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虞知意不動手,是因為她沒有確切的證據。


    不管是隻有她能看到和看懂的證據,還是麵相所有人能看到的證據。


    她畢竟是刑部的官員,做事多少是要顧忌一下的。


    但眼下已經有了證據,她自然不需要再糾結。


    當天,她便帶人到了聚賢莊。


    自打上次賽馬場坍塌和道路塌方後,聚賢莊就成了江湖上人人嫌棄的地方。


    舉辦個盛事都舉辦不好,給你潑天的富貴你接不住,你還能幹啥。


    何況你還得罪了玄天派這種記仇的門派,但凡是惜命一點的小勢力,誰都不敢跟聚賢莊扯上關係。


    至於大勢力倒是不在乎玄天派的報複,可問題是,你一個舉辦活動都能辦出大型事故的地方,能有什麽出息?


    大勢力不跟聚賢莊扯上關係純粹是嫌晦氣。


    萬一我不跟你斷了聯係,我門下的小輩想不開地和你們接觸,你們再出什麽岔子,受傷的不就變成我們的小輩了?


    所以但從這個層麵來講,聚賢莊不參加地榜大會也完全能夠說得通。


    畢竟如今江湖上人人都嫌晦氣的勢力,但凡是有羞恥心的,都不會再出現在人前。


    當然也有頭鐵的,想著依靠地榜大會打一場翻身仗,這種除非是天上下刀子,不然他是一定會參加的。


    而聚賢莊少莊主出了事也是真的。


    據說這位少主不久前從懸崖上掉了下去,足足過了三天才被找到。


    也是這人命大,萬丈懸崖掉下去竟然沒死,可也傷的不輕,這會兒還昏迷著。


    江禹川說完了這些情況,就見自家女兒正抬頭盯著一個方向看,不知道在看什麽,便問了一句:“錦兒,那邊有什麽?”


    江禹威作為武林盟主,按理說應該等到確切的證據擺到麵前了才相信對對於某個人或者是某個勢力的控訴。


    在虞知意展現出種種本領之後,他卻放棄了堅持,還是跟著來了。


    虞知意沒有多說什麽,直接伸手在二人的麵前劃了一下。


    於是二人便看到了景象。


    隻見聚賢莊上空籠罩著一大片陰雲。


    而且,這陰雲還是移動著的,是從遠處源源不斷地匯聚而來的。


    尋常的雲層聚集若是速度足夠快倒是也能用肉眼捕捉到,可這陰雲,若非是虞知意讓他們開了天眼,他們根本就看不到。


    在開天眼之前,他們看到的可是晴空萬裏!


    雖說是黑夜吧。


    可黑夜裏也有晴天與陰天之分的。


    “這是怎麽迴事?”


    虞知意笑道:“被反噬了唄。”


    江禹川想起來女兒曾經說過,轉運陣被破壞掉之後,屬於武林盟的氣運會一點點流迴來。


    相反的是,借走他們的氣運的勢力會立馬遭到反噬。


    他們借走了多大的氣運,就要承受多大的反噬。


    江禹威看著頭頂的濃密烏雲磨了磨牙:“季光岱這個卑鄙小人!”


    虞知意問道:“大伯可知道那聚賢莊少莊主是什麽時候掉下懸崖的?”


    江禹威想了一下才遲疑道:“好像是……你破壞掉轉運陣當天。”


    虞知意點頭:“這就對了。”


    “他們不但借走了好運,還借走了武林盟的人的健康與平安,之前四弟大傷小傷不斷,大伯和爹也經常失手導致受傷,都是基於此造成的嚴重後果。”


    “如今,這些後果加倍反噬到了這位少主的身上。”


    她嘖了一聲。


    江禹川好奇:“有什麽問題嗎?”


    虞知意露出了饒有興味的笑容:“問題大了。按理說聚賢莊應該是季光岱的,轉運陣帶來的一切好運,也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江家兄弟點頭。


    是啊。


    名譽,財富,武功,勢力。


    季光岱在短短幾年內走向了人生巔峰。


    說這些好運不是他的都沒人信。


    “轉運陣的好處作用在了誰的身上,反噬也應該落在那個人的身上才對。天道最講究因果,所以季光岱受了益,那由他來承受反噬才是最正確的打開方式。”


    餘下的話不用他說江家兄弟也明白了。


    事實是,反噬落在了季光岱的兒子身上,他自己卻是屁事兒都沒有。


    虞知意纖細的手朝前一指,笑的更加燦爛:“而且,他應該是知道了我們會來找他,已經布置好了陷阱。”


    江家兄弟:“!!”


    不遠處,一道渾厚的笑聲響起:“不愧是深受當今皇帝器重的虞郎中,果然本領高強,在下佩服,佩服。”


    江禹威一看到季光岱就像是看到了仇人,正目光灼灼地審視著這個道貌岸然的武林敗類。


    猝不及防就被灌了一嘴瓜:“嘎?”


    他扭頭,茫然中透出一絲不可置信:“錦兒,他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虞知意摸了摸鼻子:“咳,字麵上的意思。”


    江禹威:“深受皇帝重用的虞郎中,郎中?是大夫嗎?你還是個禦醫?”


    虞知意“啊”了一下:“不是禦醫,是五品刑部郎中。”


    一旁的好弟弟江禹川也好心地為他解惑:“錦兒雖然隻是五品郎中,但這次出來卻被破格封為三品刺史,代天巡查,上可斬皇親貴胄,下可斬人中敗類,中間可斬貪官汙吏。”


    這次輪到江禹威“啊”了。


    那一串“可斬”他聽得不大真切,就隻聽到了“三品刺史”。


    他巴結了半天宋郡守,可宋郡守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四品地方官罷了。


    而他的侄女兒,竟然是三品大員!


    比宋郡守還要高出兩級!


    最重要的是,宋郡守都得巴結著她!


    江禹威終於明白了為何送家人對小侄女兒那般恭敬。


    官職不夠高,還得靠著小侄女兒迴京美言幾句才有快速升遷的可能。


    這換成誰誰不巴結啊!


    江禹川的目光從自家兄長身上移開,看向季光岱的時候就冷凝了下來,爆發出了強烈的恨意:“當年偷走錦兒的人,就是你吧。”


    不是疑問,是肯定。


    季光岱走到了十幾米開外站定。


    這是個長得頗為儒雅斯文的中年人,雖然臉上能看出歲月的痕跡,卻也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即便是現在,說她是個帥大叔也沒人會反對。


    季光岱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不愧是霸王虎江二爺,我不過說錯了一句,你就抓住了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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