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萬萬沒想到,馬雲祿竟然會潛入自己的中軍大帳來找她。


    馬雲祿是偷偷跟著馬超的部隊出來的,等大軍從上郡開拔之後,到雲中城附近時,馬超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妹妹馬雲祿竟然偷偷地隨軍而來,經苦勸無果之後,也隻能暗自將馬雲祿留在營中。


    為了不給自己的大兄添亂,馬雲祿很安分地待在大營中,但是今日得知對麵的敵軍是自家的仇人韓遂之後,她坐不住了,尋思了半天,知道找他大兄是沒有可能報仇的,於是她就偷偷地潛入張繡的中軍大帳之中。


    避過韓遂的大軍之後,全軍上下的步伐放慢了不少。


    原定的圍點打援的計劃因為韓遂的到來不得不做出重新部署,包圍高平城已經失去了戰略價值,現在要的是讓唿廚泉的大軍毫無阻攔地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韓遂,讓雙方大戰起來,自己好做漁翁之利。


    經過商議之後,決定全軍躲避在牛首山附近,既不南下高平城,也不跟韓遂交戰,而是等著唿廚泉北上與韓遂交戰之後,他們再殺出。


    尋找到一個穩妥的駐紮地之後,全軍駐紮休息,又遣人前往唿廚泉的大軍附近,加快傳播速度。


    大腦的勞累要勝過肢體的勞累。


    商討了一天的戰略步驟之後,張繡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軍帳中,哈欠連天地脫下外衣,端起旁邊案上的水一飲而盡。隨著自己地盤和兵力的增加,破事情也在逐步的增多,有些事情可以交給謀臣來處理,但是更多事情還是需要自己拍板而定。


    所謂:“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此時,月光如銀,透過大帳的縫隙照射進來,張繡抬頭而望,心中忽然思念起遠在長安馬上就要生育的黃月英,還有其他的妻妾來了。


    “算算時間,出來已經一個月了,月英怕是快要生了吧,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兒!”張繡遙望月亮,喃喃自語。


    “哎!”


    長歎一聲,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首詩,對著明月吟出來:“帳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像百雀羚鳥般婉轉清脆又帶有幾分淒涼的聲音響起:“主公尚有家室可思念,而我馬家卻已經是家破人亡了!”說時,已經抽噎起來。


    “誰?!”


    聲音來得突然,而且還是從自己帳中傳來的,張繡完全沒有防備,迅捷敏銳地反應過來,狼顧鷹視,眼眸中射出兩道冰寒的殺氣來。


    帳外不遠處的胡車兒聽到張繡爆喝聲,驚得頭皮都麻了,抽刀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進去,附近的親衛緊跟其後地衝進去。


    “所有人,不許妄動!”


    聽到剛才的聲音和話語,張繡立馬喝止了衝進來的手下,微眯起眼眸,拿起旁邊的雁足燈,緩緩地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胡車兒持刀緊隨其後。


    隨著燈火的延伸,照亮了前方後,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衫、麵容淨白、眼眸靈動有神的美女出現在燈光中。


    “馬雲祿?”


    馬氏弟兄來的時候,張繡專意迎接了他們,以示對馬氏兄弟的重視,那個時候,專門還留意了一下這個傳說中的巾幗之女,能流芳後世的女子,果然都是名不虛傳,馬雲祿的容貌也算是上上乘,隻是兩人沒有再接觸的機會,後來又出現了唿廚泉的南下之事,就忘了她,沒想到馬雲祿今日會出現在自己帳中。


    馬雲祿也是沒有想到,一麵之緣,貴在雍州之主、左將軍、宣威侯的張繡竟然還記得自己一介女流的名字,心裏稍稍感動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


    “沒事兒了,你們退下吧,”張繡擺了擺手,又對胡車兒說,“去告訴馬騎營,就說他妹妹馬雲祿在我這裏,讓他不必擔心。”


    胡車兒警惕地看了馬雲祿一眼,允喏一聲,收刀帶著親衛退出去。


    走到案桌前,將雁足燈放在桌子上,坐在一邊,望著複入黑暗中的馬雲祿說:“你想為父報仇?”


