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晚上8點整,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七中的學校後牆翻了出來,表情都是一言難盡的萎靡。


    程思覺得自己可能迴來幾天智商一下下降幾個層次。


    時間迴到二十分鍾前,程思和林值草草吃完飯,跟奶奶說要去學校拿作業,兩人相當的順利翻進了校園裏,然後呆呆地看著鎖了的教室門。


    林值試圖掙紮一下,“我覺得窗戶應該沒鎖”程思推了推,紋絲不動


    “……”


    “……”


    “ 要不換一個試試”林值摸了摸鼻子,


    程思繼續推,推出條縫,靜止不動。


    “後麵還有一扇”程思歎了口氣,兩人一起走到了教室的另一邊。


    程思已經成了慣性,要繼續推。


    林值上前一步,自告奮勇,“這次我來”這次確實開了,還開得很徹底,整塊玻璃四分五裂的那種徹底。


    “臥槽”林值嚇了一跳,直往後退,程思拉了他一把,躲過了玻璃的碎片,


    “我也沒怎麽著啊,它怎麽就碎了”林值都要整破防了。


    程思緩了會,“應該原來就有點問題,沒人注意到”


    “那現在怎麽辦,我去自首”林值一臉的茫然。


    “周一再說吧”程思搖搖頭兩人灰頭土臉的爬出了學校,最後也沒拿的出作業,碎玻璃太多,一不小心就會紮到。


    兩人進去時有多麽明目張膽,出來就有多麽小心翼翼,出來後兩人隨意找了個石凳蹴地而坐,上麵有落葉,也不嫌髒,


    安靜了一會兒,兩人突然笑了起來,開始隻是低低笑,後麵笑得身體都在抖。


    程思都覺得自己跟少年人待久了真的迴到了這種青春期時特有的傻氣,但還挺喜歡這種感覺,以前未曾經曆的,讓他豔羨的少年氣,這一刻程思才覺得他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而不是一個局外人,傻就傻吧,挺好。


    程思迴到自己家已經9點半了。平時黑漆漆的房子,今天卻意外的有燈光。


    程思愣了一下,推開門,陽台那邊傳來他媽媽打電話的聲音,程思沒有過去打擾,找了客廳的一個沙發坐下,餘妍箐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迴來時看見坐在沙發的程思,問了一句,“今天怎麽這麽晚迴家”


    “去了同學家”程思淡淡答,“媽你今天迴來有事嗎,”程思平時都比較乖巧懂事,餘妍箐也沒再問他晚迴來的事,隻是找了個位置坐下,喝了口桌上的水,淡淡道,“我和你爸工作調動,中考後你跟我們一起過去”語氣卻沒有商量的餘地。


    程思默了默,話卻不是關於這個問題同不同意,而是問道,“那奶奶呢?”


    餘妍箐愣了一下,意外程思說這個,“你奶奶那邊不願意過去,我們也勸不動,逢年過節迴來看她可以”


    程思肩膀往下塌了點,視線看向他媽,“如果這就是你的安排我不接受”程思的語氣是輕而緩的,但態度話語卻是不容置疑的強勢,餘妍箐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兒子竟然不知不覺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見,也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麽態度來看待。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餘妍箐擰了擰眉心,看向程思,“各退一步,你如果可以考上一中,我就答應你留在南城”程思看向她,說了聲好,兩人沒再說什麽,各自迴了房間


    程思不知道他媽為什麽會提前跟他說這個,程思歸結於蝴蝶效應,上輩子因為中考失利,父母跟他說要搬遷,程思被動跟他們去了別的城市,現在起碼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程思拉開抽屜默默吃了兩顆維c,迴來的這幾天,程思每天都堅持吃,增強抵抗力預防感冒。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程思點開微信看見好友列表叫‘jl’的好友有一條新消息,程思點開。


