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水灣,張繡水軍營寨。


    中軍大帳。


    龐山民的臉龐消瘦,但是卻已經有了幾分氣色,戰事的勝利讓他心情大好,胃口大好,氣色恢複了不少。


    但是文聘一天沒有退迴荊州,援軍一日不到,他都不敢輕心大意。


    南陽的兵力全都在這裏了,要是出現個意外,那就會萬劫不複。


    “如今文聘水軍防守洄水灣,我們想攻破敵營十分困難,三位將軍可有什麽辦法?”龐山民征求他們的意見。


    陳武說:“難,洄水灣是我和丁將軍苦心經營的營地,無論是外麵和裏麵,都做了嚴密的防守之物,若不是文聘從江麵偷襲,是不可能攻破營寨的。”


    丁奉點了點頭。


    馬鳴說:“太守大人,二位將軍,敵軍糧草已經被我軍燒毀,就算占據著洄水灣,沒有足夠的糧草,遲早都得撤軍,隻要我們截斷他們的糧草即可。”


    丁奉苦笑:“談何容易?且不說我軍的戰船損失慘重,就算是有戰船,我們的船出不了港,如何去截斷江麵的糧道?”


    “諸位也不必喪氣,”龐山民安慰道,“就算不能截斷他們的糧道也無妨,龐參軍已經率軍順漢江而下,再有幾日時間便能到達,到時候,文聘不戰自退也。”


    但這個結果不是他們想要的。


    要是援軍來了,文聘被迫撤退的話,他們的戰功會被龐統奪走一半兒,好不容易遇到戰事,他們且能把如此戰功相送?


    馬鳴更是如此。


    他剛剛從一個小小的檔主升為堵陽城守將,原本以為立功無望,沒想到劉表大軍進犯南陽,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豈能不抓緊了?


    大家都站在沙盤前,苦思冥想。


    就在這時,營寨的郎將跑進來,跪拜道:“太守大人,諸位將軍,外麵有人求見,自稱是蔡家人。”


    龐山民和丁奉他們的目光一碰。


    眼眸亮了起來。


    誰人不知荊州糧草在蔡氏手裏?


    誰人不知宣威候張繡氏蔡氏的外甥女婿?


    “快!快快有請!”龐山民喜出望外,立馬站起身,激動的就要親自迎接了。


    蔡氏的人這個時候來,必當是糧草之事了。


    不多時,一個身材清瘦,個頭不高的男子走進來,跪拜道:“小人蔡吉,拜見諸位將軍。”


    “快快請起!”龐山民滿臉堆笑,“不知蔡家主派你前來,有何要事?”


    蔡吉說:“諸位將軍,大人,使君昨日請我家家主前往襄陽,讓我家家主往洄水灣運輸糧草,所以,我家主準備今夜三更運糧,一共三萬石,運輸船三百艘。”


    龐山民大喜:“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蔡家主真乃名士也!”


    “額……!”


    這個時候,陳武有些難為情地說,“如今洄水灣被文聘所占,我軍並無戰船,如何往江麵截船?”


    蔡吉笑道:“將軍勿憂,此地往南五十裏,有一個小小的淺水灣,那裏有戰船一百多艘,以前是我家的舊船渡口,現在已經很久沒用了。”


    眾人大喜。


    為了防止引其劉表那邊的懷疑,蔡吉留在軍中不敢迴去。


    當夜。


    丁奉留守營寨,陳武、馬鳴率領八千人馬,繞了個圈子,避開文聘的眼線,來到蔡家的舊渡口,上了船,悄無聲息地劃過去,靠在岸邊的一處水草處。


    洄水灣的最前方。


    文聘率領一萬水軍,二百多艘戰船,前往指定地點去接糧草,這些糧草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絕不能出現任何差池,所以他親自來接。


    今夜的夜色很黑。


    船槳劃動水麵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在江麵上迴蕩著,徐徐微風,吹動著文聘戰袍鼓蕩在身後飄舞,目光望著前方的黑暗中,滿心警惕。


    許久,當江麵的對麵出現一艘艘掛著蔡氏名號的船帆時,懸起的心才放下來。


    “快!加快速度過去!”


    不敢耽擱得太久,文聘心急得恨不得飛過去。


    劃槳的士卒更加賣力了。


    戰船加速過去,船上,竟然是蔡諷親自押送糧草過來的,看到船頭的蔡諷,文聘愣了一下,然後意外地說:“真沒想到是蔡老家主親自押糧,失敬失敬!”


    蔡諷笑道:“使君之命,某焉敢不盡心盡力?”然後指著身後的戰船,“兩萬石糧草盡在此處,還請將軍清點。”


    文聘笑道:“既然是蔡老家主親自押送,那就不必清點了。”然後招招手,後麵的戰船立馬圍過去,把糧船上的蔡家人換成自己人。


    “既然糧草我已經送到了,那就不在打擾了,預祝將軍一帆風順。”蔡諷見自家的人都換了出來,就告辭了。


    文聘也沒有多送,立馬招手加速往迴劃。


    平靜的江麵上鴉雀無聲,船槳劃破江水的聲音非常的清晰。


    蔡家的船已經遠去。


    幾百米寬的江麵,卻讓文聘感覺走了幾個時辰一樣。


    船過了江中心,洄水灣近在眼前時,文聘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這次運糧也算是安全了。


    可就在這時,周圍突然出現了許多的黑影。


    “將軍你看!”


    哨兵發現了這一情況,立馬稟報。


    文聘的心立馬被提懸,定睛看去,心中大驚,喝令:“快加速迴去,讓所有人加速迴去!”


    所有的船槳士卒拚命的加速。


    但是吃重的糧船如何能比得過早就準備好的火船?


    等雙方逼近之後,陳武大喝:“放火!”


    頓時,四麵發方的船隻都被點燃,熊熊大火瞬間點亮了江麵,火船帶著巨大慣性,朝著文聘的糧船而去。


    糧船重,吃水深,根本來不及避開。


    “轟——!”


    火船重重地撞在了糧船上,將糧船的腰身撞斷,火勢如同聞到腥味的野獸一般,蔓延了過去,大火愈旺了。


    前麵的七十多艘都是火船,一連串地撞擊,讓糧船的運行癱瘓,後麵的糧船撞在了前麵的身上,相互引燃。


    江麵的火光衝天而起。


    “陳!武!”文聘見糧草被燒,氣得目眥盡裂,咬牙切齒。


    陳武則是見好就收,下令撤軍。


    文聘本想追擊,奈何糧草要緊,立馬喝令全軍救火,沒有去追殺陳武他們。


    豈不知,糧船外麵是糧,裏麵全是易燃之物,外層糧草被點燃後,裏麵瞬間就跟著燃燒起來,任憑文聘如何施救,所有的糧船都被燃燒殆盡。


    大火燃燒了一夜。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時,煙霧還在江麵上繚繞。


    文聘黑著臉,兩眼無神地望著江麵的殘木。


    此戰,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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