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某會所——


    “欸,靳哥退伍之後,是直接繼承家業嗎? ”


    “你就有張嘴會說,他們家有個私生子呢,現在在靳氏混的風生水起,哪還有咱靳哥的位置?”


    “哈哈哈,要我說當個啥也不做的少爺也挺好,隻負責花錢!”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安排”靳禮這號人後麵會怎麽發展,當事人卻是完全沒什麽興趣聽他們胡扯。


    隻安靜的摩挲杯口抿酒,漫不經心看向同樣不怎麽說話的錢喻,等錢喻被耐煩了才問,“錢大警官怎麽有時間來這晃?”


    錢喻是靳禮碰巧在這撞見的,便邀著他一起進來喝酒。


    錢喻抬眼掃了他一眼,“私事,”話迴的冷淡。


    “你這不是以私事之名謀公事吧?”靳禮眯眼對他笑。


    “如果真是公事,你得擔心這裏是不是有兇殺案,哪裏突然多了具屍體,”錢喻很嘲諷的語氣。


    靳禮聽了沒什麽反應,倒是其他人後背發涼,“臥槽,喻哥你別嚇我啊?!”


    “突然感覺後背發涼!”


    “嘖,你這人脾氣怎麽這麽衝?隻是想跟你聊聊家常,比方說幹媽最近怎麽樣?”靳禮有些好笑,“你們幾個也是,別這麽大反應。”


    “我媽怎麽樣,你可以自己打電話問她,”


    “噢,那你表弟最近怎麽樣?”靳禮終於把自己真實目的問了出來。


    錢喻聽到這麽問,沒了剛剛的淡然,表情犀利的看向他,“你什麽意思?”


    靳禮見他反應那麽大,有些無奈的聳聳肩,“就關心一下,我又沒他聯係方式隻能問你啊,要不你給我一個也行,我親自問?”


    錢喻聞言瞬間冷下臉來,突然往靳禮這邊跨步,一把拽住靳禮的衣領,“你們什麽關係?你關心他?”


    “你怎麽這麽大反應?我們什麽關係?也沒什麽關係,說起來就是他畢業前給我寫過情書,現在想物歸原主,順便談個…戀愛,”靳禮對於錢喻的壓迫沒什麽反應,早晚大家都知道的事,說的很坦然。


    錢喻聞言頓住了,過了會鬆了手,沒發表什麽意見,隻是自顧自端起旁邊的酒喝了一口。


    靳禮有些意外,本來以為自己這麽說,免不了一頓揍,都做好被打一頓不要臉了,但錢喻這樣他就有些不理解,突然猜想,“怎麽,他結婚了?”


    錢喻沒理他,靳禮覺得八九不離十,有些燥,也悶了一大口酒,“那人對他怎麽樣?能照顧好嗎?不能要不離了,換我來?”


    錢喻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隻留了句,“傻逼,別打他主意了,”情緒並不算好的走了。


    靳禮等他走後,有些煩悶的笑,“明明先給我告白的,結果結婚這麽早,果然就是膚淺。”


    身邊朋友見他喝悶酒,撓了撓頭,突然捕捉到什麽信息,看向靳禮,“臥槽,靳哥你說的不會是錢喻那個姓…程的表弟吧?!”


    靳禮聞言皺了皺眉,心情不太好的笑,“他不就這一個表弟?”


    周圍突然鴉雀無聲,最後還是有人顫顫巍巍的開了口,“可他那個表弟去年車禍去世了,他們家大人不能麵對,喪事還是錢喻操辦的。”


    靳禮聞言先是一頓,然後有些心慌意亂的上前扯著那個說話的人的衣領,“你什麽意思,這種玩笑你也開?”


