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捕快並不知道傳說中的虞郎中是誰,見尤冰月正在屋裏反手押著一個男人,他們下意識就將她當成了虞知意,紛紛行禮:“見過虞郎中。”


    虞知意:“……”


    尤冰月愣了一下,旋即朝虞知意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那日為太後清除邪祟之後,虞知意以消耗過度為由,又要了幾天的假期。


    是以,一直都沒有去刑部報到。


    刑部的人不認識她倒是正常。


    吳山跟在幾個捕快身後,擠進人群後跑到了虞知意的身邊:“東家。”


    幾個捕快知道自己拜錯了人,紛紛覺得尷尬。


    同時心中也忍不住腹誹。


    此事怪不得他們好吧。


    任由誰去想,把捕快喊過來,不就是讓他們來捉賊的?


    如今有個疑似是賊人的家夥正被按在地上,那按著他的人就是喊他們來的人,這很合理吧。


    這位虞郎中看起來就和普通的後宅婦人無異,反倒是那位正扣著嫌疑犯的女子看著英姿颯爽,也不怪他們會認錯。


    心中腹誹間,一個中年捕快走上前,對虞知意抱拳一禮:“郎中大人,不知您喊我們來,是有什麽事?”


    電光石火間,虞知意就有了計較,淡淡道:“將這個罪大惡極的連環殺人犯押迴刑部。”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男人謔地抬起頭來,眸中劃過了一抹兇光。


    須臾,兇光就變成了柔弱可憐無助的惶恐:“冤枉啊!”


    張老漢也十分震驚:“這位姑娘……不是,這位大人,是不是有無什麽誤會?”


    他還是不太能接受,馬管事會想殺自己。


    圖什麽呢?


    周圍的人忍不住竊竊私語:“女人當官兒就是不行啊,竟然說人家是什麽連環殺人犯?就他那瘦瘦弱弱的模樣,怎麽可能?!”


    眾捕快不動。


    他們對這個空降的五品郎中本來就不滿。


    若對方真是什麽有真才實學的名人就罷了,偏偏是個臭名昭著的後宅女子。


    空降就空降了,還一來就給他們安排這麽離譜的活兒。


    他們也是有腦子的好吧。


    那男人瘦的跟竹竿兒似的,他殺的了誰?


    嬰兒嗎?


    近百年來,大盛帝國的律法越發完善,雖說依舊有一些弊端,但總體來說,還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人權的。


    比如,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將人下大獄,若最後證實了對方是真的有罪倒還好說,可若是到最後都找不到證據,隻能將對方放出去,對方完全可以反過來告他們。


    這個空降的新郎中是相爺的兒媳,若真的發現這是個冤案,她可能不會受到影響,可是他們這些捉拿人的小蝦米,卻是會被當成替罪羊丟出去。


    是以,誰也不想動手。


    虞知意神色一冷:“還不動手?你們想抗命不成!?”


    中年捕快輕咳一聲,抱拳道:“是這樣的郎中大人,咱們大盛帝國的法製十分健全,想要捉拿人,必須要有捉拿令。當然,如果是臨時起意的捉拿,也並非完全不可行,但這得需要被正式任命過的正五品以上刑部官員才能夠發布命令,或者是已經明確了某個人確實曾經犯了罪或者是正在犯罪。”


    “可眼下,並不符合以上的任何一種情況。”


    虞知意神色更冷。


    這就是她執意要捉賊捉贓的另一個原因。


    她還沒有去刑部報到,雖然能夠用令牌把人找來,但是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她不一定能夠調得動這些人。


    盡管,他們的不服從命令,完全沒有道理。


    “拿下此人,就可以立一個三等功,你們確定不動手?”


    眾捕快麵麵相覷。


    他們明顯是以那中年捕快馬首是瞻的,中年捕快沒有表示,那幾個年輕捕快便也沒有行動。


    虞知意:“本官雖然沒有去刑部報到,卻也是陛下親封的正五品刑部郎中,完全符合你們說的第二個條件。”


    “等本官去了刑部,一定會好好問問尚書大人,是否刑部的捕快都有特權,可以代替刑部的製度、不敬陛下的旨意!”


    既然這些人不想動手,那等會兒也別來求她。


    眾捕快這才慌了:“郎中大人……”


    虞知意卻不再看他們,而是看向杜子恆:“把他綁起來帶到刑部,我給你上折子請功。”


    杜子恆:“……倒也不必上折子。”


    眼見那位衣著華貴的公子真的要來綁自己,馬管事劇烈掙紮了起來:“草民冤枉啊!草民沒有殺人!即便你們是高官也不能草菅人命!”


    尋常百姓看到捕快和官員,都會感到害怕。


    但這個馬管事不是一般的人,而是殺人如麻的連環殺人案。


    他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心腸不是一般的冷硬。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倒打一耙,想辦法為自己脫罪。


    隻要今日不把他抓進牢裏,他就能想辦法逃跑,換個地方隱姓埋名地藏起來。


    他靠著這樣的方法,已經藏了十年。


    他深信,自己即便是想要再藏十年也完全沒有問題。


    杜子恆正準備把人捆起來,尤冰月卻突然朝他揮出一掌,杜子恆:“?冰月,你做什麽?”


    尤冰月冷冷道:“那女人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你是被她下了迷魂藥了?”


    “雖然這家夥看起來確實不像好人,可說他是殺人犯,至少也得有證據吧?”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隨意捉人,大盛帝國的法律若是如此,那日後誰還敢相信法律能夠還給他們公道?”


    “我也有必要懷疑,這法律是不是早就變成了某些人揚名的工具!”


    馬管事:“?”


    雖然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麽要為自己說話,但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會拆台,當即大喊:“這位姑娘是說的沒有錯,我沒有殺人,你們今日若是想抓走我,那就是想要將我屈打成招!”


    “古有竇娥冤,六月飛雪,今有我馬博才冤,定會九月驚雷!”


    虞知意手腕一翻,掌心裏安靜地躺著三枚銅錢:“九月驚雷並不稀罕。”


    “你這種惡貫滿盈的家夥,也沒資格跟竇娥相提並論。”


    “既然你不服,那我就讓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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