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公聽了兒子的匯報卻鬆了一口氣,總算自家大郎沒有浪費錢,這一筆筆的都花在了刀刃上。雖然林林總總算下來,三月這段時間他至少要拿出五千貫錢周轉,僅僅天闕村那邊一千名村民,以及後續的墾荒,一天就需要數十貫錢支撐,王家至少需要堅持四十天,兩千多貫錢的投入,所以要說墾荒是件費錢費力不討好的事,沒幾個大戶肯這麽幹的。至於後續直到秋收之際,甚至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王家都要自己買糧食養著村民,這都還沒算在內。不過糧價目前還算便宜,一年也沒多少錢。主要是現在手上隻有這點錢還要招攬鄉兵,剩下這三千來貫的缺口確實聽著挺嚇人。王太公思考片刻微笑道。


    王太公:“大郎也不必煩惱,如今我家不比尋常,可尋一家江寧府可靠的商家借貸即可,隻需到江寧府城內抵檔庫做一簽押即可。”


    王定六不解的抬起頭來問道:“抵檔庫?大宋還有這等所在?不知我家有何可做抵檔之物?”


    王太公:“嗬嗬,東京的抵擋所開業多年,各府縣也自有抵檔庫,此何足為奇?大郎關心則亂,興許是平日多不留意此事,也忘記了我家那許多土地和作坊了?至多三五日就會拿到地契,立刻就可以辦理抵檔,何須發愁?”


    王定六還真對這抵檔庫沒有什麽記憶,水滸之心隻提供了水滸傳中地理、人物和事件的詳情,不包括這些。而在後世他又沒有接觸過這些知識內容,所以水滸之心裏沒有顯示,隻得又問道。


    王定六:“看阿爺胸有成竹,似乎已有了借貸對象商家?”


    王太公:“哈,這是自然,太白酒樓不就是最好的商家?他家多年在江寧府從事抵檔生意,今後我家生意越發做大,信譽樹立之後,其實也可這麽做,須知這抵檔也是要收利息的,穩賺不賠。”


    王定六:“既如此,此事就交與阿爺操辦,最好今日辦妥,明日再去買海船不遲,兒還要去組織建莊,需先要等待建房匠人和皇莆琦來此囑咐幾句。”


    太公點頭答允,領著一名仆人趕著驢車直奔江寧城。


    來到太白酒樓時,卻見一眾小廝夥計正推搡著一個長大白淨的年輕漢子往外走。


    小廝:“走吧走吧,跟你說了多次,你這廝一個外鄉人,沒見過市麵,如何拿著一根破簪子抵擋二十貫錢?要俺說五貫錢都不值。”


    “各位大哥,好歹再去通融一下,俺這簪子是祖傳的手藝精心打製,足足值五十貫錢,如今小人折了本錢,沒了盤纏,急等用錢,這才不得不抵檔此物,將來卻是還要贖迴來的,還望各位稟報一聲。”


    小廝:“你這廝好不曉事!這裏是什麽所在?你在此胡纏了半日不肯走,莫不是以為我太白酒樓好欺?快些散了去,莫要等老爺用強!”


    那漢子始終堵著門不肯走,圍了不少人觀看。


    管事杜岩這時走了出來,衝那人喝道:“咄!兀那漢子,看你也是江湖中人,如何這般不懂道理,既然是抵檔,自然是由抵檔庫定價,你那抵檔庫開具的契約上明明寫著五貫錢,你卻要抵檔二十貫,是何道理?!”


    “杜管事,十貫可好?這迴俺隻要十貫!”


    杜岩:“豈有此理!都似你這般視官府開具的契書如無物,自家隨意定價,豈不天下大亂?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太白酒樓之所以願意給你這漢子做抵檔,還是看在你一表人才,又有一份手藝的份上,休得再無理取鬧,得寸進尺!”


    白麵男子低頭不語,眼含熱淚喃喃說道:“莫不是天要絕我?本就賠了本錢,家中大人又剛剛離世,五貫銀錢卻如何夠用!”


    王太公剛巧站在這男子身邊,聞聽這話不由起了同情之心,忍不住問道:“你這漢子孝心可憐,不知姓甚名誰,為何流落到此,需要多少銀錢?又有何手藝在身?可願詳細說說?”


    白麵男子轉過身擦擦眼淚,看向王太公,見是一位長者,又穿著體麵,忙施了一禮慚愧道:“好叫員外得知,小人鄭天壽,江湖人稱白麵郎君,本是蘇杭人士,今年二十有四,祖傳手藝是個銀匠,還通些文墨。與我家大人本是一路在京東和江南一帶販賣和打製銀器為生的,不想年前到了江寧府時賠了本錢,家中大人又生了疾病去世,正在窮困無門之際,這才不得不抵檔家中祖傳銀器,本打算得了銀錢後扶棺迴鄉葬了老父,再變賣家產贖迴此物,卻因價錢定的太低,進退不得,故而在此糾纏,倒叫長者見笑了。”


    此時太白酒樓的管事杜岩本來已經要轉身進去,見王太公與那漢子問話,卻停下了腳步。王太公於是對杜岩說道。


    王太公:“老夫今日本是為家中抵檔作坊和田地而來,巧遇此事,卻欲替這漢子擔保,不知太白酒樓可能通融,多與他一些銀錢?”


    杜岩一愣,隨後微笑搖頭說道:“太公仁慈,是這漢子運氣。不過我太白酒樓做抵檔多年,一切都以抵檔庫的契書金額為準,無法通融。不過,我見太公家中不是張貼了不少招聘江湖好漢的告知嗎?我太白酒樓門外就有,何不問問這漢子可願去王家莊做一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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