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訓斥,特別是當著眾人麵前對儲君的訓斥就是一個信號,他對儲君的不滿。


    “何至於此,之前還常聽父親說起過小的時候,皇上對太子之上心是從古未有的,甚至就連太子的起居都不假人手,親自照料……”


    書房裏,魏伯海對水淼感慨道。屋外春雷滾滾,兩人的說話聲淹沒在這雷聲中。


    “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了。那個時候是什麽光景,皇帝已經四十了,剛剛坐穩江山,得此麒麟兒,那是怎麽寶貝都不為過。現在呢,江山穩固,但是自己已經是一個耄耋老人了,儲君年輕力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已經老了,該退了!”


    一陣驚雷,把水淼最後這說的過於直白的話散掉了,但還是把魏伯海驚出一身汗。雖然大家都是這麽想,但是他娘這樣直白白說出來還是太大膽了。


    “出我口,入你耳,這個時候不會有人聽到的。”水淼倒是老神在在,架著自製的老花鏡躺在窗邊的美人榻上借著外麵的光看著誌怪小說。


    “娘,這又是風又是雨的,別靠窗了,小心風雨濺進來。”


    魏伯海覺得他娘這段時間的變化挺大的,自從管家的一應事都交代下去之後,整個人都閑下來了,一天天地都想著些新奇的玩意,整個人也不端著了,怎麽舒服怎麽來了。


    水淼煩躁地翻了翻書本,翻到了最後一頁,未完待續,頓時氣不順了,將氣撒在了魏伯海身上:“你怎麽一天天地就往我這裏跑幹什麽,沒什麽事的話就不能去給你子侄傳授下應考經驗,實在不行,給家裏的藏書好好整理整理都行!!”


    “行行行,那兒子告退。”魏伯海一出來,招了招站在不遠處的春花上前來:“老太太這段時間都在看話本子?”


    “迴國公爺的話,這段時間,老夫人的確拿一些話本子打發下時間。”


    “這樣,你把老太太這段時間看的都給我重新買一份來!”魏伯海倒要看看是什麽小說把她娘勾的魂不守舍的,一點都沒有以前抓權的勁了。


    水淼不知道他的便宜大兒子想到哪些地方去了,現在她又是書荒了,讓人給書店的掌事傳話,剛剛她看的小說,中途斷更了,趕緊拿上幾兩紋銀去催催,還有有新的小說也趕緊上一批。


    要說水淼這裏是小孩子最喜歡來的地方了呢,一下課,到了這,沒有嚴肅的大人,隻有慈祥的老祖宗。


    會準備各種各樣的小吃,數不清的小人書,還有他們也沒有見過的新奇玩具。外院是一群淘小子咋咋唿唿的聲音,吵的水淼耳膜都嗡嗡作響,內院裏的幾個小姑娘倒是文文靜靜地,做著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特別是安安這個小姑娘,把水淼一盒寶石當彈珠玩。


    趙錦屏在一旁看著都覺得她婆婆這是太寵孩子了,哪有這樣視金錢如糞土的。


    “最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在安安眼裏,這寶石也就是些顏色鮮豔一點的石頭罷了,你為什麽非要教會她這東西珍貴,不能玩,非要教的小家子氣了就滿意了?!”


    水淼覺得自己也是有點胡攪蠻纏了,不說年齡的問題,的確會引發性格的變化,但是她想她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在安安這個孩子身上移情太多,想要彌補自己童年的缺失。


    趙錦屏當然不好忤逆她婆婆了,既然水淼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再多說什麽。正在這個時候,魏伯海帶著幾兄弟過來了,頓時外院安靜如雞,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真是,平常找他們幾個人連個影子都找不到,現在倒好,我想要好好過退休生活了,見天地在我眼前晃悠。”水淼自言自語了幾句,還是認命地出去了。


    一走到外堂,就見兄弟幾人神情肅然,這是發生大事了。


    “怎麽了?”水淼把所有人都清退了,就留下幾兄弟,問道。


    “上午,皇上又發了好大一頓火,還是針對東宮的,然後下午的時候,應該是看到彈劾太子的奏折了,把太子舍人給杖責了三十大板,說他在負責太子禮儀事務上有疏漏,還引誘太子!!”


    水淼都被這個原因給震驚了,“這事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太子什麽人兒子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並不是分不清是非的人,再說就算他有這個心思,在他這個位置上如履薄冰,哪裏還敢行差錯一步!”


    “可惜,對皇帝來說,是真是假不重要了,隻看他想相信哪個了!”這事按理說,隻要是個父親,就算是真的也會把這事按下,輕描淡寫處理了,但是天家無父子啊,現在在老皇帝眼中,這就是要跟他搶皇位的競爭者,怎麽可能坐看他事大。


    現在魏伯海他們這麽擔心的就是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畢竟他們老大老二兩兄弟都是在東宮擔任過太子少詹事、太子主簿的,這要是一個借題發揮,怕是他們丁憂在家也躲不了。


    果然是怕什麽來什麽,剛把事說清楚呢,下人就匆匆來報,宮裏來人了。一問什麽情況,說是來請國公爺和二老爺去宮裏迴個話。


    “娘,該怎麽說?”魏伯海不知道在這個風暴旋渦中該怎麽迴答才能保全全府,特別是他這剛剛接過皇帝的冊封……千頭萬緒不知道該怎麽答才好。


    “我問你們,太子到底和太子舍人有無龍陽之好?!”水淼看著魏伯海和魏仲湖兩兄弟問道。


    兩人愣了下,接著搖搖頭,“從未聽,從未目睹!”


    “那就如實迴答。”水淼拍了拍兩兄弟的肩膀,湊到他們耳朵邊親身說道,“這答案皇上不會滿意,但你們迴答是與不是也改變不了什麽結局。大聰明有的是人做,你們就做個直臣吧。大丈夫雖說要能屈能伸,但有些東西還是要堅持的!”


    兩人收拾收拾就要跟著天使走了,水淼又叫住了兩人,歎了口氣,“當初真的應該叫你們學點武藝傍身的。”這樣杖責的時候也能忍得住一點!


    兩兄弟不明所以,就跟著人進了皇宮。水淼一見人走了,就關了所有的門,全府戒嚴了。她不擔心兩兄弟有性命危險,畢竟老國公剛剛獻祭了自己的一條命,皇帝現在對他家還正愧疚著呢,不會對他們兩個怎麽樣,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現在老皇帝正在氣頭上,他們兩個不順著老皇帝的心思來,難免要受點罪了。


    果然,等到天黑了,都沒等到人迴來,就帶迴來一個消息,兩兄弟都被下了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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