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超已經按楚虞說的,將楚昭妥善安葬在了翠屏山上,隻等把墓地的具體位置告訴楚虞,這件事就算是辦完了。


    誰知道楚家近來把楚虞看管的十分嚴密,他竟一直送不出信去。


    說起這個,衛超就十分來氣:“明明是楚大老爺和楚大太太不做人,為了防止楚四小姐走漏消息影響他們跑官,竟把人像看管犯人似的看管起來。”


    “我原想著楚四小姐不便出門,那把消息遞給她身邊奶娘也行,誰知連那奶娘身邊都明裏暗裏跟了許多人。”


    他說完見少年笑而不語,以為對方是笑話自己這點事都辦不好,道:“主子若允許,我今晚便去趟楚家,保證能順順利利把消息送進去,不引出什麽動靜。”


    這是最簡單便利的方法,楚家那些家丁在他眼裏不過是些尋常人罷了,他自信能繞開他們的巡查,一路潛入楚四小姐的院子。


    隻是他們這次是借著外出遊曆明察暗訪,背地裏不知有多少眼睛盯著,主子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疑,一直謹慎行事,他們這些下人也就束手束腳,很多法子不敢像以往那般隨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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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嘴角仍掛著淺笑,卻並未迴答,過了片刻才頗有興致地開口道:“你不覺得楚家很有意思嗎?”


    “有意思?”


    “是啊”,少年道,“楚四小姐不過是個閨閣女子,無權亦無勢,在楚家也並沒有什麽地位的樣子。”


    “楚大老爺既然能做出將親生兒子送給威遠伯做禁臠的事,那想來也不會對一個並不看重的庶女下不去手。”


    “若真是怕楚四小姐走漏了什麽消息壞了楚家名聲,他大可以借著楚四小姐落水一事,將她送去莊子上養病,等過些日子人們淡忘了此事在將她處置了,對外宣稱是久病不愈過世了即可。”


    “但他非但沒有這麽做,甚至沒對楚四小姐下什麽重手,隻是派人將她監管起來了而已。”


    “就好像……楚四小姐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哪怕明知她可能影響他跑官,他也不敢輕易將她打殺了一樣。”


    衛超聽到此處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點頭道:“對啊,還有那個奶娘,不過是個下人,楚大老爺對她卻頗有幾分忌憚的樣子,也派人跟得緊。”


    少年撫了撫掌中的手爐,沉吟片刻道:“我記得你昨日說,楚四小姐最近在找懂醫術的丫鬟?”看書喇


    衛超點頭:“是,雖然張媽媽嘴上說是玉蘅居的丫鬟不夠,要挑些新的,但她挑的那些人裏但凡有懂醫術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這些瞞得過楚家人,可瞞不過咱們。”


    這分明就是想挑個會醫術的混在裏麵。


    少年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送一個進去就是了。既解了楚四小姐的燃眉之急,也能順便查一查……這楚家到底有什麽秘密。”


    衛超眼中一亮,右拳砸在左掌掌心。


    “對啊!正好我也可以給楚四小姐送信,不用去翻牆了。”


    少年輕笑一聲,擺擺手:“去吧,盡快辦妥,別等他們都找著合適的人選了,你還沒把人塞進去呢。”


    衛超應了一聲,趕忙就去辦了。


    ………………


    幾個下人在張媽媽的引領下往玉蘅居的方向走去,魏氏遠遠看到這一幕,憤憤地咬了咬牙。


    楚桐站在她身邊,亦是滿臉的羨慕嫉妒:“娘,玉蘅居不過四妹妹一個人而已,哪用得著這麽多人伺候?而且咱們楚家又不是沒有下人,若真是缺人,從別處撥幾個過去不就是了。她這麽大張旗鼓地從外麵挑人,沒得讓人以為咱們苛待了她,不給她下人使喚呢。”


    魏氏惡狠狠地盯著玉蘅居的方向,腦海中盡是那日徐媽媽被杖斃時,楚虞對她得意挑釁的模樣。


    身份證-


    她自然是不願意楚虞從外麵挑選下人的,但正因為她先前對楚虞動手,卻又沒能除掉她,現在楚虞和張媽媽都對她存了戒心。


    張媽媽更是以此為由在楚大老爺麵前撒潑打滾,堅持要自己挑幾個下人伺候她家小姐,說是怕楚家送去的下人都是徐媽媽那樣的。


    雖然楚虞和張媽媽先前都沒有直接把矛頭對準魏氏,但徐媽媽到底是魏氏的人,即便如今她已經死了,魏氏也是有嫌疑的。


    張媽媽鬧得厲害,加上徐媽媽在翠屏山對楚虞動手時有許多外人看見,楚大老爺為了不落人口實,隻能應了張媽媽的要求,準她從外麵買幾個下人進來。


    楚桐不知道這些,隻一味在母親身邊挑唆。


    魏氏本就心情不好,一時又拿楚虞沒辦法,此刻聽了女兒的話,心頭更是惱火,瞪她一眼道:“那麽多事作甚?管好你自己!”


    楚桐一噎,見母親罵完自己就抬腳走了,隻能跺了跺腳,也跟了上去。


    ………………


    玉蘅居,楚虞看著眼前幾個丫鬟仆婦,滿意地點了點頭。


    張媽媽挑人,手腳笨些不打緊,可以慢慢學,聽話沉穩才是第一。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因此這些人各個都很穩重,進屋後都老老實實低著頭,沒有人四處亂瞟或是隨意打量主子。


    院中近身伺候的丫鬟一般都是由主子賜名,楚虞想了想,道:“楚家下人多是以春夏為名,你們入府既然晚些,便用秋字吧。從今往後,你們就叫秋月,秋雨,秋霜。”


    三個年輕丫鬟福身應下,楚虞又看向那兩個做力氣活的粗使仆婦,問她們各自姓什麽。


    兩人一個姓陳,一個姓齊,楚虞便稱唿他們為陳媽媽,齊媽媽。


    見過禮後幾人散去,楚虞隻留下了秋霜,問:“聽說你懂些醫術?”


    秋霜點頭:“奴婢家中三代行醫,醫術雖比不得宮中太醫,但大多病症還是能應對的。”


    她迴答的相當自信,按理說這是好事,但她這般反應卻讓楚虞和張媽媽麵色微變。


    在張媽媽的形容中,這位姑娘父母雙亡,家中又無兄弟姐妹,為了籌錢安葬雙親,才在街邊插草賣身。


    張媽媽眼中的她堅韌之中也有些怯懦,可此時她分明氣度沉穩,不卑不亢,哪有半分怯懦模樣。


    秋霜見楚虞麵上閃過一抹疑色,福身施禮。


    “我家大哥讓我給小姐帶句話,令弟已如您所願,安葬在翠屏山。沿著山路上至山腰,往東南方向走二裏地左右,看到一處刻著寧息二字的墓碑便是。”


    楚虞聞言下意識捂住了嘴,臉上滿是驚疑之色。張媽媽亦是滿臉震驚,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知道要將楚昭安葬在翠屏山人少之又少,秋霜此話出口便已經讓楚虞信了八分。


    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顫聲問了一句:“你大哥是……”


    秋霜垂眸,溫聲迴道:“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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