朝何琅冷冷一瞪。


    沒有怒不可遏,沒有提高聲量,單就那清冷的聲音與眼神,已足以令何琅嚇得背脊直冒汗。


    「是……是,我這就去請。」


    醫生前腳才剛離開,副手何琅又隨即來報。「堂主,花梨小姐來訪。」


    潘瑟轉頭起身,趕在花梨進入孟夏房間之前,早一步將她阻擋在外。


    花梨五官深邃,麵容豔麗。若說房間裏的孟夏是枝頭上清香可愛的茉莉花,那麽花梨就是那顏色鮮妍的夾竹桃。


    花梨一心想成為潘瑟的妻子。


    她和潘瑟的淵源很深,當年潘瑟還沒被老堂主認養,仍在孤兒院時兩人就已經認識。二十多年,她很清楚知道潘瑟是個多封閉冷漠的男人。或許是因為身世相同的緣故,這些年來,可以靠近他身邊的女人,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其它人。


    才剛認為自己升任堂主夫人的日子已經不遠,可是剛才,花梨卻從嘍羅們口中得到消息——潘瑟攙抱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進他的堂口。不隻如此,甚至還讓她進住客房,親手幫她蓋被,喂她吃藥……


    「你還好吧?」一見潘瑟現身,花梨立刻流露心疼模樣。「天呐,你看你的腳……太可惡了!那女人怎麽可以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來,我攙你走。」


    「不用。」潘瑟拂開花梨伸來的小手,一跨步便脫離她的碰觸。「我沒事。」即使在熟悉的花梨麵前,潘瑟也還是一副冷冰模樣。


    「怎麽會沒事,你——」眼看潘瑟緊抿嘴一副不由分說的模樣,她歎了口氣,一副哀怨表情。「潘瑟,難道你現在還不清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嗎?看你這個樣子,渾身是泥巴腳又受傷,你都不知道我看了之後有多難過……」


    「夠了。」潘瑟伸手擋下花梨深情的傾吐,他一雙黑眸像石頭似的,一丁點情緒也看不出來。「我累了,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可以迴去了。」


    「潘瑟……」


    見花梨仍想說話,潘瑟身子一轉便邁開腳步朝門廊走去。


    花梨怎甘心受冷落,隻是人才剛靠近潘瑟房間,卻立刻被四名孔武有力的兄弟伸手擋下。


    「抱歉,堂主有令,除非堂主吩咐,否則誰也不準靠近堂主房間一步。」


    「你們!」花梨收起溫婉笑臉,怒不可遏地瞪瞧盡忠職守的束堂弟兄們,她氣得牙癢癢的暗忖,等將來她坐上東堂夫人寶座,第一個整治的絕對是這四個不知好歹的臭家夥!腦袋那麽死幹麽,不知道她花梨是啥身分啊!


    花梨重重跺腳離開潘瑟門前,突然她停下腳步,手指輕敲下顎想了一下。等等,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麽從不在乎女人的潘瑟,竟會對她如此特別……


    花梨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幫我開門。」


    潘瑟沒想到會有人敢去打擾孟夏,所以方才沒對守在門口的手下下達阻隔命令。花梨不費吹灰之力便闖進孟夏房間。


    她盯著孟夏的臉瞧——原來這就是被潘瑟特別對待的女人,還以為是什麽天香國色呢!


    躺在床上的小人兒仍睡著,渾然不覺房裏多了個人在窺看。


    光看臉還覺得不夠,花梨冷不防掀起蓋在孟夏身上的棉被。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原來是個黃毛丫頭——從頭看到腳,這種貨色,怎麽夠格跟她花梨相提並論。


    不過這家夥還更有夠遲鈍,連有人進門了都不知道,還能睡得這麽香!


