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那斜七歪八的樹枝綁的院子門,看著頂子都快塌了的茅草棚,還有幹淨的隻剩泥巴的院子。


    “嗤,就這,還用的著綁這破玩意兒當門使!”順便用腳踹了踹那寒酸的“籬笆門”。


    走到廊簷下那口水缸,低頭一照,駭得萬幽幽自己倒退三步。


    “哇!這醜鬼是誰呀!嗚嗚嗚……”


    要醜哭了,啥玩意兒這是,萬幽幽一邊心裏不爽委屈著一邊狠狠的拔下自己頭上身上那堆亂七八糟花啊草啊的,再看自己一身肥腫的不成樣子的身體,不停的跺腳,似乎這樣能甩掉身上的肉似的。


    “二姐,大姐她是傻得更厲害了嗎?”


    窟窿褂子露肚臍,布鞋半邊趾頭移,上上下下遮不住,衣衫襤褸賽洪七,額,的座下弟子。


    “小屁孩兒,你說誰傻呢!啊,傻,我也是你大姐!你都得跟傻子混!你還敢說我傻哈!”


    萬幽幽一指頭指向自己,又一指頭指向小男孩。


    “狗蛋兒,大姐說的對,她是我們大姐,村裏人,鎮上人都可以說她傻,可我們不能這樣說大姐,知道嗎?”


    叫狗蛋兒的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泡兒,點了點頭,硬把眼淚花子憋了迴去。


    “大姐,你別生氣,狗蛋兒他不是說你傻,他是擔心你,狗蛋兒平日裏都會跟著你,怕你被別人欺負不是。”


    小丫頭大約才十歲年紀,慌忙的幫小弟弟說情解釋。


    “噗,狗蛋兒,這,這誰起的名字!是嫌這院子裏缺個狗嗎?哎呀媽呀,我說我咋命這苦,穿個越啥啥都沒有,連名字都悲催,這男娃兒都叫狗蛋兒了,我,在古代,我能落個好名兒嘛我!嗚嗚嗚……”


    萬幽幽捶胸頓足,哭嚎著表示自己內心極度的不滿意。


    “姐,你不用哭,其實你名字可好聽了,叫萬幽幽。”


    小丫頭一看大姐要瘋的節奏,趕緊的告訴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姐姐竟然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事情。


    “哈,萬幽幽,這,這還成!”


    胖胖的手一抹臉,將眉毛上剩的柴火棍黑灰抹了半張臉,看著更是駭人的醜。


    “大姐,你,你洗把子臉,你臉花了。”


    狗蛋兒怯生生的衝大姐的臉一指。


    “姐,我去給你拿木盆。”


    說完小丫頭跑進了棚子,不一會兒端著個小臉盆大小的木頭盆出來,裏頭擱著一塊發黑的勉強叫布的東西。


    “嘖嘖嘖,什麽鬼東西,我家抹布都不帶這樣式兒的!”


    嘖嘖完,直接木盆往外一潑,將那黑乎乎的東西潑在了泥巴地上。


    那小丫頭趕緊上前撿起來,還低聲說著這是家裏唯一的毛巾了,扔了就沒得用了。


    萬幽幽一聽,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啥,啥啥啥,她沒聽錯吧,全家人,唯一的一塊,意味著,洗臉,洗澡,洗腳,洗屁股!!!


    “嘔……”


    不能再想了,再想要吐到掉膘了。


    “那個,小丫頭,你叫啥,去給我弄點肥皂來。”


    她本來想說洗麵奶來著,一想這裏鐵定沒有,就改說肥皂。


    “肥皂,姐,什麽是肥皂?姐,我就叫丫頭啊。”


    噢,我的天呐,連肥皂都沒有的朝代,這還讓不讓本千金大小姐活啦!額,忍不了,我忍不了額!


    萬幽幽雙手握拳,牙關緊咬,一邊暗怒,一邊雙腿彎曲配合著雙手握拳的動作。


    “大姐,你是想拉屎嗎?我現在就去給你挖洞。”


    萬幽幽她聽到了什麽,噢,我的天呐!


    “哎哎哎你迴來,我不拉屎,你剛剛說什麽,挖洞?拉屎跟挖洞有什麽關係,來,小盆友,你跟姐姐我解釋解釋哈!”