    剛才馬雲祿的話他聽得清楚,也明白了她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是!”


    馬雲祿大大方方地點頭,聲音堅定而清脆。


    “想讓我出兵?”


    “目前在整個雍涼中,隻有你有這個實力。”


    “我為什麽要答應?”


    “我馬雲祿雖不是什麽千金公主,但也是付波將軍、新息侯馬援之後,我的身體能換主公出兵一次嗎?”說時,她緩步走到張繡麵前,輕輕一拉衣角,那件月白色長衫似水一樣從身上滑落到地上,露出細膩、豐潤的身體,那美麗的曲線和動人魂魄的質感猶如渾然天成而又完美無瑕的白玉藝術品。


    張繡被這驚心動魄連魔鬼都不敢褻瀆的畫麵震撼了、驚呆了。


    馬雲祿說:“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你,包括我的廉恥和可能被你認為的下賤,隻求你出兵為我父親報仇!”


    張繡久久凝視她的身體,深吸口氣,站起身的同時撿起那件月白色長衫,輕輕地給馬雲祿裹上,又坐迴遠處,望著她極其誠懇地說:“你不應該用你的身體作為條件來換取什麽報酬和利益,如果今夜我同意了你的……奉獻,這跟買賣都和區別?我不需要我張繡的女人是通過這種卑賤的手段得來的,我要是喜歡你,一定會明媒正娶。”


    馬雲祿望著他,淚花在眼眶中打轉。


    稍微停頓一下,他說:“你的身體固然是千金不換的,但是你讓我用你的身體而換千萬將士的性命,這種事兒,我做不來,也不可能去做,我張繡的兵,都是爹生娘養的,哪一個沒有家室沒有父母?因為一己之私發動戰爭,愚蠢也,而且,我張繡就算是好色,那也是好色有度,絕不會用任何的條件去威脅我想得到的女人,我愛的女人,就是我心中的肉,會得到我的愛和尊重,你今日所為,既沒有尊重我,也沒有尊重你自己,更是汙蔑了先祖之風。”


    馬雲祿的臉色變得跟月光一樣白。


    話重了!


    張繡拍了拍腦門,真是嘴在前麵飛,腦子在後麵追,就是沒追上。


    緩了緩,馬雲祿眼裏泛出屈辱的淚光,她抬起頭,兩眼是淚,像大孩子挨了打罵,咽淚入心的臉,張繡心裏惜憐起來,忽地,他看到,那雙霧花含淚的眼眸中閃出一道決然的亮光來,目光找尋似的掃過大帳,就看到掛在劍架上的寶劍。


    毫不猶豫地衝過去抽出寶劍就往嬌嫩的脖頸上摸,同時決然地說道:“今日之事是我下賤,汙蔑了先祖之風,但我無能為家父報仇,也不想逼迫主公,今日便以死謝罪,洗清我先祖之名,也請主公有朝一日替我家父報仇!”說時,就要自刎。


    張繡沒想到此女竟然有如此的剛烈性格,早知自己就不點火了。


    見她衝過去要拔劍自刎,張繡以獵豹捕食般的速度衝過去,反手握住她抓住劍柄的手,另一隻手抓住她的肩膀,猛然一拉,但是馬雲祿的速度太快,又加上劍鋒較利,等他拉開時,她那嬌嫩的脖頸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紅印。


    張繡看得心疼。


    馬雲祿淚眼婆娑,盯著張繡的眼睛看。


    奪下劍來,張繡鬆了口氣,看了一眼馬雲祿說:“你大兄乃是我軍中大將,你們兄妹之仇便是我張繡之仇,豈有不報之理?如今韓遂北上,已中我軍之計也,待時機成熟,便一擊必殺,為馬將軍報仇雪恨!”


    “真的?”


    馬雲祿可憐楚楚地問。


    “真的。”


    張繡真誠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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