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方譽的勸說下,唿廚泉同意雙方暫時罷兵,但是否投降,他要親自見到張繡,和他談論一番再做決定,同時,命人將程昱看押起來。


    蕭關的瘟疫在井井有條的控製中逐漸地減弱,張機診病抓藥,讓那些傳染了瘟疫的人快速地恢複,當然,死在瘟疫中的蕭關百姓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整個大街上清冷蕭條。


    要是站在蕭關的城頭上往下看,就會看到百姓家中幾乎有一半的人家穿著孝衣,哭聲隱隱隨風傳來。


    站在關城上,旁邊的胡車兒憐惜這些苦命的百姓,“主公您以前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我還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現在站在關城上,看著城下家家百姓,才恍然明白,王朝興衰,苦的永遠是百姓,那程昱雖說是個飽讀詩書的儒雅高士,但其心歹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荼毒百姓,與當年董卓何異?”


    張繡詫異地轉過頭去看胡車兒:“有些長進,也能文鄒鄒的來幾句了,來看在我身邊也沒有白待著,此戰結束後,騰龍騎營的位置放出來,給你兩萬匈奴騎兵。”


    胡車兒嘿嘿一笑,摸摸了後腦勺:“這也害怕給主公丟了臉不是,但是我還是想跟在主公身邊,保護您的安危。”


    “我需要你的保護?”


    “那不一樣,雙拳難敵四手,要是真有個突發狀況,我死在前麵,用我胡車兒的命換主公的命。”說時,他咧開嘴憨笑了起來。


    張繡笑罵道:“你個嘴裏就吐不出幾句好話,剛剛誇完,你就死來死去的?你要是死了,我去哪裏尋這麽好的護衛?”


    “嘿嘿!”胡車兒憨笑。


    就在這時,探馬飛奔而來,跪倒在張繡身前,雙手遞上一封信。


    打開看完後,張繡笑了起來:“這方譽也是個有膽識的人才,孤身入敵營,說服唿廚泉投降,看來,人才還是需要挖掘的。”


    “唿廚泉投降了?”胡車兒滿臉驚喜。


    “嗯!”張繡點點頭,“下去準備吧,我今晚就出發前往嘯風口,唿廚泉想找我談談兩族的事兒。”


    “喏!”


    胡車兒下去準備。


    ……


    第五天,下午。


    嘯風口右側的某個不知名山頭上。


    張繡帶著胡車兒,唿廚泉帶著勒巴特,雙方在這個山頂上相約。


    登上山頂,遠遠地瞧見勒巴特高大魁梧的身軀逐漸地走近,在勒巴特的前麵,是一位身材同樣魁梧,但臉色已經滄桑、胡須花白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來,威嚴不俗,有種久掌大權、不容置疑的強大氣場。


    從195年,於夫羅死後,唿廚泉掌管南匈奴,如今也有三個年頭。


    同樣,唿廚泉眯著眼眸,打量著張繡。


    年輕。


    這是唿廚泉對張繡的第一映像,同時也讓他心驚不已。


    如此年紀,居然就做好了這一步,可見此人的手段和實力,僅僅兩年的時間,不僅僅占據了關中之地,如今又北上襲取了河套,再進一步奪取西涼之後,前途強不可限量。


    雙方走近之後。


    唿廚泉清晰的看到張繡那雙深邃、沉穩的眼眸中透露著一股隱隱約約的狠辣之色,令他心髒不由的驟縮。


    隻有草原的雄鷹才有那樣的目光。


    腦海中快速的思索了一遍。


    雙方還未交談,唿廚泉對張繡給出了高度讚揚,因為隻有像張繡這樣會隱藏殺機的才能捕捉到獵物,在殘酷的草原上生活下去。


    雙方碰麵。


    張繡遠遠久抱拳相敬,爽朗的笑聲富有感染力,“哈哈!久聞單於大名,你我交手月餘之久,卻遲遲沒有見麵,今日得見單於,也算是繡之福澤也。”


    “宣侯言重了。”唿廚泉抱拳迴敬,“我如今被困山穀,已是階下之囚,亡命之魂,焉能給侯爺帶來福澤,蕭關百姓之災,雖是程昱之計,但也有我過,我此番前來與宣侯會麵,並不想求得一線生機,隻想聽聽宣侯對“求同存異”的施行,若是真有利於兩族發展,就算用我這顆項上人頭來換,那也值當。”


    “嗯……單於請坐!”張繡點了點頭,伸手示意他坐下,等兩人坐下後,胡車兒走到側麵倒酒,張繡說:“我今日前來,並非要取單於之命也,若是如此,就憑你和程昱狼狽為奸,惡施毒計,殺我蕭關百姓,我就不會放你生還。但是為了促進兩族的發展、共融,我又不得不與你坐在這裏好好地談,也算是百萬匈奴百姓救了你一命吧。”


    唿廚泉笑了起來,“看來我得感謝我的子民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沒有子民哪裏來的天子?哪裏來的單於?”張繡說,“匈奴百年來屢犯大漢邊境,其目的不過是掠奪生活的資源,尤其是在冬天,草原冰封,困苦的生活逼得你們不得不將目光看向了富裕遼闊的大漢。”


    唿廚泉認同地點了點頭。


    “單於,請!”張繡舉杯敬酒。


    唿廚泉舉起酒杯,示意敬意,然後一飲而盡,頓感一縷火線沿著喉尖燒下去,濃烈而又痛快,一口悶下,忍不住讚道:“好酒!”


    旁邊的胡車兒道:“那當然了,這可是我家主母親手釀製的。”


    唿廚泉的心像是被這濃烈的酒給烘熱了一樣,但是他抿著嘴沒有說話,因為張繡還沒有說出要點。


    “提出求同存異的方案,目的就是為了促進兩族的和諧發展,如何才能快速有效地發展?當下最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各取所需,各揚所長。”


    “還請宣侯詳細一點。”


    “匈奴最不缺的是什麽?牛、羊、馬等各種草原生物的肉和皮質,但是這些東西卻是我漢族人民稀缺的,我漢族的糧食、手工作品則是你們沒有的,我們兩族之間通過這種貿易往來,各取所需,共謀發展,不必為生存而動兵戈,萬民也不會流血犧牲。”


    “如何定價?”


    “這個需要考核兩族的購買能力和市場物價,我們再最後商議價格的敲定。”


    唿廚泉默默思考起來。


    片刻後,他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舉杯邀酒:“為促進兩族人民和諧相處,這一杯酒,我敬侯爺。”


    張繡鬆了口氣,碰杯豪飲。


    旁邊側立的勒巴特也露出了笑容。


    胡車兒也笑了起來。


    大事商定之後,兩人放鬆下來,邀酒高談。勒巴特早就聞到了酒香味,終於能坐下來,滿滿倒了一杯,和胡車兒砰了一下,一飲而盡,發出仿佛來自靈魂般舒爽痛快的啊的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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