    那人瘋狂搖頭,“靳哥,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


    清晨的墓園很冷清,靳禮站在人墓前安靜了良久,落葉從他身邊清掃,已經入了秋,更添了些涼。


    人們常說,得不到的總是最難忘,是有道理的,靳禮想怪不得在部隊那幾年總會想到這人。


    “是不是怪我,當時傷你心了,你不想給個機會認識。”


    “我現在後悔,後悔當時你跟我表白的時候沒有親你,其實我也喜歡你的,但是我這人其實沒什麽優點,你大概也聽過我在學校的事,雖然我沒他們說的那麽差,但我確實不是一個好人。”


    靳禮第一次對人說話輕聲細語,隻可惜不能當著人麵說了。


    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封信,眼圈紅了,話也有些哽咽,“這信我本來想留著再見到你的時候看的,現在…讓我看看吧。”


    靳禮收:靳學長,我是你同校的學弟,寫這封首先想謝謝你,在你身上看到了人與人的各不相同,雖然這是一個偽命題,因為人本不一,沒什麽意義,但是你最特別。


    本來一個人身上用放蕩不羈不算褒義詞,但是用在你身上卻剛剛好,它形容的不是行為,形容的是你的姿態,


    大概有人天生就像月亮,讓人直視也不會討厭,祝前程似錦,無病無恙——程思


    信的內容很短,靳禮很快就看完,有些無奈,“怎麽這麽大人了,連個情書都不會寫,連句喜歡都沒有,倒是會誇人,收到了,名字我也記著了,下輩子要是能遇到,換我先表白吧,程思。”


    靳禮說完,還是沒忍住往下淌了一滴淚,要說其實他跟程思這輩子交集是沒有幾次的。


    但他每次都記得這人,在還不知道的情況下注意到了,第一次是在錢喻的升學宴上。


    其實沒說過話,但這人很安靜的坐在偏廳看書,皮膚很白氣質清冷,像一幅水墨畫,靳禮當時就覺得這人很合自己的審美。


    本來想過能交個朋友,但得知是錢喻的表弟,加上後麵沒接觸漸漸也不記得這號人。


    第二次見麵已經是大學之後,他上大二,新生開學那天這人來報到,倒是讓人印象深刻,一眼就記起。


    彼時他已經在戀愛階段,沒別的心思,但見人一個人搬著行李,還是讓身邊的人過去幫忙。


    有人問他怎麽不自己去,他當時說的是,“避嫌,”其實當時可能已經意識到,怕自己過界。


    朋友隻當他怕對象生氣,“沒想到你還怕暮子尉吃醋,他跟其他男生走的近也沒見你有反應,你還真是愛他愛的深沉,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


    靳禮嗤笑,“哪那麽多彎彎繞繞。”


    第三次見麵其實是有些混亂的,那時候他跟當時的對象感情出現了問題,可能戀愛久了沒那個新鮮勁。


    暮子尉一邊跟別人曖昧,一邊跟靳禮保持現狀,人都想接觸新的人,但又放不下舊人。


    可能是心裏也愧,他說,“隻是朋友,你跟別人近些,我也不會介意。”


    靳禮沒什麽情緒的如他所願,跟單身時候一樣,不與人保持距離,但這人反而不太高興,便有了廁所裏糾纏的那一幕。


    被程思撞見是沒有預料到的,當時目光對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有些煩躁,靳禮對人冷淡的開口。


    確實效果很好,這人落荒而逃。


    後來不知道多少次偶然遇見,都是匆匆一眼,準確第四次見麵最深刻。


    那是兩人第一次麵對麵交談,雖然沒兩句話,但卻讓他記了好久,他就那麽明晃晃的把情書遞了過來。


    靳禮本來是不該拒絕人之後收了情書,但他有了私心,收了。


    朋友問他,“這人長得還挺好的,怎麽就拒絕了,你忘不了你前任啊?”


    他當時還冠冕堂皇的說,“剛分著手你覺得合適嗎?我也待不了幾天,惹什麽風流債,白白耽誤人家。”


    他已經報了征兵信息錄取,不久就要進部隊了。


    誰也不會知道,後悔來的這麽快,卻也是永別。


    靳禮妥善的收拾好手上的信,把買的花蹲下放到墓前,有些緩慢的摸了摸墓前的照片,“你喜歡花嗎?還沒來得及了解你喜歡什麽花,我隻能買了我喜歡的,要是下輩子有機會,你要告訴我,你喜歡什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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