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乾退下,張繡站起來,朝著帳外走去。


    蜀川的夏天,是出了名的酷熱。


    七月初旬,蜀中的天氣更是沉悶、煩躁。時近晌午,淨藍的天上不見一絲雲朵,四麵高山隔絕了空氣的流通,將水汽阻斷在山穀之中。


    雒城就坐落在山穀中,被悶在氤氳的水汽之中,空氣沉悶炎熱,高高的太陽照射下來,讓人汗流浹背,地表溫度最起碼有三十七八度。


    張繡穿著單薄的絲綢長袍,站在大帳門口。


    “運送拋石機的人馬還沒有到?”原本預計拋石機應該是昨天就能送達的,奈何天氣酷暑,遲遲沒有送達。張繡望著十裏開外的雒城問話。


    雒城在陽光的炙烤下泛起一層層熱浪在翻滾。


    身後站著是胡車兒。


    胡車兒說:“天氣炎熱,運送拋石機的人馬有好幾個都中暑暈厥了,現在都改成晚上運輸,白天休息了。”


    張繡:“監送官是誰?”


    胡車兒:“是高順手下,廣威將軍李牧。”


    張繡臉色一板:“令他無論如何,必須在明日日出前,將拋石機運達軍前,若明日不到,將其斬首,若明日能送達,記大功!”


    胡車兒也了解到張繡在關心官渡那邊的戰情,知道時間緊迫,拱腰道:“王上放心,今夜就讓李牧把拋石機送來。”


    張繡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自從嚴顏戰敗之後,窩在雒城中不敢出來了,劉璝被斬殺,他立馬向成都求救。劉璋得知後,也是大驚失色,急忙派自己的兒子劉遁,副將張翼、卓膺率領兩萬人來到雒城,增加了雒城的守衛兵力。


    還有帶兵在外攻取隴西的張任得知蜀中情況後,立馬脫離天水戰場,率領人馬快速往雒城而來,好在被陸遜自動出擊,將張任拖在路上,遲遲不得歸。


    望著雒城,張繡心中有些著急。


    雒城要是再不攻克,拖延日久,破空蜀國就很難攻下了,到時候自己恐怕就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也是他著急的原因。


    百裏外,李牧心中也是著急萬分,時間已經推遲了兩天了,要是今夜再不送達,自己的前程恐怕就要毀在蜀路了。


    從一個下邳城小小檔主,一步步的升到廣威將軍,一路走來,其中艱辛隻有自己知道。他非常感激張繡能夠賞識他,步步提拔,成為軍中將領,此番命他任職監運官,也是對他的重視,畢竟拋石機是靖國重器,不是一般人能夠管理的。


    但蜀路難行,李牧心急如焚。


    不多時,胡車兒親派的傳令兵加急而來,衝到李牧麵前滾下馬:“李將軍,王上有令,拋石機必須在明日日出前抵達陣前,不得有誤!”


    “喏!”李牧大聲允喏,“請王上放心,明日日出前,必定到達!”


    旋即,轉身喝令:“全軍加速前進,哪怕是中暑也不能停!”說著,自己下馬,親自幫忙催馬拉運。


    運輸隊見李牧親自催馬,眾人紛紛加了力。


    一天一夜。


    運輸隊再次日日出前,終於看到了自家的軍旗在一個山頭的上方飄蕩,那血紅的旗幟上麵,繡著大大的金黃色的張字。李牧看到這麵旗幟,倍感舒爽和親切。


    自己不辱使命,終於到達了。


    張繡得知李牧按時到達後,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來,親自率領眾人出來迎接,臉上帶著滿意地笑容。


    李牧萬萬沒想到王上會親自來迎。


    瞬間感覺自己這麽多天的付出是如此的值得,臨近後,撲通就跪拜:“末將李牧,運輸來遲,還請王上治罪!”


    張繡笑著扶起李牧:“蜀中炎熱,先忠能夠如此快速的到達,實屬不易,焉能治罪?孤說過,今日日出前達到,你便是功臣,升你為陷陣營副將,率領陌刀營,聽命於高將軍。”


    升任陌刀營主將,他就可以獨掌一軍,相當於張繡的心腹了。


    李牧感激萬分,恨不得掏心掏肺地跪拜:“謝王上隆恩,牧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張繡扶起李牧,轉頭看到李牧旁邊跟著一個人,看著有些眼熟,就問:“這莫非是錢嵩之子錢淳?”


    錢淳拜道:“臣錢嵩之子錢淳,拜見王上!”


    李牧說:“錢嵩令錢淳隨軍而來,組裝拋石機,一路上也為我出力不少。”


    張繡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命你為車營偏將,速速組裝拋石機,五十輛拋石機務必在飯前組裝好。”


    錢淳大喜:“喏!”


    新任命為偏將,錢淳做事非常的賣力,甚至是親力親為,五十輛拋石機不到早飯前,就已經組裝完畢。


    張繡大加讚賞。


    飯後,五十輛龐然大物朝著雒城推去,十幾米高的拋石機甚至比雒城都要高。雒城守軍見到如此龐然大物後,驚駭得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一夜之間,靖軍如何冒出這麽大的東西?


    嚴顏、劉遁得知情報,慌忙跑上城頭去看,看到幾乎比雒城還要高的拋石機時,傻眼了。他們隻是聽張任說過靖軍有個拋石機非常的恐怖,但那也隻是聽說,今天親眼一見,深深地被震撼了。


    這杖還怎麽打?


    但城無論如何是要守的,嚴顏急忙喝令:“全軍準備,快!弓箭手就位,把車弩抬上來,用車弩!”


    劉遁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太陽逐漸地探出地平線,一抹溫和的暖陽照射在雒城的門樓的樓簷上,看起來是那樣的血紅。


    拋石機已經蓄勢待發了。


    張繡拔出劍,目光一凜:“攻城!”


    錢淳早就等不及了,手中令旗一揮:“放——!”


    沉重的炮梢瞬間彈起,將末端巨大的石頭拋射出去,巨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在上空劃過一個拋物線,朝著雒城砸去。


    “轟!”


    堅固的雒城在巨石麵前,如同豆腐一般,輕鬆地被砸得四分五裂,碎石飛射。緊接著,五十塊巨石同時飛來,城頭轟鳴,大地顫抖,碎石亂飛。


    “速速保護少主!”


    嚴顏知道此威勢不可擋,慌忙護著劉遁跑下城頭。


    三輪拋射,雒城的城牆已經殘破不堪,巨大的豁口處,殘肢橫陳,鮮血四濺,景象慘不忍睹。


    但這就是戰場。


    三輪拋射後,靖軍蜂擁而上。


    李牧更是一馬當先,率領自己的陌刀營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城樓的豁口,攀上去。嚴顏率領人馬堵在豁口,浴血奮戰。


    李牧畢竟實力有限,不敵嚴顏。


    好在後麵的紀靈、王雙、霍峻、顧明、高順齊殺上來,嚴顏再有萬夫不當之勇也守不住了,戰之力竭,被紀靈俘獲。


    劉遁從南門而逃。


    雒城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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