    一想到先前潘瑟的冷酷對待,花梨不由得把氣出在孟夏身上,眉尖一皺,硬是伸手將孟夏搖醒。「起來起來,睡什麽啊你……豬啊!」


    「什麽……」病得迷迷糊糊的孟夏勉強打開雙眼,隻見一個個頭挺高的女子,正雙手環胸表情不悅地瞪著她。


    「還傻在那幹麽?還不下來!」花梨手一拉便將孟夏扯下床鋪。


    「唉喲,好痛……」孟夏一時反應不及,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笨死了你,連站也不會!」花梨伸腳輕踹孟夏屁股。


    經她這麽一踢,孟夏一下擺脫腦中昏眩的迷霧。這女人是怎麽迴事啊?講話就講話,幹麽動手動腳——


    「我會起來啦。」孟夏踉蹌地從地板上爬起。「你是誰呀?幹麽莫名其妙推我下床?」


    「你問我是誰,我還要問你是誰呢!一個來處可疑的女人,也敢睡這麽好的地方——」


    啊刀經花梨一提,孟夏才突然注意,對啊,這裏是哪裏?她轉頭瞧瞧四周圍,腦中最後一個印象,是潘瑟用瑞士刀削了一根木叉給她——


    啊!木叉!孟夏手摸腦袋,發現不在,她一下著急起來。


    昨天吃完玉米,她就隨手用木叉盤起長發,想說這樣就不會忘了將它帶走。她緊張得瞧瞧床鋪四周,然後在床頭櫃上發現木叉的蹤影。


    還好沒丟掉!孟夏放心地望著木叉微笑。


    「喂,女人,我在跟你說話你在看哪?」花梨盯著孟夏奇怪的舉動。


    「啊?」孟夏急忙迴頭注視花梨,生病加上藥效,讓她反應特別遲鈍。「什麽?」


    「你是在故意跟我裝傻嗎?問你問題你隻會嗯嗯啊啊——喂!你以為你不迴答我,我就拿你沒轍嗎?」心情已經很不好,如今再看到孟夏呆傻的反應,更是瞬間激起花梨心中怒火。潘瑟瞎了眼啊!竟會看上這種反應遲鈍的女人


    她怒氣衝衝朝孟夏逼進,孟夏冷不防被嚇得朝後一退,直到背抵牆壁,再也無路可逃。


    由於被花梨扳住下顎,孟夏痛得眼眸含淚。「好痛!你放開我……」


    「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接近潘瑟的目的是什麽?」


    「我——」


    就在這時候,接獲手下通知花梨進孟夏房間的潘瑟,突然趕到。


    「你這是在幹什麽?」


    一道冷峻男聲突然插進兩人中間,花梨一聽,急忙將手從孟夏下巴移開。隻見五個深紅的指印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力道,活似想把她脖子扭斷。


    該死!潘瑟怎麽會在這時候出現?「潘瑟……」花梨原本擰緊的臉蛋,在望向潘瑟時瞬間迴複到先前溫柔婉約的模樣,隻是她遺留在孟夏脖子上那幾道傷,卻明明白白地證明她表裏不一。


    直到此刻,孟夏才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沒機會問他的名字。panther……孟夏腦裏浮現這英文字。他叫作「豹」?!


    「我隻是想幫你忙,看她到底是什麽來頭而已嘛——」


    潘瑟冷眼一瞧門外,示意,花梨離開。


    「潘瑟……」花梨氣憤地猛跺腳。


    潘瑟直接略過她走到孟夏麵前,扳高她被花梨掐紅的下顎,左右察看。


    「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出去——痛不痛?」後麵這句話,潘瑟是看著孟夏說的。那神態,活似已經把身後的花梨給忘在腦後一樣。


    孟夏看著他黑幽幽的眼瞳,像被催眠似地輕輕點頭。「痛。」


    「過來,我幫你消毒搽藥。」


    孟夏乖乖跟著潘瑟走,在他的指示下,坐定在一張椅子上仰頭讓他搽藥。


    雙氧水一擦上,孟夏忍不住皺起眉頭。「嘶——」


    「忍一忍。」


    真是豈有此理!花梨氣得渾身發抖。她從來沒這麽難堪過,況且教她難堪的人,竟然還是她以為已是囊中物的潘瑟。


    她要報複,她絕對要報複!


