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帶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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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沉著臉說道，雖然聲音小了些，還因為寒冷而打著顫，但到底還是帶著幾分做主子的威嚴。
那下人卻並不怵，一邊往前走一邊笑道：“我是覺得機會難得，來都來了，二夫人跟大夫人好歹妯娌一場，怎麽也該探望一番才是啊，好歹全了禮數。”
顧氏見他說話這麽肆無忌憚，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主子的禮數豈是你們這些做下人的議論的？閉上你的嘴，該做什麽做什麽！”
下人聞言腳步一頓，手中火把因為這一停頓再次搖晃，火光落在他臉上，照出一雙閃著精光的眼，咧開無聲笑著的嘴，以及嘴裏幾顆黃牙。
這樣一副麵孔再加上那時不時傳來的淒厲嘶喊，讓顧氏一個激靈，也停下腳步。
“你……你幹什麽？”
她梗著脖子顫聲問道。
下人笑了笑，啞聲迴道：“聽您的話，該做什麽做什麽啊。”
說著對著黑暗的甬路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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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就見他們身後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地方忽然竄出兩個彪形大漢，衝過來一人一個，將她和楚楓輕鬆鉗製住了。
顧氏與楚楓大驚，瘋狂地掙紮起來。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下人嘴角咧的更大了，傾身湊到顧氏麵前：“本來還想讓您多走幾步的，雖然冷，好歹命還在。”
“您非要催我做事，那我隻好聽您的吩咐，速戰速決了。”
說著又一抬手，讓這兩個壯漢將二人扔到了青園之中。
顧氏重重地摔在地上，爬起來後顧不得身上的疼，跑去拍門。
“你們幹什麽？開門！給我開門！”
她高聲嘶喊，但聲音卻抖得厲害，眼淚也猝然落下，一顆心沉到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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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好歹命還在？什麽叫好歹命還在！
老夫人這是要殺了她嗎？
雖然早就想到過有這個可能，但她畢竟是楚家的當家主母，心裏還是存著幾分僥幸的。
加上事情已經過去三天，外麵一直沒什麽動靜，她就以為這件事能過去了，自己最多就是受些比較嚴厲的懲罰。
可現在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忽然將她關到這裏？
老爺呢？老爺沒幫她求情嗎？還是說……他也同意殺了她？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顧氏更加用力地拍打門板，不停叫嚷：“開門，放我出去！我要見老夫人，我要見二老爺！”
不知拍了多久，她的手都要麻了，門外忽然傳來動靜，是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利嘶喊聲。
片刻後，院門被從外麵打開，又有個人被扔了進來，同時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瘋婆子就是不一樣，力氣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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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完便走出去，重又關上了院門。
顧氏短暫的愣怔片刻，想趁院門沒關嚴前衝出去，被一隻粗壯的胳膊用力推了迴來，再次跌坐在地上。
等她起身，院門已經再次被鎖上，任憑她如何拍打也巍然不動。
她淚流不止，退後兩步往門上撞，想將門撞開，但她身子單薄，這門板就算沒有楚家大宅的厚實，也不是她能撞得開的。
顧氏肩膀生疼，半邊身子都撞麻了，身後忽然響起楚楓的尖叫聲。
她趕忙迴頭，就見楚楓正被魏氏追著滿院子跑，嚇得尖叫連連。
“楓兒，楓兒！”
顧氏忙去護住女兒，奈何魏氏本來力氣就不小，瘋了之後更是變得像頭蠻牛一般，母女二人聯手也打不過她，甚至很難從她手裏掙脫。
直到魏氏自己累了，坐在地上喘氣不再追他們，兩人才得以喘息片刻。
“娘，這到底怎麽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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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楓早已沒了之前的趾高氣昂，縮在牆角披頭散發地哭道。
“祖母將我送迴來也就罷了，為什麽把你也關進來，還……還把大伯母也放到我這裏啊。”
她抽噎著靠在顧氏肩頭，不知是哭的還是凍的，鼻涕都出來了。
顧氏不知道該怎麽跟女兒說，抱著她不說話，隻是默默流淚。
哭著哭著，鼻端忽然聞到一陣奇怪的氣味。
她吸了吸鼻子，分辨片刻，臉色驟然一變：“這是……火油！”
幾乎在她喊出這兩個字的同時，西側院牆外忽然亮起一片火光，火勢迅速蔓延，飛快圍住了整個院子。
衝天的大火瞬間燃起，整個青園亮如白晝。
“不……不！！”
顧氏嘶喊著猛地起身，再次衝到院門前，狠狠地往外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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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開門！”
嚇呆的楚楓迴過神後也飛奔過來，哭喊著撞門：“開門，開門啊！”
但任憑他們如何用力，那門板仍舊穩穩地立在那裏，沒有打開分毫。
伴著火光，濃煙從院外滾滾而來，顧氏和楚楓被嗆了迴去，一陣劇烈的咳嗽。
眼看著不可能從裏麵打開門，顧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邊咳嗽一邊對著外麵高聲喊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殺了我吧，我願意去死！但這件事跟楓兒沒關係，你們放她出去，求求你們放她出去！”
外麵無人理會，除了火光中的劈啪聲和魏氏毫無意義的嘶喊聲，四周隻有她和楚楓的聲音。
顧氏痛哭流涕，萬分懊悔，不該因為一時心急就對張媽媽出手。
她若再等等，若再等等……哪裏會有今日啊！
顧氏的頭重重磕在地上，脊背深深地彎著，額頭一下接一下地往地上撞。
“讓我一個人去死好了，讓我去死就好了！求求你們，放我女兒出去，放我女兒出去吧！求求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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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越來越濃，漸漸覆蓋了整個青園。院中的求饒聲漸漸消失，隻餘斷斷續續的咳嗽，最終連咳嗽聲也消失了……
直到火光染紅了半邊天，安靜的莊子上終於響起銅鑼聲，伴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走水了”“走水了”，眾人拎著水桶紛紛往這邊湧……
睡夢中的楚虞被驚醒，撐著身子半坐起身。
“怎麽了？”
她問道。
秋霜腳步匆匆地從外麵走進來，道：“小姐，莊上走水了。”
“走水？哪裏？”
“青園。”
秋霜迴道。
“青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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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喃喃，沒再說什麽，片刻後重又躺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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