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唿廚泉率領匈奴騎兵十萬,南下關中。


    河套地區就是後世的寧夏平原。


    河套平原是黃河穿流過幾字灣之後留下的一處水草肥沃的平原之地,黃河兩岸都是典型的衝積型平原。


    這片肥沃的土地具有極高的戰略意義。它北靠陰山,東臨賀蘭山,西邊是呂梁山,幾字灣的中間是鄂爾多斯高原,也是農耕與遊牧,季風與非季風區的分界線。


    占據河套平原,就意味著擁有了進攻和防禦的軍事主動權。


    河套平原分為西套平原和東套平原,賀蘭山山山腳下的為西套平原,陰山山腳下的為東套平原。


    後世的詩句: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來源就是河套平原。


    河套平原分為三郡:朔方郡、五原郡、雲中郡。


    南匈奴的置所在朔方郡內的朔方城。


    經過東漢、西漢的努力,河套平原的遊牧民族逐步的被漢化,但主要還是以吸納外族、安定移民為主,其中,人數最多的當屬南匈奴。


    南匈奴單於唿廚泉便居住在朔方城內。


    經過一個月的跋涉,程昱在典韋的保護下,率領五百虎豹騎來到朔方,見到了唿廚泉。


    唿廚泉完全沒有預料到曹操的人會來找他,意外之餘,令他的侄兒匈奴左賢王劉豹前往迎接程昱。


    唿廚泉設宴擺席。


    雙方坐定之後,唿廚泉邀酒三杯,試探地問:“尚書大人不再許都待著,怎得有空來此貧寒之地?”


    程昱撚須笑道:“特為單於而來。”


    “為我而來?”


    唿廚泉和劉豹對視一眼。


    右賢王去卑冷笑一聲:“恐是曹丞相不敵那張繡,特來誘我等出兵關中共擊張繡,是也不是?”


    唿廚泉看向了程昱。


    程昱撫須而笑,“利益足夠,有何不可?”


    劉豹問:“對我有何利可言?”


    “董卓之禍時,諸位明為幫助天子西遷,實則暗中劫掠三輔之地,所獲頗豐啊!”


    去卑臉色一變:“程尚書何意?”


    程昱笑道:“當年長安經董卓之亂,民不聊生,諸位尚能滿載而歸,如今的長安,民富地安,經過張繡一年的治理,已經是富裕非常了。較之以往,諸位此番南下關中,必定能夠盆滿缽滿了。”


    劉豹冷笑:“尚書如此言語,不怕引起關中百姓的謾罵嗎?”


    程昱豈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漢代曆經二十多代先帝的努力,就是為了消除匈奴的危害,而他現在卻在邀請匈奴南侵,劫掠關中。


    此事要是傳出去,他程昱就是千古罪人,生前死後都會被釘在大漢的恥辱柱上,被後人唾罵。


    但是他已經考慮不了那麽遠了。


    關中在張繡手裏對大漢的威脅太大了,他不得不采取特殊手段。


    於是說:“謾罵是留給後人的,我程昱隻關心此生。諸位,此番南下我保證能讓你們賺得滿載而歸,而我隻要關中和張繡的人頭。”


    去卑問:“你有多少把握能讓我們戰勝那張繡?聽說他去年不費一兵一卒而敗你們三路大軍,而且還兩次在南陽擊敗過曹丞相。”


    “諸位放心,張繡為了能與民更始,為關中百姓開倉放糧,興辦學堂,所耗巨大。如今春耕在即,雖有劫掠定西糧草相助,也所剩不多,絕不敢持久而戰。其手下騎兵隻有六萬左右,其中有新降的一萬多西涼騎兵,實力一般,單於舉鐵騎十萬南下,那張繡如何能敵?”


    唿廚泉點了點頭。


    程昱進一步說:“就算不敵,我們也可從容而退,河套平原具有極佳的地理優勢,進可攻,退可守,豈會懼怕小小的張繡?”


    劉豹問:“你確定,我們攻破關中,斬殺張繡之後,曹丞相不會阻止我們劫掠關中?”


    “各取所需,保證不會。”


    “何以為證?”


    “我就留在諸位身邊,若是丞相阻攔,你們可直接殺了我。”說時,眼底閃過一絲決然之色。


    若是可以的話,一箭雙雕是最好的結果。


    唿廚泉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們不妨出兵助丞相一臂之力。”


    程昱大喜。


    ……


    從興平二年(195年),中原先後有董卓、李傕等人作亂關中,河套平原的屬國南匈奴也趁機叛亂劫掠。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蔡琰(yan)被匈奴左賢王擄走,生活在酷寒交迫之中。


    196年年底,蔡琰來到河套平原之後,為了防止自己被蹂躪殘害,她以土塗麵,不敢以真容見人。


    悲憤之餘,她寫下《悲憤詩》: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彼蒼者何辜,乃遭此厄禍。


    在匈奴領地,她發現這裏與中原漢朝完全不同,人們性情粗鄙,少有道德禮儀。


    蔡琰在這裏小心謹慎地活了一年多。


    因為容貌醜陋,經常受到匈奴人的辱罵、棒打,身上到處是未好的傷疤。


    萬幸,她謀得了一個在左賢王府幫廚的活計。


    廚房的主管是個臃腫肥胖的叫麥加提的匈奴女人,此人粗鄙蠻橫,心眼小,不能容人,對手下的五個漢人經常辱罵暴打。


    蔡琰身上有一半兒的傷都是拜她所賜。


    程昱到來時擺設的酒宴,就是由麥加提製作的,宴席結束,麥加提讓蔡琰收拾了碗筷,蹲在門台上洗碗。


    初春寒冷,蔡琰的手凍得通紅。


    “你個猴精貨!蹲在門台上磨陽工嗎?半天年了連個碗都洗不完?”說時,揚起粗壯寬厚的手掌。


    “啪!”


    猛地扇在蔡琰的臉上。


    蔡琰半張臉瞬間紅起來,頭昏目眩。


    “快洗!等啥呢?”麥加提怒聲嗬斥。


    剛才,聽說中原的程昱來到這裏,她幻想著能夠和程昱見上一麵,隻要讓程昱知道自己處境,必然會得救的。


    結果,她知道了程昱來此的目的。


    心灰意冷地走了神。


    重重地挨了一個耳光。


    耳朵頓時嗡鳴起來,聽到麥加提的怒喝聲,趕緊賣力的洗起來。


    麥加提拉著臉,啐出一口濃痰,吐到蔡琰的手臂上:“洗碗了給去洗衣服,看你個惡心的醜慫樣子!”


    蔡琰的臉是焦黃色的,鼻翼和下巴處點了醜陋的痣。


    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醜陋的黃臉婆。


    已經習慣了辱罵和羞辱,蔡琰默不作聲的擦去手臂上的濃痰,快速的幹活。


    她多麽希望中原的某個將軍,能像西漢的霍去病那樣,殺到河套平原來,解救她於苦難之中。


    但她知道,中原的各個諸侯都在你爭我鬥,哪裏能顧得上偏遠匈奴?


    蔡琰心灰意冷。


    為了減少挨罵受辱,她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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