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師,鍛煉呢!”


    水淼剛從環湖跑道上跑出來,準備去菜市場買點新鮮蔬菜,迎麵就碰上了之前的學生家長。


    “嗯,趁時間還早跑個步。您忙!”到菜市場不過短短三四百米的路程,水淼點頭打招唿的次數就不下兩隻手掌了。


    當老師久了,桃李滿天下還不確定,但是的確能做到全鎮都是熟人了。


    等到水淼進了菜市場,最開始打招唿的家長才轉迴頭,跟旁邊的朋友們好奇地說道:“你說水老師來靠山也這麽久了,怎麽還不結婚呢?”


    “來多久了,我都沒記了,我記得我孩子上初一的時候,她就已經在了,現在我孩子都上大一了,呦,這至少六七年有了吧!”


    “九年了,水老師都已經三十出頭了!”


    “那都是老姑娘了啊!”


    還是邊上一人看不過去了,“要結婚也要有時間啊,你看現在才六點吧,迴去收拾收拾,六點半就要開始給特長生加訓了,一天下來根本不會有時間,晚上還有晚自習,晚自習結束,還給孩子們補課。等到睡覺都已經十一二點了……”


    “也是,哪有時間去談戀愛啊。哎呦,我記得我女兒上學的時候,那是真的天不亮就去學校了,天黑透了才迴來,水老師就更不用說了。”


    “一天就24小時,花在別人身上長了,花在自己身上就短了。”剛剛改口鳴不平的繼續說道,“反正我就記得,要不是水老師覺得我女兒有數學天賦,盡心盡力輔導,她現在也上不了少年班,你們都不知道那少年班裏的孩子一個個聰明的……”


    哎呦,受不了,受不了了,說什麽都能被她聊到她女兒身上,她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水老師,今天又鍛煉了,您這毅力是真的強,風雨無阻。”


    “水老師,今天牛肉新鮮,來不來點?”


    一進菜市場,水淼聽到的招唿聲比剛剛還要多,讓她都分身無暇了。


    “牛肉來十斤!”水淼經常會買些肉自己迴去鹵,學生都還在長身體,她通常會在晚自習的時候,每人發一塊拳頭大小的鹵肉,給大家墊墊肚子。這個時候,他們怎麽吃都沒啥問題,用腦用的,身體都快供不上了。


    “哎,水老師,你別動,讓我家小子幫你!你說你,買這麽多,都便宜他們了!”邊上蔬菜攤的攤主看到了立馬說道。


    給攤位上還在收拾蔬菜的孩子提溜出來,“趕緊,別忙活了,幫老師搭把手……”自己也裝了幾樣蔬菜讓自己兒子帶著,不敢給多,一給多了,水淼給錢隻會給的更多。


    他也不好意思了,這不是成硬賣了嗎,所以一個月也就偶爾給點,這菜市場都是這樣,就這,水淼買菜的時候還會多給點菜錢,她心裏記著呢。


    “葛聰這麽早就過來幫爸爸幹活了。”葛聰因為是單親家庭的原因,不太喜歡說話,但是懂事,經常幫著父親在菜市場幹活。水淼來十次,有八次是能看到他的。


    “唉,這孩子說不聽,我讓他多讀會書,非說知識都記住了,硬要來幫我。”別看是抱怨的,但是誰都能聽出來葛聰父親語氣裏的驕傲。


    “孩子是心疼你這個父親呢,再說讀書也不是死讀書,知識記住了就行,沒必要整天整夜捧著書。”


    “聽水老師您的,您怎麽說就怎麽做,這孩子還是多虧您呐。”


    水淼擺擺手,葛聰父親是真的太熱情了,每次遇上的時候都要誇她,她饒是習慣了還是覺得有點難為情。


    此時太陽已經越出山頂,天開始亮了。水淼帶著葛聰走在去學校的路上。他們最開始遇到也是在這條小路上,不過當時的場景可不怎麽好。


    葛聰那個時候正被小混混欺負,水淼看到了能忍?當時就上去朝著這些人的屁股一人一腳。


    看他們的臉還稚嫩得很,也不是什麽社會青年,“哪個學校的?叫什麽名字?”


    學生見了老師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不過有些貓是布偶貓,他們都不帶怕的,但是有些貓是狸花貓,身上有幾條鼠命,一看就不好惹。


    水淼就是這樣的,這些年她打過的學生也不少了,甚至還有直接衝到家裏堵人的光輝事跡,這些都是一代又一代的學生傳下來的,他們一看到水淼,就認出來了,根本不敢造次。


    “小小年紀不學好!染黃毛,穿耳釘,很帥是嗎?!”水淼終於還是變成了當初老師的模樣,教育起人來也是一模一樣。


    也是這次之後,水淼再遇到葛聰都會有意無意地等他一程,和他前後一起去學校,再後麵,就是現在這樣了,兩人並排走在晨曦中。


    走到學校的時候,學生漸漸多了起來。學校這幾年已經大變樣了,原先的教學樓變成了兩棟樓,還有三棟宿舍樓,操場也修繕一新,還有的器材通通都有了。


    這些年,不說學習成績方麵,靠山中學最讓人稱道的還是它在特長方麵的發展,讀書不行,盡量給你挖掘出其他的優點,唱歌唱的好的,跑步跑得快的,寫作文寫的不錯……這些年,不少學生都是通過特長的途徑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方向。


    “呦,水淼,你又買的什麽了?我說等你退休了,以後直接在學校食堂開個窗口賣鹵肉,你這生意絕對興隆!”


    孟林騎著電瓶車經過水淼邊上,特意停下來,自己用腳蹬地,跟著水淼並行,跟她開玩笑。


    歲月不饒人啊,這幾年在孟林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當初也是一個儒雅的帥大叔,但是現在還真的是成了大家印象中的校長的模樣,地中海的發型,圓滾滾的身材還有別在褲子上的鑰匙串……


    “要鹵進味要等晚上了,到時候一起吃點。做生意就不想了,退休了我就去旅遊去了,祖國的大好河山,我都沒怎麽逛過呢!”


    水淼簡單處理一下牛肉,就把它們放進鍋裏。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直接朝著教室走去,她已經養成習慣了,哪怕是是早自習也要在教室裏跟著學生一起學習。


    這麽多年下來,水淼不說把語文、英語還有政史地倒背如流,但是順著背是不成任何問題的,因此她也不需要拿什麽書去,隻要人過去了就行。


    “好了,安靜,現在開始我們複習語文……”琅琅書聲伴隨著窗外的蟬鳴共同奏響了青春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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