    花梨扭身離開。「磅」地關門聲響,讓孟夏嚇得脖子一縮。


    「噯——」因為潘瑟手仍在她脖子上,孟夏隻能仰著下巴看著他發問:「讓她那麽生氣,真的沒有關係嗎?」


    潘瑟連迴頭察看一下也沒,隻是一心處理她脖子上的傷口。


    雖說兩個人隻不過共處了一個晚上,可是從昨晚潘瑟的反應,孟夏多少能猜出他的思考邏輯——如果他在乎,他老早就追過去了。


    「剛剛,我聽她叫你panther——你名字叫豹啊?」


    這個問題讓潘瑟略略停下搽藥的動作。他看著她。「問這做什麽?」


    「總不能老是喂啊喂地叫你吧。」


    黑眸神秘莫測地盯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孟夏都忍不住猜想他不會告訴她了之後,潘瑟才低聲開口。「我就叫潘瑟。」


    「原來如此——潘瑟。」孟夏在嘴裏喃念了兩次。「這個名字還滿適合你的。」潘瑟突然間又開始消毒下一個傷口,孟夏又忍不住嘶叫一聲。「痛痛痛——」


    處理好傷口後,潘瑟往後站了一步。


    孟夏一見他微跛的姿態,急忙低頭察看他腳上的傷。「你的腳踝,有請醫生看過了吧?」


    潘瑟頭一點。「我替她的舉動向你道歉,她不該弄傷你。」


    孟夏摸摸已敷上膠帶的傷口,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的聳聳肩。「我想大概是她哪裏誤會了,她剛問了我好多我也迴答不出來的問題,可是我發現我好像遺失了一小塊記憶,我記不得我是怎麽被帶來這兒了,然後我又覺得我頭重腳輕的,身體怪不舒服——」


    「你發燒了,當然會覺得頭重腳輕。」潘瑟拉開被子要孟夏躺迴床上,當她躺好,他便拉來棉被,再一次將她牢牢密密蓋緊。


    察覺到他的溫柔,孟夏原本就燒得紅紅的臉上,更加添了幾分紅暈。「我發現,你真的是個好人呢。」


    「好人」這兩個字頭一次冠在他身上。潘瑟唇畔露出苦笑。「你好好休息,病早一點好,就能早一點離開這裏。」


    「你真的願意放我走?」孟夏驚訝得瞪大雙眼。


    「我從不食言。包括你帶來的東西,除了我的照片之外,其它你都可以帶走。」


    太好了!「謝謝你。」孟夏說。


    潘瑟沒作聲,隻是跛著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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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密報,狙殺潘瑟的賞金至今還沒個殺手膽敢點頭接下,於是便洗脫了孟夏嫌疑,隻是她也沒因此獲得四處遛達的自由。燒是已退,不過醫生交代她最好多休息個幾天再說。


    所以說,她還是隻能坐在房門緊閉的房間內,差別隻在於她雙手雙腳沒被縛著,然後也能吃得飽飽睡得香香,可是喔——


    潘瑟卻一直沒再來看她。


    打從昨兒個下午他離開,到現在已經兩天了,她房間除了送餐點送換洗衣服的傭人之外,再也沒其它人出現,讓孟夏悶得發慌。她甚至無聊到想跟門外的守衛們隔著門板聊天,不過就像拿石頭丟進很深的穀底一樣,不管她怎麽哄怎麽說,外頭硬是一點迴音也沒有。


    她無聊到快爆炸了——


    孟夏在床上滾來翻去,對她這種愛說話的過動兒而言,要她傻傻待著啥都不做,可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房間裏是有電視,可是孟夏本來就對看電視沒啥熱誠


    「喂,外麵的——」她第n次對著門板說話。「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去問問你們堂主,我到底還得坐在這房間多久啊?」


    不出意料,門外仍舊一片靜謐。


    「天呐!」孟夏抓起枕頭朝臉上一蓋,嘴裏一邊嘟嚷:「我想出去,我想跟尼可拉斯在一起,不然也把它帶過來讓我看一看嘛,我快無聊死了。」


    然而其中最讓她覺得失望的是,她最想看見的那個人,始終沒再出現。


    潘瑟應該不會忘了她吧!