    【jl已退還你的轉賬】


    程思疑惑,難道自己轉錯款了,這位爺不滿意,程思自己算了算,發現沒錯,懷疑靳禮可能不小心點錯了,再次轉過去還給他加了點零頭。


    那邊估計也在看手機,很快迴了消息過來,【jl:程老板挺有錢啊,今天剛破財,還這麽大方,給錢帶小費的?】


    【jl:先欠著,下次見麵你請我】


    程思看著這兩條消息很疑惑,估計前一句應該發錯了,但也不知道說什麽,迴了後一句,發了個好,


    他想應該是這位爺比較喜歡同樣的還錢方式。


    退出聊天框,發現朋友圈很多紅點,程思好奇點進去,林值半小時前發了條動態,配文:誰懂啊,孩子隻是想迴學校拿個作業,門鎖了不算,連窗戶都鎖死,好不容易找到一扇沒鎖的還碎了(-???-???-???-???-???___-???-???-???-???-???),我和我受難的兄弟@方程式,配圖有兩張,第一張是教室破爛的窗戶,還有一張是兩個人的影子蹲在牆角。


    下麵的評論一片歡樂:


    【武所謂:笑死我了,這破天的富貴還是輪到你了】


    【加加加:學委好慘,一看這就是被你推倒的哈哈哈】


    【當代聰明人:我已經聯想到丁殼的表情和怒火了】


    【齊天大聖:你竟然是因為拿作業搞成這樣,這個我可以笑一年】


    【黑夜裏的一道光:那一夜,我決定改過自新,努力學習,我連夜迴去拿作業,為了決心連那堅硬如牆的玻璃我都給他攪碎。】


    下麵走隊形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他們班上的同學,後麵也夾帶一些比較理性的聲音【是雪呀:其實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啊,這玻璃也太危險了】【瑪卡巴卡:我覺得這事還真應該反映到學校,這就是個安全隱患問題】【宋詞:學校確實需要重新修一修了】


    程思大概看了下,給林值點了個讚,也看見共同好友林值‘jl’的點讚,這才知道他說的那句話什麽意思。


    退出朋友圈,今天加的辛熠頌同學給他發了作文學習資料,程思接收,發了句謝謝。


    對麵迴了條,【宋詞:不用謝.jpg】


    程思退出了微信,洗完澡就去睡覺了,明天要去看奶奶,得早起,沒再想其他的,


    這夜,微風緩緩,程思做了一個很虛幻的夢,夢裏有個青年在醫院的病床上安靜地躺著,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臉色蒼白如紙,唇無一絲血色,其他部位圍著層層疊疊的白紗布,旁邊心電監護儀頻率很微弱。


    過了幾分鍾一個麵色很憔悴的女性走了進來,坐到病床上的人旁邊,小心翼翼的握著病床上那人一側蒼白的手,沉默好久,肩膀一抖,瞬間哽咽的哭了起來。


    沒一會兒,又一個滿臉冒著青茬的男士走了進來,程思第一次見這人這麽狼狽,不修邊幅的樣子。


    那女士見那男士進來,抹了一把臉,聲音都沙啞了,“醫生怎麽說?”


    那男士沉默了很久,隻是上前摟住那女士搖了搖頭,“讓孩子安靜的……走吧。”


    那女士聽到這句話,就像是天塌下去了,瞬間撕心裂肺的哭。


    程思就像飄魂一樣看著這一幕,想要去觸碰那個傷心的人,卻撲了個空。


    畫麵一轉,來到了一片冷清的墓園——


    立著一塊寫著——愛子豆豆之墓的碑,醫院裏那個女士靜靜的矗立在那裏,臉色蒼白,眼中還帶著好些血絲,嘴唇因長期幹燥而裂出了口子,頭發有些微亂,仿佛一陣風吹就會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風的身子給吹倒。


    她沉默著,站在那像雕塑,直到醫院裏那個男士走過來給她披了件衣服,她才動了一下。


    兩個都看著墓碑,那女士聲音很輕的問了一句,“你說他會怨我們嗎?”


    那男士沒說話隻是摟緊了那女士。


    程思被這一幕幕刺激到,掙紮著從夢中驚醒過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滿手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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