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杜子恆不是自願成親的,可她也不是。


    他不情願,那就在婚前使力氣。


    如今已經成了親,他卻想讓她沒臉,那是萬萬不能的。


    前世也有這麽一遭,不過那時麵對爛攤子的是虞嬌嬌。


    虞嬌嬌記恨著大婚之夜的羞辱,在得知了尤冰月的所作所為之後,極力阻止相府出麵。


    最後尤冰月被抓走了,卻又沒有完全抓走。


    那尤冰月有許多藍顏知己,其中一位乃是當朝的逍遙王。


    逍遙王不但出麵保下了她,還幫她出氣,狠狠懲治了武安侯府一頓。


    事後逍遙王尤不解氣,在虞嬌嬌某次出行的時候故意弄斷了她的車軲轆,害得她當街出醜不說,胳膊還摔斷了,足足休養了半年才好。


    尤冰月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還因為此事激起了杜子恆的鬥誌。


    三年後科考,他高中狀元,並借著皇帝賜封的機會求了一座府邸,帶著尤冰月搬了出去。


    在新府邸裏,虞嬌嬌的地位直線下降。


    雖是正妻,還有尚書府和丞相夫婦撐腰,卻還是屢屢吃癟。


    反觀那尤冰月,不但被杜子恆妥善地保護著,還因為杜子恆的上進而讓相爺夫婦看到了她的好,對她的態度也鬆弛了許多……


    ***


    下午,武安侯夫人的拜帖果然送上。


    彼時,丞相夫人姚氏還不知道尤冰月打人的事情,隻覺得疑惑:“武安侯夫人怎麽會在這時候上門?”


    她與武安侯夫人並沒有太深的交情,隻是點頭之交。


    恰好杜丞相從外麵迴來,他掀開簾子進屋的時候就聽到了姚氏的話,嚴肅的麵容上浮現出了一抹怒氣:“還不是那個逆子惹出來的禍事!”


    姚氏不解:“子恆怎麽了?他這兩日也沒惹禍吧?”


    他這兩日唯一做的混賬事,就是新婚之夜折辱新娘子。


    但這事兒怎麽也輪不到武安侯府去管。


    杜丞相氣悶地把尤冰月打人的事情說了。


    他也是剛知道的。


    得知此事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去去了武安侯府,卻吃了個閉門羹,隻能迴來找逆子算賬。


    豈料他還沒把逆子叫來,找麻煩的就上門了。


    “來人,去把那逆子和那女人叫來,他們惹出來的禍事讓他們自己擺平!”


    姚氏趕忙道:“老爺,不可!此事若是處理不好,可是會影響子恆今年的科考的啊!”


    時下的科考,不但看中成績和人脈,還看中人品。


    若你是大奸大惡之徒,便是成績再好,朝廷也不會錄用。


    杜子恆乃是丞相之子,又是科考的熱門人選,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他呢!


    若是此事鬧大,傳入了聖上的耳中,定然會影響他的前程!


    杜丞相沉默了。


    管家隻覺得如芒在背、如鯁在喉,見二人不再說話才開口:“老爺,夫人,武安侯夫人求見的人……是少夫人。”


    “什麽?”


    相爺夫婦愣住了。


    須臾,杜丞相道:“去傳少夫人。”


    姚氏道:“還是我們去見她吧。”


    頓了頓,改口:“不,讓子恆去見她。”


    **


    虞知意算完了自己明麵上的財產。


    她是虞府的養女,雖然養父官拜戶部尚書,出嫁的時候嫁妝看起來也不少,足足有一百二十台。


    可其中大部分都是虛的,值錢的東西不多。


    現銀隻有六百兩,其它的雜七雜八的折合起來也不足千兩。


    出嫁前,虞夫人給了她兩間鋪子,但都不是什麽位於熱鬧地段的大鋪子,而是位於小巷子裏的麻雀廟,別說是做生意,便是當成住房往外租,都夠嗆能找到租戶。


    不過虞知意並不在意,因為她自己賺的錢,可比這多多了。


    紫鳶氣悶道:“老爺和夫人未免也太偏心了,我聽說二小姐光是頭麵就價值萬兩。夫人又單獨給了她一萬兩銀子,五位公子也各自給了她一千兩,更別提大公子給了她好幾間大鋪子,二公子給了她百頃良田……”


    虞知意不甚在意,“她是尚書府的嫡親小姐,他們便是將整個尚書府搬空給她做嫁妝,旁人也說不著什麽。”


    紫鳶還是很難過:“可是二小姐迴來之前,老爺、夫人和五位公子分明對小姐也很好的。”


    十幾年前,虞夫人意外在外產女。


    客棧裏有另一個女人也剛剛生下了女兒,那女人見虞夫人排場極大,知道這是大戶人家的夫人,竟然惡向膽邊生,將兩個女嬰調了包。


    十年後,此事被揭露了出來,那婦人眼見事情敗露,竟然在驚懼之下自殺了。


    虞知意的身份瞬間變得尷尬了起來。


    虞大人夫婦不忍心送走無父無母的虞知意,便繼續讓她做了虞府的大小姐。


    隻是,她的地位和待遇都一落千丈。


    七年過去,虞大人夫婦和五個兄弟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淡,最後變成了冷漠。


    就連她大婚,他們也沒什麽表示。


    虞夫人給她的添妝,隻有一根平平無奇的金簪子,價值不足百兩。


    五位兄弟也商量好了一樣,每人隻給了她一樣價值平平的首飾。


    那六百兩銀子的現銀,還是虞知意在十歲之前留下來的。


    十歲之後,她每個月的月銀隻有三兩,刨除日常開銷後根本不剩什麽了。


    可尚書府的一等丫鬟,每個月的月例都有三兩。


    傷心嗎?


    難過嗎?


    自然是有過的。


    隻是人不能總活在失落和難過裏,靠著迴憶往昔的美好,是無法走下去的。


    虞知意沒接茬,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上茶吧,來客人了。”


    紫鳶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門口,沒問自家小姐為何如此說,聽話地去準備茶水了。


    不多時,杜子恆臭著臉出現在臨風閣外。


    他身上帶著文人特有的書卷氣,一襲藍白相間的外衫寬鬆又合身,隨著他的走動,外袍隨風而舞,頗為倜儻。


    他長得也很俊秀,唇紅齒白,鼻梁高挺卻不過分冷硬尖銳,睫毛長長似蝴蝶的翅膀,是能讓女子一眼便淪陷的俊美模樣。


    也難怪前世虞嬌嬌會被他迷得神誌不清,明知道他心裏容不下她,也非得上趕著往上湊。


    虞知意收迴視線,秉承著待客之道,白皙修長的手指拎起茶壺,親自斟滿了茶水。


    “公子既來了,為何又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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