    孟夏猛地翻身坐起,潘瑟削給她的木叉還擺在床頭櫃上,她拿起將之放在手心把玩,想起他先前削木叉給她的表情,孟夏一張臉突然染上羞意,心裏有個聲音這麽罵道


    老天,你在發什麽花癡啊?不過就削了枝棒子給你罷了,幹麽爽得跟中了樂透一樣。


    「當然爽啊!」孟夏嘟嘟嚷嚷地駁斥。「這可是我一見鍾情的對象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啊……」


    好啦!笑她是花癡她也沒話說,可是打從鏡頭裏望見潘瑟,他那如刀般雕琢出的俊臉,那雙黝黑如寒冰的眼瞳,那冷到會嚇死人的神態,就像狂風一下占領了她的心房。孟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一見鍾情,這從來就不是她願意相信的事。


    要是他隻有一張臉帥那也就算了,可是噢,跟他相處一晚上之後,她發現他竟然還有那麽多優點啦,害她待在他身邊越久,就越對他著迷。潘瑟不但動作靈敏,運動細胞也好得沒話說,雖然外表冷漠,可是骨子裏卻藏著溫柔——就是那種外冷內熱的差異,教她一顆心忍不住悸動。


    唉喲,她不會說啦,可是一想到潘瑟,一想到他那雙眼睛,他那結實如獵豹般優美的姿態,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渾身熱糟糟。就在孟夏羞得在床上翻來滾去的時候,心裏那聲音又說——


    可是他是黑道大哥喔!


    孟夏腰一挺。對後,她怎麽會忘記這麽重要的事。


    她突然坐起身環胸思考。


    帥氣逼人的黑道大哥跟一個旅遊網頁編輯——這種組合怎麽想怎麽不對勁。雖說之前看了不少黑道電影,可是卻完全想不出所謂的「大哥」生活,到底是什麽情況,所以說,她可以喜歡他嗎?喜歡一個黑道大哥?不不不,應該這麽問,在知道他是黑道大哥的清況下,她還喜歡他嗎?


    廢話!要不喜歡她這麽煩惱幹麽?壞就壞在這一點,她喜歡斃了!


    孟夏頭朝床上一躺,手指著天花板喃喃抱怨:「後喲,老天爺,你真的很愛捉弄人耶!那麽帥的一個男人,為什麽一定要讓他當黑道大哥啊……」


    早在孟夏對著門板喊話前,潘瑟就已經來到她房間的窗戶外頭。潘瑟耳力敏銳,再加上孟夏壓根沒想到門外會有人偷聽,所以她說的一字一句,全都被他聽進耳朵裏。


    真是個喜形於色的家夥!


    潘瑟隔著窗聆聽她的喃喃自語,心情也隨著她跟自己的辯駁一起一伏那是什麽感覺?潘瑟捫心自問。那種記掛著一個人,對某人牽腸掛肚的煩惱……


    潘瑟閉上眼睛吐了口氣。


    夠了吧你,打從裏頭那家夥出現,你就一直沒靜下心好好做完一件事……


    就連剛才,已經翻開案桌上報表正準備詳閱的他,也因為心裏偶起的衝動,自顧自走來這願望。心裏聲音問道——


    你忘記你的職責了嗎?你是蟠龍的持國天,老堂主之所以花大錢栽培你、讓你獨立,目的是要你經營好蟠龍會旗下企業,而不是提拔你讓你去跟女人風花雪月。


    這些事他全都知道。


    潘瑟緊閉了閉眼,勸自己再迴去書房工作,正準備轉身,卻不經意被孟夏瞄見他的身影。


    她喜不自勝地跳下床鋪,朝窗日邊撲來。「潘瑟!」她邊奔跑邊大叫,結果一個不小心,撞上半開的窗戶。「哎喲!」


    「小心點。」本想直接走人的,可是一發現她有危險,潘瑟遂不顧腦裏的警告急忙探手攙扶。「怎麽搞的,老這麽莽莽撞撞。」


    「看到你開心嘛!」孟夏答話,不過看見他仍杵在牆外邊,孟夏伸手拉拉他衣袖,表情可愛地撒著嬌。「拜托你嘛,進來陪我說說話,我一個人在這好無聊喔。」


    「不會啊,你剛才不是一個人說話說得挺起勁?」


    啥?!孟夏瞪大雙眼驚喊:「我剛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看你這麽緊張?難不成說了什麽不能讓我聽見的話?」