    狗蛋兒刹住了腳,摸了摸腦袋疑惑的道。


    “大姐,你剛剛那個樣子不就是憋屎了時候拉不出來的樣子嗎?我以為你是在做拉屎的準備。姐名字都忘記了,家裏沒有茅坑的事情你也忘了嗎?我們都是在後院那塊荒地上,用牆角那塊破了角的鋤子挖一個洞,拉完再埋上,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對哦,姐,你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你,你是摔在河裏受傷了嗎?”


    丫頭癟著嘴,死命忍著不哭的樣子,她怕真的像村裏人說的大姐摔河裏更傻了,那以後她可咋辦啊。


    “那個,那個,放心,姐沒事,就是摔得腦袋有點兒暈,好多事情記不得了,大概是失憶了吧,但是,大姐不傻了啊,這不是好事兒嗎,皂角樹你們這總有吧?”


    聽大姐說自己不傻了,兩個小孩子都不敢信,隻要大姐不更傻不瘋,他們就覺得已經很好了。大姐傻的時候至少幫忙搬重東西沒有問題,因為大姐力大如牛,娘那樣癱瘓在床的人都是大姐搬來挪去的。


    見大姐找皂角樹,丫頭朝門外一指,不遠處就是一棵。


    萬幽幽招招手帶著丫頭尋了過去,扶著樹幹半蹲,來了一句。


    “丫頭,上來。”


    “啊……”


    丫頭愣住了,不明白大姐這樣是什麽意思。


    “你上來騎我脖子上,我頂著你,那邊最矮的那個樹枝,你把那上麵皂角給我摘下來。”


    “哦,哦哦,好的,大姐。”


    說完丫頭麻溜兒的爬了上來,幫著摘下了那些皂角。


    勉強搓了點兒皂角液洗完這夜叉般的臉,萬幽幽才走進棚子裏,一進去當門就是很大兩塊木板,上麵鋪著,稻草,純稻草,純天然原生態的稻草。


    上麵就那樣躺著個人,瘦骨嶙峋,臉色蠟黃,隻能說還在喘氣兒,還是個活的罷了。


    身上蓋著快布,隻能說是布啊,裏麵都是稀稀拉拉的棉布坨坨,咱總不能昧著良心叫那做被子不是!


    嗬,萬幽幽是倒吸一口涼氣,驚得魂魄都恨不得離開這具肉身。再看看歪歪垮垮滿是窟窿眼兒的茅草屋頂,這大白天的陽光燦爛,棚子裏是漫天星光灑落在陰影下,不錯啊,挺美啊,咕嚕,要不是肚子餓了,還能再浪漫的幻想一下。


    往周圍木板牆掃了一眼,啥啥都沒有,就那木板子也是隔那麽遠就缺那麽一塊,看得萬幽幽是心裏拔涼拔涼的,似乎這茅草棚裏裝了個中央空調似的,涼颼颼的!


    “廚房呢,咱家不會沒有廚房吧!”


    萬幽幽也沒見還有其他棚子啊,於是問旁邊的小小隻。


    丫頭拉著萬幽幽轉到床頭,姑且就稱之為床頭吧,推了一下,原來那裏的木板牆是個活動門。


    “嘿,高級嘞,還是個套棚……”


    還沒說完呢,就見眼前那一片荒地!


    “棚!棚子嘞?”


    萬幽幽扭頭驚愕的問。


    “不是後麵還有個棚子做廚房嗎!”


    “姐,沒有的,咯,就是那兒,平時做飯就是在那裏做好,再端到裏麵來吃。”


    丫頭用手指了指,示意萬幽幽角落那個灶就是廚房!


    噢,噢,受不了,受不了啦,這,這這也叫廚房!萬幽幽看著那幾塊河裏撿來的石頭壘起來的堆,上麵擱著一口癟了黑乎乎的小鍋子,懊惱的跺腳覺得當年自己過家家時的家夥時兒都比這個強!


    “嗚嗚嗚……我要肥家,嗚嗚嗚……”


    悶悶不樂的搬了牆角那唯一的小板凳,恨恨的坐了上去。


    “砰!噗嗤……”


    板凳散架了,褲襠也撕裂了!


    這,這,這……


    “哎呀,大姐,你褲子破啦……”


    “姐,你就這一條好一點的褲子了,我現在就去菜花嬸兒家借針線,給你縫上,姐你這年紀可不能穿開襠褲了!”


    說完丫頭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萬幽幽一臉涕淚橫流,仰天暴吼一聲。


    “丫丫個呸噠!姐要減肥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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