    「我——哪有!」


    「既然沒有,又何必擔心我到底有沒有聽見?」潘瑟示意孟夏退後,隨即伸手一撐,翻過約莫一二o公分高的窗欞。


    他那動作之優雅流暢,孟夏一旁看了好生嫉妒。一樣有雙腿,為什麽人家不但可以在傷了腳踝時,仍利落地翻來翻去,反觀她卻老是跌來摔去,活像腳底長了滾輪似的!


    「你想跟我說什麽?」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那個——就是啊,我病已經好了差不多了,我到底還要在這待多久,你才止目放我走啊?」


    黝黑眼眸緊緊盯著孟夏的表情,雖然說她的存在一直使他分心,但說真的,他還沒想過要讓她走。


    隻是這念頭一閃過,潘瑟心裏猛地一震。他怎麽會有這念頭?!


    「哈羅?」見潘瑟一直沒說話,孟夏伸手到他麵前搖搖。「有聽見我說話嗎?」


    潘瑟汪視孟夏一會兒,突然從椅子上起身。「聽見了,既然你病好了,明天我就安排你離開。」


    「啊……」這麽快?孟夏愣了一下,她還以為至少還得多留兩三天哩!


    「嫌太慢?」


    「不不不,明天,明天剛好。」


    得到孟夏迴應,潘瑟頭一點便又舉步朝門口走去,手才剛摸上門把—身後的孟夏突然鼓起勇氣喊:「等等——」


    他轉頭。


    隻見孟夏紅著一張臉,害羞答答地搓揉著手指說話:「我隻是想,既然啊,你肯放我迴去,想必你應該已經確定我不是那個殺你的兇手……所以說,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麵嗎?木是要你做什麽,就隻是……一般朋友的見麵,然後我會保證,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事跟任何人透露的!」


    說到最後,孟夏臉頰已經紅得像顆蘋果似的。


    她知道這麽問好像厚臉皮,可是,她真的好想再跟他見麵嘛!她不想就這樣跟他斷了連絡,一個禮拜——不不,一個月——下不不,三個月一次就好!平常就偶爾通通電話,如果他願意——


    潘瑟眸子在孟夏臉上打轉,彷佛是想用他眼睛取代他手,細細將孟夏看過一遍,將她每寸肌膚,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全都牢記在心。然後他背轉過身,說出他這輩子最難吐出的一句話。「你怎麽會以為我還會想見你?」


    對,沒錯,這才是他該做的。投身黑暗、雙手濺滿血腥的他,根本不適合身後那如雪般天更無邪的女人——跟他在一起!隻會拖累她而已!


    一句話凍結孟夏滿腦期盼,她雙眼一下瞠大。他、他的意思是……


    「少自作多情了。」潘瑟推開房門,毫不戀棧地走出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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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醒來後,孟夏就被人領出束堂。和當初來時相似,她被人雙手縛住,眼上綁著布條。窗戶全貼滿黑色膠布的藍色廂型車一路開出山道,直到進入省道,孟夏才被放下。


    她的白色solio已在路旁等待,小嘍羅甚至還幫忙孟夏開車門,恭敬地送她坐上車。


    「你的車鑰匙、相機、行李——啊!還有這個東西。」小嘍羅從口袋掏出c「卡塞到孟夏手中,然後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快開車離開。


    「火星很危險,可愛的小姐,你還是快迴地球去吧!」


    取笑她?!


    被小嘍羅調侃,孟夏忍不住生氣地瞪了嘍羅一眼,負氣地踩下油門,白色solio如箭般往前駛去。不過才一點點路,分了點神瞄了一下前方紅綠燈,再注意看就已經不見身後廂形車蹤影了。孟夏一愣,連忙探頭張望——


    阿就這樣結束啦?


    不然你還想怎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想怎樣,能夠平平安安,四肢健全地迴到外頭的世界,她理當覺得高興才對,可是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她此刻的情緒,竟會比當初她被潘瑟抓走時還要來得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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